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的时刻

    
    一家常有剧组驻扎筹备的快捷酒店，一个房间外站着一堆等着见组的演员，还有演员的经纪人，有的演员拿着试戏的剧本片段在走廊里默记台词，找着表演的感觉，准备着一会进去试戏。
    从敞开的房门看进去，房间里正在面试演员，一个女演员面对着导演大声的报着自己的姓名，身高，毕业学校，哪里人，副导演在拿手机拍着视频。
    樊丽娜和琪琪也等在走廊里，两人靠着墙各自无聊的刷着手机，樊丽娜手里还抱着一叠自己公司艺人的资料。
    一会，文浩从这个房间里走出来，没走几步，看到了樊丽娜，樊丽娜感觉到有人出来，也正抬头看，看到竟然是文浩，两人几乎同时惊讶的说，“哎，你怎么在这儿！”
    琪琪也看到文浩，有些尴尬的跟文浩打招呼，“导演。。。”
    琪琪现在表现得很谦卑，残酷的现实把她归了零，甚至还是负数。
    “呦，这么巧，你们俩干嘛，见组啊？”文浩算是跟琪琪也打了个招呼。
    “对啊，你怎么在这？”
    樊丽娜和文浩攀谈起来，琪琪知趣的重新埋头玩起手机。
    文浩指了一下正在面试演员的房间，“这个戏的徐导，以前我给他做过执行。”
    “好像以前听你说过，这个戏你有参与啊？”
    “没有，徐导找我谈别的项目，要一起做一个电视剧剧本。”
    “那不错啊，能有新作品了。”
    “早着呢，刚开始弄剧本大纲。”
    这时，刚才面试的演员从房间里出来，跟着经纪人走了，副导演出来，站在门口看了看走廊里剩下的人，喊道，“都进来吧。”
    樊丽娜嘱咐了琪琪一句，“别紧张，正常自然的表达就行。”
    琪琪点点头，进了房间。
    文浩这时才不解的问：“你真签了她了？她顶多就是个群演，弄好了能有几句台词。”
    樊丽娜显然对文浩的话很不满，没好气的白了文浩一眼，文浩也觉得自己说的有些过分，赶紧往回着补。
    “我不是瞧不起群演啊，能出来做群演的，那也都是有梦想的，我一直挺佩服他们的。我的意思是离她自己的期望值差太远，她自己心气还挺高的，非得女二女三不演，可是又没足够的颜值和演技，除了她爸自己投钱拍的片子，哪个导演能用她。”
    “群演就群演呗。。。”樊丽娜似乎已经无欲无求了。
    “那你这不是瞎耽误工夫嘛，你得让她认清现实啊，她自己的实力不允许，你能怎么办。”
    “没试过怎么知道，也没指望她就一步登天，一夜爆红，关键是争取到演戏的机会，出名走红这种事，偶然性太大。”
    樊丽娜一向很要强，不肯轻易认输。
    “你这话可有点矛盾啊，嘴上说不指望着能一夜爆红，但是心里还盼着这种偶然性，天上掉馅饼的机会砸到自己脑袋上。”
    “对啊，这也不矛盾啊，这是一种心态好不好，‘尽人事，听天命’，我把我该做的都做到了，最后成与不成的就听天由命顺其自然呗。”
    樊丽娜依然逻辑强大，并且伶牙俐齿，文浩辩不过她，只得退而求其次。
    “那你何必呢，有时间还不如多挖掘几个有潜力的新人。”
    “唉，没关系了，能帮就帮一把吧。”
    文浩用特别不解的眼神，夸张的看着樊丽娜。
    “为这事儿，她爸求过我，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樊丽娜给出的理由，于情上也站住了脚，文浩听了也不禁为之动容。
    “是吗，你们见过，她爸还求过你？”
    “对啊，单独约我见面，求我照顾琪琪。他爸觉得咱们几个人，你，我，陶野也算上，为人都挺正的，不骗人，不忽悠人，还说，早认识咱们就好了。。。”
    文浩似乎也被琪琪爸的话感动到了，却又无奈的说，“人好有什么用啊。”
    “琪琪她爸说，咱们这片子的资方，就是忽悠他投资影视，投资理财平台的这帮人，现在人都找不着了；公司也重组了好几次，原来的公司都不存在了，法人和公司名字都换了，变来变去，现在公司叫什么都不知道了。”
    文浩听了，更加沮丧。
    “我操！这些人真会玩，我说资方的人怎么都不理我了。我还想着看能不能找其他公司接盘，或者有哪家宣发公司愿意用宣发入股，垫资发行，可照琪琪他爸这么说，咱们这片就算彻底没戏了，版权现在在谁手里都不知道。”
    “这些人都是玩资本运作的，从一开始就没指着靠电影票房挣钱。琪琪她爸也挺可怜的，把自己的厂子给卖了，还借了不少高利贷，都赔光了，所以我才想着帮琪琪一把。”
    “那她爸都这样了，她还瞎折腾什么？”
    没等樊丽娜回答，文浩又长叹了一声，“唉！算了，别巴儿巴儿的说人家了，自己还不知道怎么着呢，其实我觉得我跟琪琪也没什么区别。”
    知道了真相，文浩更加失落
    “那你打算怎么着啊？”樊丽娜真的替文浩发愁。
    “能怎么办，得生存啊，希望这个电视剧项目能成吧，也许能让我做B组导演。先得有收入啊，先能养活自己，然后再徐图进取吧。”
