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急报!”就在匡仲耒沉浸在即将占领城头的喜悦中,数骑快马飞奔而至,那是他派出的斥候。
“大将军,不好了,有大批敌军来了!”斥候来不及下马,刚靠近便大声喊道。
“多少人,还有多远?”匡仲耒急了,这眼看就要成功了,怎么这会出现了敌军踪迹?
“人数不详,卑职只是看见一批骑兵,便赶忙过来禀报,不敢耽搁,估计一刻钟便到。”斥候喘着气说道,对方那架势,要是被追上了,他们这几匹马还能跑得掉?
“一定是他,一定是他,到底是为什么?”匡仲耒气急败坏,就在他要大展拳脚杀入城中的时候,来了这么一出。
若是潘无霜尚未带人杀上城头,他完全可以就地收缩,列阵迎敌,那点骑兵,还冲不破他的军阵。
“来人,随本将列阵迎敌!”
“你等,去通知神卫军的曲大将军。”
匡仲耒准备亲自带人拦截孙宇,可终究是没有信心,还是派人去通知一下曲良骥,让其做好准备。
很快,匡仲耒便在骑兵来的路上,布置了半圆阵,将攻城的士兵牢牢护在身后。
匡仲耒仍旧希冀,潘无霜能够快速拿下城门,他便可以率大军入城,而骑兵,是不敢轻易入城的。
勉强拼凑起来的一批拒马,放在队伍的最前方,虽然效果有限,但至少心中安稳许多。
庞大的骑兵队伍,带着急促的马蹄声,伴随飞扬的烟尘,出现在官道的尽头。
不似从前,孙宇一马当先,反而是恶狗冲在最前方,胯下乃是缴获的乌云踏雪,手中一柄狼牙棒,如杀神入人间。
孙宇紧随其后,身侧有大批亲兵护卫,以防冷箭偷袭。马槊空悬,天玑弓掌与右手,显然没有打算直接硬上。
“弩!”
孙宇一声大喝,随即骑兵纷纷跟随,端起手中的骑兵弩。
骑兵在离匡仲耒军阵五十步的地方转向,与对方的军阵呈平行态势,将手中的弩箭朝着对方招呼。
孙宇手中天玑弓不歇,也不用瞄准,拉开便射,大规模的远程打击,消耗敌方的士气。
匡仲耒面色铁青,他已经调了弓箭手在后方回击,可面对这些武装到牙齿的骑兵,收获寥寥。
在骑兵的后方更远处,陶桂带着自己的人马,还有部分孙宇的亲兵,正在急行军。有他们在,孙宇就不怕出岔子,大不了往步兵方阵后面一缩即可。
一轮射击之后,孙宇调转马头又绕了回来,准备故技重施。
“一定要快点啊!”匡仲耒在心中呐喊,他真的撑不了太久,再来几轮,士气就散了,对方一个疾冲,便有破阵的危险。
仿佛是听到匡仲耒心中的呐喊,城门缓缓打开。
“大将军,城门开了!”眼尖的亲兵往后一指,示意匡仲耒看去。
匡仲耒大喜,果然开门了,只是视线被挡住,看不真切。匡仲耒示意亲兵蹲下,他一脚踩在对方背上,往城门方向看去,可这一眼,让他感觉看到了末日。
只见大批身着忠勇军服饰铠甲的士兵,从城门处鱼贯而出,朝着城下的新安军士兵砍杀而去。
匡仲耒一阵眩晕,他知道自己中计了,今天之前那般顺利,完全都是对方安排好的策略,而他就傻傻的钻了进去,还自鸣得意。
又是一阵弩箭射入军阵,带走了不少新安军士兵的性命,后方也逐渐开始慌乱,如狼似虎的忠勇军士兵,岂是轻易能够挡住的。
“枪!”孙宇再一次大喝,将天玑弓放好,换上了马槊,这一次,他要直接冲破对方的军阵。
整个骑兵队伍,迅速换装,一根根犀利的骑兵枪,斜指天空。
空跑了半天的恶狗,总算有了发挥的余地,将狼牙棒举得老高,只往对方的阵地扑去。
恶狗手中的狼牙棒,由下往上一个飞挑,直接撞开拒马,冲入敌阵。
孙宇紧随其后,马槊轻易刺穿身前的士兵,随即一弹一抖,槊尖便抽了出来,继续往侧面刺去。
更多的骑兵,直接以战马高速撞过去,硬生生冲散对方的防御。
“兄弟们,都跑起来。”老远看着这一幕的陶桂,激动得哇哇直叫,这他么就是白捡的功劳,就在前面。
被两面夹击,骑兵还撕开了军阵,这就已经宣告了此战的结果。
随着孙宇率领的骑兵,与杀出城的白勇汇合之后,便再次转向,继续冲杀。骑兵,必须以速度取胜,万万不可轻易停下。
很快,新安军就被切得支离破碎,一支没有经历过真正考验的军队,是无法在逆势中保持阵型的,等待他们的,就是溃败。
匡仲耒再一次逃了,他不想死,想要活下去。在心中,他不断安慰自己,这是战略撤退,为了保存有生力量,后面继续与敌军战斗。
匡仲耒并不是一个人在逃,在他的身边,还有数不清的溃兵,逃跑的方向也很一致,就是另外一方的神卫军阵地,他们下意识将神卫军当作依靠,想要凭他们挡住敌军的脚步。
孙宇早就看见了,只是分出少数骑兵追赶,让其无法停下来结阵即可,这些溃兵,一会自有用处。
匡仲耒不知道孙宇的意图,还以为只是看不上这边,一心先解决城下以及城头的士兵,庆幸自己逃出升天。
“白勇,收拢人手,随我冲杀,这边留给陶将军即可!”孙宇停下脚步,翻身下马,连续的冲杀,战马也需要休息,待会还要继续。
