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撞南墙,只撞你胸膛

50.越界

    
    游艇赶在天黑前回到岸边,晚餐的时候大伙一齐为赵璞言庆生,吹完蜡烛吃光蛋糕,赵璞言仍未尽兴,便又攒了个酒局,林念莳不好再推脱,便与顾言箴一道出席了。
    推杯换盏之间,她隐隐觉得气氛有些奇怪,似乎大家看自己的眼神中都带了些探究和打量。林念莳也没往深了想,只当是下午的缺席让自己显得有些格格不入罢了。
    酒过了不知几巡,之前牛饮的各位富家子弟们都已经喝得不省人事,顾言箴和林念莳尚且保持着清明,环视着面前喝趴下的众人一阵头疼。
    他们请酒店经理派人送了各位回房,只剩下一个赵璞言留给司珩来照顾。
    林念莳帮忙扶起了赵璞言:“司助理,她就麻烦你了。”
    司珩还是一副公事公办、尽忠职守的口气,微微颔首回答:“这是我应该做的,顾总和顾太太请放心。”
    林念莳忽地就想起了二代圈子里曾经广为流传的一句话——有赵璞言的地方必有司珩。
    没有人知道司珩是如何被赵璞言发掘出来的,只知道这位横空出世的司特助话语权极重,赵璞言手中所掌握着的赵家半壁江山,几乎可以由他说了算。
    一开始,外界对他们俩的真实关系极为好奇,可是渐渐地却发现,这两人虽形影不离,但也真没有什么暧昧举动——至少司珩对赵璞言是完全没有什么暧昧举动。
    任凭赵璞言如何表达对他的依赖和亲近,司珩都照旧是板着一张冰山扑克脸,态度也和对待其他人时并无不同,似乎真的就是个毫不越界的助理而已。
    众人观望了许久却始终没能找到实锤,只得一点点收起了那些旖旎遐思,权当是她赵小姐起了玩心故意逗弄逗弄小助理罢了。
    像今天这种大日子赵璞言肯定会要求司珩一起来,可他并没有上游艇,以处理工作之名留在了岸上。赵璞言勉强放过他一下午,晚上的酒宴怎么着也要强拉他参加,只不过司珩始终滴酒未沾,默默地坐在包厢最偏远的角落里等他们结束。
    现在酒宴散了,人也喝挂了,司珩不得不小心地扶着赵璞言送她回房间去。
    赵璞言整个人就像是没有骨头似的赖在司珩怀里,不满地皱了皱鼻子,含糊地说:“你谁啊……”
    “是我。”语气一如既往的清冷。
    赵璞言认出他的声音,往他身上靠了靠,娇嗔道:“哦,Darling啊,我头好疼呢。”
    司珩已经数不清这是赵璞言给他取的第几个昵称了,从honey到sweetheart再到北鼻与亲爱的,她强行给自己安了无数个新称呼,想一出是一出、爱叫什么叫什么,古今结合中英文夹杂花式多得都不带重样的。
    虽然语调依然平板,但司珩的话里行间还是比平时掺了点情绪,扣住她腰间的手也多使了几分力:“喝了这么多,该你的。”
    酒后的赵璞言越发媚眼如丝,软软地靠在他肩头不再言语。
    回到房间后,司珩将赵璞言扶到沙发上坐好,可她一时没坐稳,眼看着就直直地往旁边倒了下去。司珩赶紧伸手捧住她的侧脸,再轻轻将手抽开,让她侧躺在沙发扶手上睡着。
    本来是打算一把人撂下就离开的,可看赵璞言这混混沌沌的模样,此时留她一个人在这里似乎有些不太妥当。
    司珩绞了热毛巾来覆在赵璞言的额头上,试探着叫了几声:“二小姐?二小姐?”
    赵璞言却毫无反应,眉眼舒展,似是已经睡得很熟了。
    司珩无奈地摇了摇头,取了毯子来给她盖上,蹲在沙发前小心翼翼地掖好被角,伸手将她散落的长发捋到耳后,长长叹息一声:“女孩子家家的,怎么能喝得这么高,唉……”
    这时赵璞言却悠悠转醒,眼神中竟是一片清明,司珩仍然还蹲在沙发前,手还在她耳侧,此刻正僵在半空不知该放还是该收。
    他猝不及防地与赵璞言四目相对,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过堪堪几十公分。
    赵璞言盈盈一笑,忽然就向前探去,眼见着就要亲上司珩的唇,但司珩却更快地反应过来,迅速扭头躲开了。
    终究还是没能达成这一吻。
    司珩避开了赵璞言的目光,罕见地显出了几分无措来。
    他垂眸清了清嗓子:“看来您的酒已经醒了,那我就先走了,二小姐晚安。”
    赵璞言始终保持着身体向前够着的姿势,直勾勾地盯着司珩,眼神中看不出什么情绪。
    司珩不敢轻举妄动,赵璞言冷着脸沉默了多久,他便煎熬地干等了多久。
    赵璞言今天玩的这出索吻,就像把两人一直以来小心翼翼维持着的边界全都撕扯开来了。她本以为会事从人愿,不想袭面而来的却是摧枯拉朽般的挫败感。
    天之骄女如她,这辈子何曾如此碰过壁。
    司珩在心中苦笑,她大概再不会耐着性子忍受自己的冷淡和漠然了。
    他沉下心等待着赵璞言对自己发难,甚至已经做好了当场被辞退的心理准备。
    可是转眼间,赵璞言却又漾出一抹得体又突兀的浅笑,轻轻点头说:“好,麻烦司助理还亲自送了我回来,谢谢,晚安。”