    文浩说完苦笑了几声。
    “对啊，这样挺好啊，别净想着一下子爆红，出大名，脚踏实地一点儿。”
    “是是，您教育的对！哎，有个事儿跟你八卦一下？”
    樊丽娜好像知道文浩想说什么，立刻瞪起警惕的眼神看着文浩。
    “你想说什么？”
    “陶野好像出轨了！”
    “你跟我说这个干嘛？”
    文浩犹豫了一下，然后用轻松的不经意的语气问：“跟你有关系没？”
    樊丽娜没直接回答，而是反问：“你什么意思啊？”
    文浩还在想找个更合适的措辞，这时琪琪从房间里出来了，一脸开心的走了过来。
    樊丽娜问：“怎么样啊？”
    琪琪很有自信的说：“挺好的，导演让我回去等通知。”
    文浩和樊丽娜对视了一眼，感觉意料之中。
    樊丽娜又问：“没让你试试戏啊？”
    “没有！只让我做了自我介绍，然后拍了视频。”
    “那多半就没下文了。”
    樊丽娜倒是不怕打击琪琪，直接说出了真相。
    “不一定吧，我跟导演说我主演了文导之前的电影，导演说他会找文导要片子看看，然后再定。”琪琪倒是还很乐观的，又问，“导演，咱们片子什么时候能让我看看啊，成片我还没看过呢！”
    琪琪满怀希望的看着文浩，文浩只得尴尬的点着头，嘴上敷衍的说，“好好，回头找个机会让你看看。”
    。。。。
    陶野出轨已经既成事实，只是一直不肯说出对方是谁，小婷虽然嘴上不问了，但是心里一直强烈的想知道，“她是谁！”。
    这层难堪丑陋的窗户纸被捅破之后，这些天小婷一直冷眼旁观，陶野倒是遵守了跟自己的约定，没再去约会联系出轨对象，每天作息时间规律的去后期公司剪片子，日出而作日入而息。
    陶野去重庆拍片这事儿是撒了谎，但是片子还是真的拍了，是帮樊丽娜工作室签约的艺人拍的宣传片，只不过是在北京拍的。
    这天，陶野又早早的出门去了后期公司，家里又只剩小婷一个人。小婷觉得陶野仿佛泥牛入海，没了踪影，而在自己看不见的时间空间里，一切龌蹉的事情都可能发生。
    小婷被这种假想煎熬着，而且越来越强烈的觉得这不是假想，是预感，是正在发生的事实，这让她坐立不安。小婷终于下了决心，去后期公司走一趟，去看看。
    。。。
    几天来小婷第一次走出家门，走到了大街上，她感觉自己像是处在一个特效场景里，周围喧嚣的人群和车流快速的四散奔走，而自己象行尸走肉一般，失魂落魄恍恍惚惚，四处张望着方向。
    。。。
    小婷走进后期公司，前台接待员问她：“请问您找哪位。”
    小婷说：“我找陶野，他在这剪片子。”
    “他没在，和女朋友出去吃饭了。”
    小婷尽管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是还是被惊呆了，强忍着没有哭出来。
    接待员似乎看出些什么，好心的说：“要不，你等他一会吧。”
    前台把小婷带进了陶野的剪辑房，然后就离开了，走的时候还把门轻轻的带上。
    小婷打量着机房的环境，房间还有二个人刚刚待过的痕迹，甚至女人香水的味道，女人的外套和背包放在沙发上，剪辑台上有很女性的小零食，护手霜，还有一个大大的保温杯，保温杯盖子放在旁边，里面盛着半杯银耳羹。
    小婷看到这些，忍不住想哭，她强忍着，不让眼泪飙出来。
    这时陶野和樊丽娜回来了，二人推门进来，看见小婷在，一下子都愣住了。
    小婷迅速的看了一眼陶野身后的樊丽娜，樊丽娜也正在打量着她，小婷瞬间就认出来了，这是文浩电影里的女模特。
    陶野尴尬的问：“哎，你怎么来了？”
    樊丽娜还在看着小婷，小婷却把目光低下，逃避着樊丽娜的目光，弱弱的答非所问。
    “我问文浩，他说你在这剪片子。”
    陶野给樊丽娜和小婷互相做介绍：“这是小婷。。。樊丽娜，来看我给她们公司拍的宣传片。”
    樊丽娜的脸色变得很难看，她尽量让自己冷静的保持应有的风度，尽量笑着和小婷简单的打了声招呼，可是小婷低垂着眼帘根本没有看她，也没有回应。
    樊丽娜客套冷淡的对陶野说：“好了，那我先走了，不打扰你剪片子了，谢谢你请我吃饭。”
    樊丽娜拿起自己的外套和背包，赶紧离开了，但是保温杯没有拿，也没有和小婷说再见，陶野赶紧跟了出去。
    “我去送送你！”
    小婷走到窗户前，往楼下看去，一会，看到陶野和樊丽娜走出了楼门。
    陶野追着樊丽娜解释着什么，樊丽娜上了车，是那辆minicooper，小婷清楚的记着这辆车。
    一切都很清楚了，文浩电影里的女模特，樊丽娜就是陶野出轨的那个女人。
    樊丽娜好像和陶野吵了几句，最后二人不欢而散，樊丽娜驾车离开了。
    小婷看到这一幕，嘴角挂出了一丝鄙夷的冷笑。
    【本故事纯属虚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