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音虽然不大,但还是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快看,这不是楚先生吗,他怎么也来了?”
“楚先生可是咱青山有名的才子,他也来凑热闹了?”
“凑热闹,我看不像,看他的样子,更像是来闹事的。”
“……”
一见众人议论开来,以姜桓女人自诩的许歌,顿时不乐意了。
她上下将那位中年的楚先生打量了一遍,才愤愤的开口道:“你谁啊?”
“没看见我们的书店正要开业,你这冷嘲热讽的,什么意思?”
一身布衣、四十岁上下,干净的面容上,却带着不屑的楚先生,对着她哼了一声。
而后才慢慢开了口:“我叫楚钟鸣,青山城人氏,很多人都该听过我的名字。”
许歌嗤笑:“别臭美了,本姑娘也是青山城土生土长,怎么就没听说过你?”
楚钟鸣的样子有些窘迫:“那是你无知,好了,我今天不是来找你的,让开。”
许歌还想在说些什么,却被姜桓挥手打断。
他朝楚钟鸣淡淡的笑了笑:“这位楚先生,有何指教?”
楚钟鸣上前两步:“指教不敢当,只是听闻大宣第一才子到来,这才过来看看。”
他咂了咂嘴:“逍遥王,说实话,你真的很让楚某失望。”
“听说你不辞劳苦,来青山城练兵时,楚某还曾一度甚为钦佩。”
“但让楚某失望的,是你竟然用才子的头衔做诱饵,做起了生意。”
楚钟鸣朝四下指了指:“你看看这些士子,哪个不是为了金榜题名,苦读不辍。”
“多少人熬干了心血、熬白了头,就是为了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
“眼见春闱将近,大考就要来临,正是我等士子片刻不敢耽误的宝贵时机。”
“你逍遥王竟为了些许银子,将他们哄骗到此处,为你的生意捧场。”
“你知道不知道,有这些时间,我们这些人能多读多少圣人之言、金石之论?”
“你知不知道你耽误的,很可能就有未来大宣的栋梁之材。”
“身为王爷,不为江山社稷考虑,却只重一己私利,逍遥王,你真的很让人失望。”
他痛心疾首的叹了口气:“就算这些人都买了你的书,你赚了银子,又能怎么样?”
“想想多少人会因为你的贪婪落榜,就算金砖铺地,你逍遥王的良心就不痛吗?”
说罢,他又叹了口气:“还有,千万别忘了,你来青山城,究竟是干什么来的?”
“几千军马尚在营中无人操练,你却在这设法捞钱,你可对得起陛下对重托?”
“什么大宣第一才子,不过是个唯利是图的小人,真真令楚某齿冷。”
他就这么冷冷的看着姜桓,直到最后一个字说完,眼珠都不曾错动一下。
姜桓理了理袍袖:“看不出,这青山城还有楚先生这等高明之士。”
“先生忧国忧民,着实令本王佩服,可本王也又几个问题,想问问先生。”
楚钟鸣冷笑:“怎么,王爷还有什么要反驳的?”
姜桓还是一贯的样子:“反驳说不上,本王也没时间反驳你。”
“本王想问的,是楚先生只看见本王做生意,是不是眼界太小了点?”
楚钟鸣梗着脖子:“你这话什么意思?”
姜桓笑了笑:“这么说吧,你怎么就知道,本王做生意,就耽误了练兵。”
“是你亲眼所见,还是有人对你说起?”
“本王可以告诉你,如今大营中的上千兵马,正在营中操练。”
“你若不信,本王可以带你去看看。”
楚钟鸣确实不信:“你逍遥王在这,何人在军中监督练兵,你当楚某是傻子?”
姜桓朝大营那边看了一眼:“说出来也没什么,监督练兵的,是本王的护卫陆鸣。”
楚钟鸣眼中鄙夷更甚:“让一个护卫监督练兵,逍遥王,真亏你说得出来。”
“你就如此对待陛下的信任,你就是这般为国尽忠的?”
“别忘了,你可是皇室子孙,若历代先皇知道你如此不堪,恐怕也难以安眠吧?”
姜桓笑容渐渐消失:“楚先生,本王的护卫什么能力,本王比你更清楚。”
“至于练兵练出什么结果,等到战争爆发的时候,一切自有公论。”
“若是兵马毫无战力,本王愿在青山城城破前,自杀谢罪。”
他目光灼灼的看着楚钟鸣:“不过,这话又说回来。”
“楚先生言辞凿凿,说本王利欲熏心,整天干着捞银子的勾当。”
“那本王倒要问问,你忠肝义胆的楚先生,又为大宣做过什么?”
楚钟鸣不服:“楚某就是个寻常士子,比不了王爷你皇室贵胄,身份尊贵。”
“楚某倒想为国出力,奈何投效无门,不像有些人尸位素餐,人事不干。”
说到最后,号称才名卓著的他,竟罕见的爆了粗口。
姜桓冷笑:“投效无门,说的倒是好听,说白了不就是考不上吗?”
“你若真有那两下子,能金榜题名,也不至于四十多了,还跟一帮后生抢名额。”
“本王若没记错,上任状元也就二十几岁,高谈阔论的楚先生,不觉脸面无光?”
“亏你还好意思自称士子,何谓士,庙堂江湖皆忧国忧民,这才叫士。”
“陶国进攻榆阳之日,杨殿风祸乱青山城之时,你这位士人,可曾说过一句话?”
他冷哼道:“说本王尸位素餐,你有这个资本吗?”
“你在书房吟风弄月时,本王正领着大军,在榆阳爬冰卧雪。”
“你高谈阔论的时候,本王正为了大军军服,彻夜不眠。”
“你伤春悲秋时,本王正与父皇讨论兴邦大计,想着如何让你们过上更安稳的日子。”
“你躲在家中看杨殿风欺男霸女时,本王已经主持正义,将他送上了断头台。”
“本王为大宣打过仗,为父皇立过功,岂是你能随便侮辱的,你算个什么东西?”
“可笑你一介腐儒,为了博人眼球,竟如此哗众取宠,大言不惭。”
“本王做生意,父皇都没说什么,轮到你在这聒噪,真是笑话。”
他万分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好了,今天是开业的好日,本王没空跟你纠缠。”
“趁本王还没发怒,速速离去,免得众人面前,本王更让你下不来台。”
“单单侮辱当朝王爷这一条,就足够本王将你送进大牢,好好改造几年。”
“是走是留,你自己掂量。”
楚钟鸣的脸,红一阵又白一阵,就好像得了严重的风寒。
半晌后,他才红着脸,结巴着说了两句恕罪,在就姜桓嘲弄的眼神中,快步离去。
姜桓不禁冷笑:“蛇鼠之辈,难成大器。”
随即,他又对着留下的众人,换上了一副和善的面孔:“诸位,小插曲过去了。”
“吉时已到,新店开业,优惠不断,各位客官,里边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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