    语气里是前所未有的温和与疏离。
    这似乎是赵璞言第一次这么公式化地叫他“司助理”。
    司珩开门离开的时候,余光往沙发那边看了一眼,赵璞言已经站起身往浴室走去,看起来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刚刚盖着的毯子也已经滑落到了地上。
    他的手紧紧握住门把手,骨节都泛起了白,最终也只能颓然松开。
    自从去年五月开始,沈泽亚就因为珍稀皮事件而深居简出,到现在也有一年多的时间了,直到林乔松一纸最新任命下达,让沈泽亚接任LINN营销总监——也就是林念莳之前的职位,沈泽亚这才高调回归大众视线。
    她一个因为营销丑闻而翻船的人,何德何能坐上这个位子?林念莳咬着牙在心中暗自冷笑。
    而更让她想不到的是,沈泽亚上任后的第一场翻身仗,竟是把主意打到了Soleil的头上。
    顾言箴回国这几年来,依靠着自己在欧洲奢侈品行业累积下的人脉,每年都会推出一到两个和大牌的联名合作系列,服装出自一线大牌设计师之手,但价格却很是亲民,因此一上市便销售一空。
    沈泽亚为了尽快一雪前耻,便想在这方面做些文章,希望能换个方向,让林氏旗下的男装品牌Rêve和Soleil的香水线合作一款男士香水,借着联名款的大潮流分得一杯羹。
    林念莳对这件事尚不知情,顾言箴独自与沈泽亚进行了会面,他的态度很是冷淡,回绝得极其干脆:“恕我直言,Soleil之前合作过的那些品牌的受众和定位,似乎与LINN有些不同。”
    沈泽亚面上有一丝迟疑,转念一想便又笑道:“顾总为我表妹研发香水,成就一桩佳话,为何不再添把柴,和林氏合作一款男香,也可以宣传成是林念莳给你的回礼。”
    顾言箴淡然自若地啜了口咖啡:“为了这么点小事,我可舍不得劳烦我太太亲自出马。”
    沈泽亚不免急切起来:“她是你顾氏的媳妇不错,可她也是林家的人。”
    “哦?”顾言箴笑得高深莫测,“内子眼下正在顾氏任职,你不知道么?”
    “那又如何……”
    “沈小姐,看在你是我太太的亲戚份上,我今天才没有直接把你拒之门外,至于合作的事情,抱歉,我没有兴趣。”
    顾言箴斩钉截铁的态度让沈泽亚明白已无转圜的余地,她咬咬牙站起身来打算离开,可走了没两步却又定住了。
    顾言箴对她的示好视若无睹,林念莳更是用计陷害算计她,害得她成为京圈子弟乃至整个时尚业界的笑话。
    她沈泽亚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屈辱?!
    一桩桩新仇旧恨涌上心头,她怎么也咽不下这口气。
    沈泽亚去而复返,顾言箴也只是挑挑眉头,漠然地望了她一眼,便又低下头翻起了文件。
    “那不知道关于林念莳的事情,顾总有没有兴趣呢?”
    “我太太的事情,不需要从外人那里知道。”
    沈泽亚不顾他的拒绝,直接开门见山:“你和林念莳认识,是在La Nuit吧?”
    顾言箴忽地抬眸看她,眼中有一闪而过的锐利。
    “那晚其实我也在,我都看到了,是你从酒吧把她给带走的,你们就是在那时候勾搭上的吧?嗬,我倒是真没想到,堂堂的顾家大少爷竟然会这么单纯好骗。”
    沈泽亚说完便等着顾言箴追问,未料他却一点反应也没有,只是不言不语地斜睨着自己,她骑虎难下,只能做个深呼吸,一口气交代干净。
    “林念莳那天根本就没有喝醉,又怎么可能会被人占便宜?明明就是她自己主动对张立源投怀送抱的!只不过正好碰到了你,所以当下就换了目标。你倒也挺配合,还玩一出英雄救美,嘁,被人当冤大头了吧!不过我也可以理解,要说家业,你们顾家可比张家高了不止一个档次,换了谁都会一脚踹开张立源而选择你。”
    顾言箴听完沉吟不语,片刻后,睥睨地对沈泽亚冷笑:“看来你有所不知,其实顾亦沣也曾经追求过念莳,她要是存心想嫁进顾家,根本不需要绕这么大一个圈子。”
    “呵呵,顾亦沣那个草包,任谁都知道他靠不住,顾董事长怎么可能会把公司交到他手里?但你就不一样了,你的胜算可大多了!不然你以为林念莳为什么要来勾引你?因为你帅?哈哈,是因为她在你身上押了宝!不,准确地说,押宝的是我姑父林乔松!”
    看着顾言箴愈渐阴沉的脸色,沈泽亚反而越说越兴奋,表情也渐渐有些狰狞:“林氏在行业里的地位就快保不住了,顾家现在对我姑父来说就是一块势在必得的肥肉!他不过是顺水推舟给了你点小恩小惠,林念莳就顺利成为了你们顾家未来的女主人。你等着看吧,林家人不过是想一步步渗透进顾氏,最后一口吞掉!”
    沈泽亚的最后一个字落下后,办公室里忽然就安静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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