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眸渐开横秋水

    
    “守和真人，近几年饥荒，我们也是殚精竭虑，可惜收效甚微，他们也是苦命的孩子，若是可以，我们尽量安排好他们的去处，免得他们再受苦。”
    守和点点头望着两个孩子说道：“你们等等叫你们的朋友都别在山上乱跑，我们会安排你们的衣食，可以吗？”
    两个孩子相互看了看对方，像是在寻思着什么。又立即同时挣扎道：“你先放开我们。”
    守和：“先放他们下来，然后让其他弟子叫住其他人，且清点人数，给他们准备好食物和衣物，愿意留下的，便安排到三清山，不愿意留下的就帮他们找些好人家……”
    话未说完，就听到不远处杂乱地叫喊：“你们是谁？站住。”
    “不要乱跑。”
    “抓住他们……”
    守和见状，急忙对着弟子说道：“你去叫大家把孩子们都拦下来，告诉孩子们会给他们食物和衣物。让他们别乱跑，这里还未打扫干净，别让他们受伤了。”
    “是。”白仙山弟子急忙作揖应道。说着，身上亮起温蕴白光腾飞起来。
    不稍片刻，空中响起伴着回音的话语：“你们别到处乱跑抓山鸡了，我们会给你们准备食物……”
    可惜话语还未见完整，就听到嘻嘻索索地声响。犹如群起动物奔难一般全都涌进金钟山附近。
    就在所有孩子涌进金钟山附近制造混乱之时，两个刚才被抓的孩子也跑了出去。
    因为只是孩子，守和和了空都没有防备之心，楞是看着孩子跑开而没有追去。
    突然一道白光亮起，落在了守和面前说道：“师叔，这些孩子根本不是来抓野鸡的，他们是来捡法器的！”
    此言一出，守和一愣，看了看了空。
    了空也一时摸不着头绪，摇了摇头。
    此时金钟山前一片混乱，白仙山，普照寺等弟子都忙不迭得在抓孩子。
    守和留在金钟山边主持工作，而了空则加入搜捕孩子行列，希望能从中了解更多。
    因为数量实在太多，只能分散开来，将抓到的孩子放至一个角落集聚，不过稍时，已有一百多个孩子被聚拢在一起看守着。
    “大哥，我刚才发现西北方向有个坑，那里好多尸体。”了空放开神识，眼观四方眺极远，耳听八方闻极深。被这一句轻声话语敲醒了心惑。
    “大哥？看来还是有带头人的。”随之心念一动，飞往前方，落在一个年轻小伙身后，诵念一句：“阿弥陀佛。”
    只见年轻小伙缓缓转身，转身的同时又似乎将什么东西掩藏身后。另外两个孩子也跟着转身过来。
    了空说道：“各位小施主，你们是来捡法器的吗？”
    三人没有说话。
    “别怕，老衲只是想告诉小施主，这里到处是法器，还有不少邪物，很容易被伤到，还请三位小施主赶紧回去吧。”
    “好好好，我们马上回去。”个子最矮的孩子连忙拉着另外两个人就要跑。
    “等等。”了空叫住了他们。“你们身上的东西不能带走，太危险了。还是交由老衲保管，然后到那里。”说着，了空指了指那一大群孩子被聚拢的地方继续说道：“等等会给你们发些食物和衣物。”
    话音刚落，个子最矮的孩子拔腿就跑，全然不顾另外两个人。
    了空见到他跑开，却也全然没有去追的意思。只是静静地看着另外两个个子较为高大的年轻小伙。
    像是知道逃跑无望，其中一个年轻小伙走到了空面前，从怀中拿出一把闪着红光的匕首，交给了了空：“大师，我只捡到这个东西。”
    了空笑着接过匕首：“好的小施主。”然后看着另一个年轻小伙。
    另一个年轻小伙也从怀中掏出一物，“清灵九节鞭”。
