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哥往前推了推随时,企图抵挡一部分火力,“你为什么不攻击随时啊?!凭什么随时随地打击我孤家寡人一个啊?”
蓝瑾伊歪着头坏笑,“因为她老公是廖康啊,廖康那是谁都能招惹的吗?要是你以后也能成为廖康那样的老公,我也不会攻击你了。再说了,孕妇你们都欺负,有没有人性?”
何哥刚想开口忽然顿住,喝了一口酒,然后看着姗姗对她挤眉弄眼。
姗姗眨着眼睛一脸懵懂,直到听到身后的声音才猛地睁大眼睛,弹跳起来去打招呼,“护士长,好巧啊。”
一个中年女人带着一个二十几岁的年轻女孩站在几步之外皮笑肉不笑的寒暄,“任医生啊,这个是我侄女,你没见过吧?”
姗姗拼命摇头,“没见过没见过。”
中年女人拍了拍自己的侄女,“对了,你导师什么时候能有空啊,我想让他帮我侄女看看,调理一下身体,她啊,就是太瘦了。”
说完又去掐姗姗的腰,“任医生,要不你教教我侄女,到底怎么能吃你这么胖?”
姗姗乐呵呵的傻笑,也不在意。
一旁坐着喝茶的蓝瑾伊却看不下去了,转头问,“这大妈是谁啊?”
随时凑到她耳边小声回答,“挺有资历的护士长,旁边那个是她侄女,听说她一直想把她侄女介绍给陈冠息,结果陈冠息和姗姗在一起了,她就有事儿没事儿的挤兑姗姗。”
何哥心有戚戚然的补充,“嘴特别毒!”
蓝瑾伊扬着下巴瞄了一眼,“哦,看着是挺恶毒的,我还以为是灰姑娘的后妈呢。”
恶毒后妈还在补刀,炫耀地看着自己的侄女,笑着特欠抽,“女孩子啊,还是瘦一点好看。你看我侄女是不是挺瘦挺好看的?”
“是啊,是挺瘦的,所以啊,得去看‘兽’医。”蓝瑾伊扬着声音,阴阳怪气的开口,“我们有没有去做兽医的同学啊,介绍一个给她。”
何哥一口水直接喷出来,“噗……”
随时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女王生气了。
女孩一脸愤怒的瞪着蓝瑾伊,“你!”
恶毒大妈走近两步,“长得挺漂亮的一个小姑娘怎么说出来的话那么难听呢?”
蓝瑾伊悠悠地靠近椅背,好整以暇的看着来者不善的两个人,“原来说话好不好听跟长相有关系啊?怪不得我听你说话那么难听呢。”
“你说谁难看呢?”
“说你啊。这么明显都听不出来吗?”
“你是谁啊?我跟任医生说话和你有什么关系?!”
蓝瑾伊不紧不慢的接招,“没关系啊,我有病,没吃药而已,怎么,你也没吃药?”
中年大妈被气得浑身发抖,拽着自己的侄女头也不回的走了。
姗姗坐回来之后,蓝瑾伊伸手去捏她的脸,一脸的恨铁不成钢,“你是不是包子吃多了啊?别人这么欺负你,你都不还击?”
姗姗还是笑呵呵的模样,微微红了脸,“我怕陈冠息为难。”
蓝瑾伊哀嚎一声,“走了走了,我们还是去逛街吧。”
四个人逛了一下午吃了晚饭又去了附近一家很有小资情调的酒吧消磨时光。
姗姗是沾酒即醉的量,偏偏还每次都要喝,才喝了几口就揽着蓝瑾伊声泪齐下,“妖女,你怎么那么狠心呢,走了那么多年都不回来……你跟你哥都走了,你哥真的不回来了,我也好怕你一直都不回来……”
蓝瑾伊艰难的扶住不断下滑的姗姗,却忽然转头对随时跟何哥说,“我一直都不敢回来,回来看到你们我就会想起以前,想起,黎靖宇……”
她还是微微笑着的模样,昏暗的灯光下,眼底清亮不减,灿若星辰。
这么肆无忌惮的说出那个名字,随时心里一颤,何哥立刻一巴掌拍到姗姗身上,“你没事儿说这个话题干什么?!换一个!”
姗姗迷迷糊糊的看着三个人,“换一个?哦,那我们什么时候去海鲜楼啊?我好怕它哪一天忽然关门了,我才只去过一次啊,呜呜呜……”
何哥又要一巴掌拍过去,却被蓝瑾伊拦住,她笑得不可自抑,“好了好了,她喝多了,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后来何哥也赴了姗姗的后尘,一头栽在吧台上睡得昏天黑地。
蓝瑾伊摇摇头,何哥,真的是哎,大妇产科医生,一定是在医院看了太多的女人生孩子,现在都不太敢招惹女人了,他常说,女人胎动发起狠来,连老公的头皮都可以被揪下来。
随时看着忽然安静下来的蓝瑾伊,“到底怎么了?你今天一天都不对劲。”
蓝瑾伊正在看台上轻声唱着情歌的男人,听到随时的声音转过头看,一脸认真的问,“随时,你为什么喜欢廖康啊?难道这么多年他做没做过什么事……让你特别感动?”
