潘大人冷笑一声,“北燕和戴雪为何打仗,云清心里不比我更清楚么?只是据我所知,这次戴雪攻打相州好像是因为窦家坤受伤了,无奈才换了他手下得力将士守着洺州,他自己亲自出马攻城的。此人悍勇有谋,和北燕又打了这么久的仗,作战经验极为丰富,更加难对付了,不但不中别人的计谋,还多次将计就计的反倒坑的咱们的人马入了圈套吃了无数败仗,实在是高大人心腹大患。”
这就是目的了,要他设计戴雪是吗?凭高思远对戴雪的忌惮,能想出除之而后快,设计他这种事来,只怕都少不了潘大人的推波助澜,于是高思远干脆顺势就把这件差事推给了潘佑安,交给他去做,再许以高官厚禄……
他与戴雪有君子之约,许诺过将来无论这天下鹿死谁手,他们两人都要保彼此一条命在。石云清虽不是君子,这个约他却还是守的。
再说还有腊月那里呢,他若是杀了戴雪,和腊月此生便再无可能。
见他沉默不语,潘大人有点不高兴。他了解石云清,话说到这份上,石云清肯定已经明白了自己要的是什么,可他却突然不吱声了。
“云清,”潘佑安语气有点沉,“那个戴雪,如今也只有你能引诱的来了。”他顿了顿,语重心长的劝说对方,“我知道你对那个女人有情,可是女人和江山孰轻孰重?戴雪当年让我们吃了多少苦?他绝对是个心腹大患,窦家坤如此张狂,一般都是依仗着这么个虎将呢,我也是实在没办法了才来求你的,此时那个女人正好用的上。”
“再说高将军家也和你们结亲了,你也不想他失望,你妹妹在婆家不好过吧?我可是什么都和高将军说了,如今就连我未来的女婿,高大公子都知道那个女人是你养着等时机算计戴雪的。”
石云清一惊,脱口怒道,“高思远父子也知道了!”
他还从没有对潘大人动过怒呢,这态度让人受不了。潘佑安袖子一甩,脸瞬间难看,冷冷道,“我对高将军并无二心,自然要献上些诚意的,事已至此,你自己好好掂量着该怎么办吧?别到时候不但弄得自己里外不是人,那女人还被抢去做了诱饵,你还落得个亲戚间生了嫌隙,妹妹日子也不好过的罪魁的名声。”
他说完不悦的拂袖而去,留石云清独自站在柳荫下左右为难。
虽然本来也是要安排着戴雪入计,钓他前来进自己圈套的,但那只是自己和戴雪的私人恩怨,自己只是想让他知难而退,让他离开腊月,让他知道只有自己才能保护好腊月,就算他会武功,也不是腊月的良人。
而一转眼竟然就成了这个局面,此时再想通知阿一改变计划也晚了。
按照他的安排,今天一大早阿一和阿九就已经控制了成向一家,就等着腊月前往找娟娘帮忙送信给戴雪呢。
而腊月的性子,今天是她唯一自由的一天,不管能不能成功,拼着和自己翻脸,她都会前往成向酒坊去寻助。
照着阿九的速度,消息此时应该已经差不多过了黄河快到相州了,拦是绝无可能拦住了。
身后脚步声响起,关九卿关切的道,“云清,怎么回事?我看潘大人走了有一会儿了,你还站着不动,说了什么叫你脸色这么差?”
石云清转头,定定的看着关九卿,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话,却令好友瞬间色变。
他说,“九卿,你要是没有帮初九多好,现在什么都来不及了。”
“什么?你在说什么呢?”
石云清眼珠眨也不眨,用的是十成十肯定的语气,“初九这段时间天天泡在你那处戏楼里,你以为我不知道原因吗?你们一个是我未过门的妻子,一个是我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友,我难道还不了解你们吗?”
关九卿脸色一变,不可思议的看着石云清,“你……你都知道?”
“我一直都知道。”石云清丝毫没有因为自己的算无遗策开心,甚至有点懊恼的,“我算准了你会被初九说服帮忙去成向酒坊寻求帮助,可我却故意坐视不理,不但坐视不理,甚至还洋洋自得,洋洋自得你们俩自以为是的计策其实都不过是我指掌间的玩笑而已。”
关九卿脸色越来越难看,额头一滴冷汗滑落,唇也有点抖,“所以……此刻……”
“报应,这就是报应。”石云清喃喃了两句后已经立刻冷静下来,他忽然对关九卿道,“九卿,你我之间我也不想说什么抱歉之类,如今我若不想和初九弄到此生结成无解之仇的地步,我就得去立刻办件事求个人去,一点也耽搁不得,这里都交给你了。”
关九卿自然晓得事态的严重性,连忙焦急道,“你快去,这里不要管了,有我在掉不到地上去。”
石云清郑重对他做个揖,刚要离去,又被关九卿拉住了袖子,后者咬着唇道歉,“对不起云清,我……我只是看初九对你并无爱意,想,想帮你们两人而已,并不是真的要骗你。”
石云清淡淡“嗯”一声,拂开他的袖子离去了。
一阵轻风吹来,柳荫下的关九卿突然觉得有点冷。大夏天里,他生生体会到了北国寒冬的冷意,仿佛看到了初九和云清决裂,那么性格刚烈的女子,那本故事集录里字里行间都透漏着主人宁折不弯的刚硬性格,这样的人若是将来知道云清这么设计她……
“九卿公子。”一声轻唤叫的他意识回笼。
关九卿一脸茫然的辨认了片刻才认出面前的人来。
连忙行礼,“高将军,您怎么也过来了?”
高海军若有所思的望着石云清远去的身影,微微一笑,“榴花公子怎么走的如此匆忙?不知有何要事,去做什么了?身边连个人也没带,我看他今天喝了不少酒,有些担心,要不要叫两个奴才跟着?”
关九卿心里一突,谎话张嘴就来,“他家中那位未婚先孕的妻子突然肚子痛,不得已把这里丢给我先回去了,高将军不必担心。”
高海斌那双蛇似的眼神粘腻腻冰冷冷的,看的人心里毛毛楞楞。
“哦?原来是这样,那可真可惜了,我本来还想找榴花公子促膝长谈呢,看来只好改日了。”
关九卿只有干笑,“呵呵……呵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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