    了空接过九节鞭笑着说道：“小施主是不是忘了一件东西？
    就在此时，一个黑影扑向了空，紧紧地抱着了空。
    “大哥快走。”抱住了空的孩子转过头来喊道。
    来人正是刚才跑掉的孩子，了空也知道他并未跑远，只是没有想到他会扑上来，大哥？看来这个就是这群孩子的领头人了。
    只见两个年轻小伙突然奔起，朝着不远处的丛林跑去。
    “小施主不准备放开老衲吗？”
    “不放，死也不放。”随着话语，小孩抱着了空的双手越勒越紧。
    了空笑着摇摇头：“那老衲只能把你一起带走了。”
    随着话音刚落，了空身边泛起一道金光，腾空而起，朝着刚才逃跑的两个年轻小伙飞去。
    不过稍时，便已追上。
    就在自己落在两个年轻小伙身前的时候，却感觉身上一轻。原来紧紧抱着自己的孩子像是放弃了，垂头丧气地走到被称呼为大哥的年轻小伙身后。在年轻小伙身后摸索了一番，再次狂奔远去。
    了空心中一笑，开始用神识搜索，这孩子身上已然没有法力波动，证明已经没有法器在身，第一次跑开，应该是为了调虎离山。却发现自己没有追去，所以回来想阻止自己，好争取时间让其他两人逃跑。这次发现自己还能追上同伴，所以又索性将最后的法器拿在身上，再次逃跑，挺有趣的孩子，有韧性。
    尽管知道最后一件法器被刚才的孩子拿去，但是了空依然没有马上追赶。一想到逍遥仙的回头指示，难道与这几个孩子有关？可是自己大限将至，并无打算收徒，不如在此对这几个孩子言传一番，令其勿往歪路上走，也算小小功德。“小施主是他们的大哥？”
    “算是吧！”年轻小伙看似很无奈。
    “今日之事是小施主策划的？”了空不紧不慢地问道。
    “是我策划的。你放了我的朋友，他们也只是想来捡点值钱的东西，我跟你走。”年轻小伙不卑不亢地回答道。
    了空颂念一句佛号说道：“我并没有要抓各位小施主的意思，只是我与白仙山的师兄已经说明情况，且欲施食布衣于各位小施主。”
    另一个小伙急忙说道：“我不们需要你的帮助，你放我们走就行了。”
    了空笑道：“老衲并没有强留各位的意思，只是一片好心。各位小施主要走也都可以的。”
    被称之为大哥的年轻小伙问道：“真的？”
    “当然。”了空也直截了当地回答道。
    “那我们走了。”
    “等等。”
    “还有什么事？”年轻小伙问道。
    “小施主叫什么名字？”了空继续问道。
    “问我名字干嘛？你又叫什么名字？不是要放我们走了？到时候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你又管我姓甚名谁？”
    “小施主误会了，老衲法号了空，老衲只是觉得小施主聪颖过人，方才也听说他们的大哥帮了他们。所以一时好奇，想认识一下小施主。”了空笑着解释道。
    “张健龙。”说着，张健龙就要走去。
    “小施主心地善良，天资聪慧，还望以后不要走往邪路。你们要走，老衲不想强留，但是你朋友带走的东西老衲必须拿回来。”说着一道金光泛起，了空消失在了张健龙与其同伴的眼前。
    追上逃跑的孩子，看其气喘吁吁惊讶地看着自己，了空说道：“修行者的法器并非凡物，对于小施主们来说只会有害无益，恐伤了自己。所以老衲还是需要收回的。”
    只见小孩扶着一颗大树，喘着粗气，从怀里拿出一个玉扳指。“拿去拿去，我不要了，累死了。”
    这么干脆？一点也没有刚才处心积虑逃跑的样子。可是了空从刚才就已经用神识探识过了。除了这个玉扳指，并无他物。或许真的是知道自己无法逃脱才如此干脆的吧！