新安军士兵无心恋战,这种扫尾的活,交给陶桂部下即可,他们需要转战前方的神卫军。神卫军乃是南唐精锐,凭借手中的骑兵,孙宇并无把握,若是有白勇携带四团精锐助阵,胜率就要高上许多。
“末将遵命,快,收拢人手,这边集合!”白勇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方才刚出城时的搏杀,可不轻松。
至于陶桂,很满意这清理战场的活,他手下被整编之后,早已不复之前的精锐。让他去跟神卫军搏杀,还真的有些怵得慌,留在这里抓抓俘虏,维持一下秩序,还是很好的。
所有骑兵,为了让战马能够多恢复一下体力,全部下马,牵着马往西,准备绕到城池的西面,对神卫军发起攻击。
曲良骥这会也有些懵,原本攻城战打得好好的,他一门心思盯着城头,本来不报希望的撞车,却一下撞开了城门,搞得他颇有几分不知所措。
还没来得及组织大批人马杀进去,便看见大批精锐从城门处鱼贯而出,这是准备出城野战了。
“传令下去,收缩,布阵!”曲良骥嘴角微微一笑,还以为对方被自己的投石机给砸得受不了,准备出城毁掉,他自然不能让其得逞。
原本正在攻城的神卫军士兵,快速收缩,围着沙土垒砌的形成一道防御圈,将投石机牢牢护在身后。
林肇庆立于城头,并没有下城作战的打算,反而不断下令,调动人马,往神卫军侧后方绕去,他的职责是,尽可能牵制住神卫军,不让其全身而退。
曲良骥对此直接无视,就这点人马,还想包圆他,那就是找死。他在寻找机会,准备在其薄弱处,直接切断,分割剿灭。
“大将军,快看!”就在曲良骥盯着林肇庆麾下人马,寻找弱点的时刻,身旁的亲兵校尉指着后方对他说道。
曲良骥一脸疑惑转身,随即便心中大怒,只见数千溃兵,正朝着他这边涌来。只看装束,就知道是新安军。
“这,简直就是猪狗之辈!”曲良骥感觉一口老血憋在胸口,简直快要喷涌而出,怎么就突然溃不成军了?连个消息都没传过来。
其实这事,曲良骥倒是冤枉他匡仲耒了,他是早早便派人来传递消息,但是白勇事先在城外埋伏了两支斥候小队,将其传递消息的人马给截杀了。
曲良骥跟匡仲耒二人,连日压着城头攻打,都没想到对方会来这么一出,被其打了个措手不及。
在溃兵的后方,有骑兵在游弋,虽然没有冲锋,那也是货真价实的骑兵。
曲良骥老脸一抽,骑兵意味着什么,他很清楚,那位曾经的南唐战神,一定就在不远处,他的命,已经悬于一线。
每一次忠勇军骑兵出动,都是全力一击,令人难以抵抗。
“命令前方结阵,准备抵御敌军,溃兵不得入,当阵前而立,为我大军先锋,你亲自去,不听号令者,杀无赦!”曲良骥不想死,他已经不抱有战胜对方的希望,他只想保持阵型不倒,熬到天黑,他便能从容而退。
“卑职,如何能够命令匡大将军?”校尉吓了一跳,这溃兵里面,肯定有新安军节度使匡仲耒,否则肯定是四散奔逃,不可能聚起这么多人。
“本将的话,听不懂?但凡不停号令,杀无赦!”曲良骥双目一瞪,这匡仲耒,该为此战负责,死有余辜。
“卑职遵命!”校尉立刻懂了,直接一挥手,带着手下往东而去。
孙宇一行,脚下步伐很快,却依旧牵马而行,跟在溃兵后方,若是溃兵能够冲散对方的阵势,那就再好不过。
白勇率领的二团将士,也纷纷摩拳擦掌,大战就在前方,只要啃下这块硬骨头,歙州之战,就要结束了。
“来人止步!阵前结阵!”
“拿起你们的武器,对准后方,不许冲阵!”
“全部停下,不听号令者,杀无赦!”
神卫军阵前,已经严阵以待,不停有人在喊话,试图令溃兵停下脚步。
溃兵的后方,有数百骑在游弋,时不时驱马靠前放上一波冷箭,令溃兵跑动得更快了,丝毫不敢停下脚步。
曲良骥立于高台上,目光越过溃败的士兵,后方出现了他最不想看见的一幕,大批的战马出现在他的视野。
现在摆在曲良骥面前,只有收缩防御一条路,逃跑的话,会被对方骑兵尾随袭击,惟有不动如山,通过坚定的防御,令其无功而返。
“让开!”匡仲耒喘着粗气,挤开争吵的人群,他好不容易逃到这,就是为了躲到神卫军中,没想到居然不放行。
“大将军有令,阵外结阵,抵抗敌军,违者,杀无赦!”方才的亲兵校尉,走到匡仲耒跟前,又重复了一遍。
“什么意思?我也不行吗?你看看清楚,滚开!”匡仲耒怒了,他曲良骥是大将军,老子也是好不好,哪怕吃了败仗,也不是你这种校尉可以阻拦的。
“大将军有令,不行!”校尉无动于衷,若是任其进去,恐怕丢命的就是他自己了。
“老子砍了你!”匡仲耒气急,直接抽出腰间长刀,他就不信了,还真敢拦住他,当他这个节度使是摆设不成?
随行的亲兵,也纷纷抽刀,准备跟随匡仲耒杀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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