随时想了想,“喜欢,大概是这个世界上最独断最没有道理的事了,不是权衡利弊,不是见色起意,就是忽然间有了那么一个人,让你牵肠挂肚割舍不下。廖康让我感动的不是某一件事,而是他对我的态度,虽然他长得不帅,又没有很多的钱,但他能把我放在心尖上,人生所有的规划里都给我留了位置。”
蓝瑾伊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垂着眼帘不说话。
一个男人不用说什么山盟海誓,他最大的诚意是慢慢告诉你,在那些你不在的日子里他是怎么度过每一天。虽然你不在,他也留了你的位置。过去是这样,未来也是这样。
随时大概猜到了,“难道是黎靖宇又做了什么?”
蓝瑾伊深吸一口气,眯着眼睛一脸的困惑的想了很久,“其实根本就是什么都没做……”
蓝瑾伊从包里翻出清凉药膏递给随时看,“就是出差回来给了我这个,拉着我胡说八道了半个下午,没了。”
随时接过来看了几眼,“真的只是胡说八道吗?”
蓝瑾伊沉默不语。
“不是胡说八道。”她的眼底满满的都是挫败,不想承认却不得不承认,“这世上大多惊天动地动人心魄的爱情都没什么好结果,最缠绵悱恻的爱情就是以正正经经的态度平平淡淡的过好每一天,为自己也对你负责。没有那么多死去活来,陪伴到老才是情深。那个男人当年对我就是如此,寝室楼下摆蜡烛啊,唱情歌啊,从来都不会做,就知道整天板着脸皱着眉跟我说,蓝瑾伊,物理化学公式看完没有,英语卷子做完了没有,你已经比别人差了一步还不努力点怎么跟得上?蓝瑾伊,你有时间看看作文,都快要高考了,别老是画些没用的。”其实画的是他。
“我刚刚接触建筑时是在高考一个星期后,考完试突然觉得没事做于是报了兴趣班。他会说,蓝瑾伊,你的概念太虚,进度太慢,质量太差,没有深度,数据太水,线稿拉得不行,模型不够挺,渲染不够逼真,重画,重做,重测,重来。把你的画批得一无是处,可等你提前完成交上去的时候,才会发现被人都还没做完,你还完成得很好。在国外的时候,别人会跟我说,蓝瑾伊你的画图基础特别扎实习惯特别好,其实我哥哥都没有正正经经的教过我,我学建筑的优势不过是有美术基础,仗着有些天赋和悟性,可是那些技巧和习惯都是黎靖宇教的。连我自己的教授都会跟我说,其实我钟意的关门弟子是个男生,也是中国人,还是和你一个学校的,叫黎靖宇,你认识吗?可是他没有来,好像后来也没有做建筑这一行,可惜了,但你的作品里有他的影子。”
蓝瑾伊沮丧的趴在桌子上,紧皱着眉头,一个字一个字的吐出来,“我认识吗?我可以回答不认识吗?你能明白那种感觉吗,所有的记忆铺天盖地的压下来,一次又一次,原来这个男人早就编织了一张网,无声无息的把我淹没,根本就逃脱不掉。如今我回来了,还是如此,他温温和和的看着你笑,你生气,恼怒,讽刺,毒舌,你所有的反抗和抵触,他都照单全收,又无声无息的收网。这个男人不是懦弱,他是真的温柔,一种因内心强大而生出的温柔,我到底该怎么抵抗?”
所有知道蓝瑾伊在美国事情的估计只有韦觅了,但是他不在。蓝瑾伊想起毕业那年,有一次她交了一份作业,教课的教授很高兴的夸赞她,说她的这张图和他之前教过的一个学生风格很像,叫黎靖宇,还说她之前一直都是靠新奇博人眼球,现在终于肯踏踏实实的沉下心来了,总算有了点自己的东西,很好。可她回来就把那张图撕得稀巴烂,当天晚上熄灯以后她又在走廊灯下,一张一张的粘起来,当时是冬天,夜里气温很低,她穿着薄薄的睡衣蹲在地上,单薄而孤单,后来,她的眼泪,一滴滴的滴在地上。那是到美国后,她第一次蹲在地上肆无忌惮地大哭。
任你再大气不羁,再多么毒舌狠心,遇到了爱情也只是个患得患失的小女人。
蓝瑾伊的眼睛有点红,忍了忍,笑着转头,“有点喝多了,语无伦次了,你就当没听到。”
随时把药膏还回去,“那你就和他在一起啊,管他什么婚约,我倒不相信他跟萧索然之间有什么事,要是有什么干嘛还用等这么多年?”
蓝瑾伊傲娇的把头扭到一边,“我不要!凭什么?当初是他说只把我当妹妹的,是他先放的手,好,就算我原谅了六年前的事,但现在他还有那个婚约,众所周知,凭什么我要像个第三者一样就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和他在一起?”
随时忍俊不禁,蓝瑾伊是她们之中年纪最小却最大的,倔得很,“妖女妹妹,你觉不觉得……”
蓝瑾伊头都没抬,声音里有些懊恼,“觉得。”
“那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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