    “小施主为何这般干脆，将玉扳指交予老衲了？”
    “不给你有用吗？我又跑不掉，还不如给你了。”小孩依然气喘吁吁，索性靠着大树坐了下来。
    言语中并无破绽，了空算是相信了孩子。却突然灵光一闪，此孩童资质不错，从刚才的事情上来看，也是聪慧之人，难道逍遥仙让我回头是为了遇见他？：“小施主姓甚名谁？”
    “狗蛋。”狗蛋像是缓过劲来，说话也稍微有了底气。
    “狗蛋？”
    “恩。”狗蛋点了点头，一点不显紧张，像是和朋友说道：“我很小的时候父亲就去世了，我娘就叫我狗蛋，说是名字随便点好养活。好像还真是，这次大饥荒，我娘，和全村的人都饿死了，就我活了下来。”
    “此次进山捡法器一事，都是刚才你口中的大哥策划的？”
    “也不全是，这大饥荒闹得死了多少人。食不果腹，衣不遮体，人们换子而食。偷鸡摸狗已是常态，烧杀抢掠更只是为了一口饱饭。吃不饱的时候总得想点法子来弄点吃的。我们大哥只是偶然一次机会捡到一把法器，买了换钱，请我们吃了一顿。但是吃了这一顿，又没有了下一顿，大哥也不可能总养着我们，所以我们几个就怂恿大哥带我们来捡法器。我也是怂恿者之一。所以，大师要是要怪罪的话，你找我就是，别去找我大哥。好歹他在我快饿死的时候还让我吃了一顿饱饭，现在就算是还他的。”
    “小施主感恩图报，老衲甚是佩服。老衲并非想要怪罪，只是想要了解个大概情况。白仙山的弟子已经为各位小施主准备了衣服以及粮食，小施主可以跟随老衲一同过去吃顿好的。”
    “我大哥呢？”
    “走了。”
    “走了？你没有为难他们？”
    “没有。来去自由。只是希望小施主今后别再来这凶险之地。”
    “那我也可以走吗？”
    了空笑道：“当然可以。但是小施主不愿随老衲去领些食物吗？”
    “不去，我大哥还给我留了点食物与衣物，我再找户好人家做做工，就能活下来了。”
    听完此言，了空觉得此人在这乱世之中却一点都不迷茫，确实是个好苗子。若不是自己……恐怕还真有心想要收这孩子做自己的徒弟。“小施主可听过白仙山？”
    “自然听过。”
    “小施主可否愿意拜入白仙山门下？”
    狗蛋笑道：“大师别开玩笑了。那白仙山可是我想拜入就能进去的地方？我打小无父无母，说白了就是来路不明，那白仙山收徒何等严格。”
    了空转念一下，确实如此。便从怀中取出一颗拇指大小的褐色佛珠，佛珠之上印刻着一个红色‘卍’字，不是闪动一下：“此乃我修行以来第一件开灵佛珠，送给你吧！”
    狗蛋接过佛珠疑惑地看着了空：“大师不是说我们不应该去碰那些法器吗？”
    了空笑道：“此物虽然开灵，却并无太大法力，小施主戴在身上，还能帮助小施主守定心神。”
    狗蛋小心翼翼地将佛珠放进怀里。“谢谢大师。”
    “小施主真的不愿意跟老衲走？”
    “不了，刚才我跑太久，脚有点不听使唤，歇一会儿就自己离开，不会再进金钟山了。”
    “不然老衲送你一程吧！”
    “不用了。这里我熟，我自己能回去。”
    “那老衲先走一步。”了空知道狗蛋不愿意跟随，腾空而起，飞离开去。只是心中不免有些担心，在不远处停留观察了好久，只是看见狗蛋歇了好久之后，走到不远处捡起了什么东西。了空马上神识探寻，并未发现异常。直至狗蛋缓缓离开金钟山，走进了这里最近的城镇才放心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