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正午,烈日炎炎。
那满园的夏日早已不在了。
或许明年还会有夏日,可夏日和夏日又怎么能一样?
那个夏日里,可是有她啊。
陈林川靠在喜鹊桥的桥边,低着头看着下方成双成对的鸳鸯戏水,远处还有飞舞着的燕子,轻轻叹道:“瘦影自怜秋水照,卿须怜我我怜卿。月娥啊,你留我独在这世上,我又该如何?秋闱我也不去了,功名我也不考了,没有你,我……我……我已活不下去了。”
相思本是无凭语,莫向花牋费泪行。
相思成疾。
望着那汪水,陈林川看到了一副熟悉的面容,他伸出手,声泪俱下,“月娥,你在等我么?月娥……”
他抓不到,却想拼了命的抓到,向前一探身,失了平衡,掉了下去。
“月娥!”他抓住了那张脸,捧在手心里,就像是捧着世间最珍贵的宝物,“我……我们终于又在一起了,这一次,无论如何我都不要你离我而去,我要……我要和你永远在一起。”
他闭上了眼睛,深情地向前,想要亲吻自己最爱的人。
可他却无法向前挪动一寸,脑门上传来了刺痛,像是一根无法撼动的铁柱,阻挡了他抓住爱的一切办法,他发疯般地冲向自己爱的人,大吼道:“月娥!你不要走,我不能离开你……”
“咳咳……”一个陌生的声音。
陈林川下意识向后退了半步,可却发现自己的双脚腾空,根本无法用力,他惊讶地睁大了眼睛,面前哪里是自己心爱的月娥,分明是一个男人!
“你是谁!”陈林川吓得立刻挥舞拳头,谁料这一拳竟是被硬生生挡了下来,他惊叫道:“你要做什么!”
白玉京无奈地看着他,一手抓着他的胳膊,另一只手提着他的领子,“你知不知道我不抓你,你就要死了?”
陈林川怒道:“不可能,我方才见到了月娥,是你!是你抢走了我的月娥,你还我的月娥!”
白玉京松开了他的手腕,向下指去。
他跟随着手指头低头一看,自己竟然悬空在桥头!当即一个激灵回过神来,这才看到若非是白玉京站在桥旁的扶手上将自己拽起,恐怕此时他已经成了这桥下的亡魂。
顿时,出了一头大汗。
白玉京纳闷了。
如果按照邢府小丫头邢妹儿所说,他应该就是杀害邢月娥的凶手,可方才这么一看,此人定然是对邢月娥爱的深切,若是自己出手将其杀了,何必又在此处演这么一出?为了骗我?说不过去。
白玉京当即打消了他是凶手的念头,不过还脱不开嫌疑,必须审问一番才是。
将他放在桥边,陈林川顿时瘫软无力坐在地上,一身泄气,满眼空洞,心中百感万千,摇头道:“哎,其实若是死了也好,定是月娥的亡魂想念我,才招我而去的,她在下面也不知过得好不好。”
“肯定过得不错,起码纸钱够花。”白玉京想到了邢妹儿一天啥也不干就烧钱的模样,于是道:“并且,她肯定不想你。”
陈林川一把抓住了白玉京的衣服,嘶吼道:“我与月娥真心相爱,即便如今阴阳两隔,她定然也是思念我的,你怎知月娥不想我?”
白玉京道:“若不是你,她不会死,分明是你害了她,她怎么还可能想你?”
陈林川大惊失色,瞠目结舌道:“你说什么!血口喷人!怎么可能是我害死的她?”
白玉京道:“那你在她死之前的那一晚,带她去了哪儿?”
陈林川震惊道:“什么前一晚?我从未在深夜和月娥相会,又怎么可能在她死前那一晚带她出去!”
白玉京直接从他的身后将那把扇子取出,“我问你,这把扇子是从何而来?”
陈林川想要去抢夺,白玉京躲闪十分敏锐,向后退去,一把按住了他的胳膊,压在地上,“我劝你还是好好说。”
陈林川顿时满脸悲愤,泪水涌出,“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白玉京道:“这把扇子从何而来?”
陈林川道:“乃是月娥亲手为我做的,上面还有我自己写的词。”
白玉京展开扇子一看,确有一首词,落款是陈林川,而这扇子也确实稀有,骨架乃是用五彩缤纷的鹅卵石做成,平日里怎么会有人用此物做扇子?
陈林川啜泣道:“这扇子乃是我和月娥去年夏日出游时,我说我喜欢海边的鹅卵石,她才专门去采集,做给我的……天下仅此一把,绝无第二个!”
白玉京松开了陈林川,心中已有了答案,多半此物被人拿走,用来引邢月娥出门,以此来杀害邢月娥,于是问道:“这把扇子你可曾借过别人?”
陈林川道:“月娥送我的宝物,我怎么可能借给别人?”
他气喘吁吁整理着自己的妆容,一把夺过了扇子,皱眉看着白玉京,“你到底是何人!我要报官!”
白玉京道:“我是县尉大人的门客,专门来调查邢月娥被杀一案。”
“什么!”
陈林川不可置信道:“你说……你说月娥是被人杀害的!”
白玉京点点头道:“不错。”
陈林川深吸了口气道:“怎么可能?不可能!月娥身上没有任何的伤痕,她……她就是自然死去的,乃是天痕所杀!并非是……并非是……”
白玉京问道:“天痕何时出现的?”
陈林川道:“月娥死去的那一天出现的!”
白玉京道:“那你有没有想过,为何半个月前,还有一个新娘死在自己的花轿上?也和邢月娥的死状相同?”
陈林川叹息道:“此乃天痕之怒,老天要姑娘,你不知道么?整个余杭县都知道。”
白玉京冷冷地看着他,“你就这样想,你觉得邢姑娘九泉之下若知,良心会安么?”
陈林川怔住了,“你……你什么意思!”
白玉京道:“我说过,她是被人杀的,凶手的杀人技法十分高超,虽然我现在找不到尸体的破绽,但这世上绝不会有人平白无故就这么死了。”
陈林川激动地抓住白玉京,“大人!你说……她真的是被人所杀?”
白玉京道:“不错。”
陈林川低下了头,气息已经乱做一团,双拳攥紧道:“我说!我什么都说,你问什么我便说什么!此仇不报,我……我陈林川枉为人!”
白玉京觉得这陈林川的反应又有些问题,可能是他信任自己的速度太快了?想到这里,白玉京心中已有了计划,揉了揉肚子,“边吃边说?”
“好!”
陈林川大步走出,可刚走了几步,却停在了路上,回头猛然想起了什么,道:“在月娥临死之前……也就是六天前……有人借过我的扇子,不过只有一个多时辰罢了。”
白玉京脑袋嗡的一声,立马向前抓住了他的手道:“是谁?”
陈林川皱了皱眉,“哦!我想起来了,是在凤鸣楼的……”
歘!
白玉京一把将陈林川抓住扯向自己的身后,随后单手反抓惊鸿剑柄,登时一挡!
争!
惊鸿出鞘的刹那!
三枚银标立刻碎裂。
“我……嗯……在……”
白玉京猛然回头。
陈林川的背心竟已中了一标!
他立刻拉开胸口,伤口附近已有暗绿色的液体泊泊流出。
标上有毒!
白玉京当即抱起陈林川,直奔医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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