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晚凝不知该如何解释自己要死的事情,但此时开始,她的眼神再也没有看过裴瑾年一次。
信任一旦发生了变化,就会彻底改变。
至少对女人来说是如此。
楚修然有些不解,却还是道:“你说啊,到底是谁要杀你?你在这地牢之中,不可能有人要杀你的。”
说罢,他瞥了一眼白玉京,问道:“谁要杀她?”
楚修然当然不傻,他这般刨根问底,并不是真的想要知道谁要杀夏晚凝,而是为了问出夏晚凝嘴里的秘密。
白玉京道:“地牢不可能有人要杀她,恐怕她现在早已神志不清,毕竟是想要刺杀水龙寨四当家的凶徒,现在说出这些话,恐怕是要扰乱我等的思绪。”
“不!不!”夏晚凝拽着楚修然道:“我知道秘密,我知道很多的秘密!你救我,你要救我,你救我,我什么都可以告诉你!”
白玉京笑着问道:“你能知道什么秘密?”
这个节骨眼,白玉京轻轻推了一把楚修然,现在他的身体已完全遮挡了大理寺一众护卫和大理寺少卿裴瑾年的出手路线,若是他们敢出手,就会在此刻先杀朝廷命官!
白玉京在赌,他知道自己的命在他们的眼里绝不如一个余杭县八品县丞值钱,所以只能是用楚修然的命来挡住一切可能击杀夏晚凝的手段,而他则是挡在了暗处。
现在的夏晚凝,在他们死之前,是绝对安全的。
裴瑾年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致,却仍然稳稳坐在堂上。
“是小佛酿!”
夏晚凝叫道:“制作小佛酿的人,就是杀了那些人的凶手。”
白玉京松了口气。
现在任何人都已没有任何理由杀夏晚凝了。
恐怕他们想要保护的,就是这句话。
可是现在要死的,已经变成了他们三个。
这也让白玉京的心再次悬了起来,立刻追问道:“是何人?”
夏晚凝摇头道:“我不知,但兰香知道,她……她是唯一一个从那炼狱中跑出来的人!她不告诉我也正是因为她不想害我……可终究……是我害了她……我不想死,我怕死……我……我……兰香……对不起……”
白玉京很想问孙兰香现在到底在哪儿,可他不能问。
线索断了吗?
线索就在面前,可他不能去问。
裴瑾年就在身后,跑断白玉京两条腿也不可能比大理寺跑得更快,现在说出孙兰香的位置,大理寺已经会赶去。
楚修然回头道:“大人,此事事关重大,我要将此人提回县邂。”
白玉京想拦住楚修然说这句话,可已拦不住了。
“嗯?楚大人。”冯开元道,“为何不能在这里审?”
对啊?为何不能呢?
因为她还有秘密没有说出来么?
裴瑾年在这一刻神情舒展了许多,楚修然未经世事,自然不明白自己已经将画外音全部说了个干净。
原本白玉京已经说自己知道了孙兰香的位置,还想敲诈其他的信息,为的不过就是让夏晚凝相信他,说出孙兰香的位置,也同时让裴瑾年以为自己的信息要比他多,白玉京的步骤已经做得很好,夏晚凝已经相信了他,那么剩下的就是孙兰香的位置了。
但楚修然这一句话,已经让裴瑾年明白,他们根本不知道。
大理寺少卿大人缓缓站起身道:“没什么可审的了,你们回去吧。”
楚修然还没有醒悟过来,叫道:“此人还有大量的秘密没有挖掘出来,怎么能不审!”
冯开元怒道:“你想问什么?此人明明是胡言乱语一同,小佛酿乃是灵音寺的宝物,怎么可能和杀人放火有关?依我看啊,此人妖言惑众,搬弄是非,修然,你我同是朝廷命官,怎么可能没有证据就相信这些无稽之谈?还是将其关押在此,等案件水落石出之后,再定罪吧。”
楚修然不明白为何会突然出现如此的变故,回头看向白玉京。
白玉京没有动。
夏晚凝的结局已经注定,她似乎早已没有了任何生机,如今二人一走,剩下的就只有死路一条。
可她还没有放弃,抓住白玉京的腿道:“我还知道……我还有用!”
裴瑾年根本不急,现在只需要等着,等着夏晚凝扛不住这生死的压力,说出那句话来。
“我……我知道她将证据藏在哪儿了!你光知道孙兰香在哪儿根本没用!她……她不过是人证而已,你们……你们要的是物证!物证!我知道物证在哪儿!”
说出来了。
白玉京道:“什么物证?”
夏晚凝泪声错落,叫道:“灵音寺和尚杀人的证据!是孙兰香逃出来时带的!我知道在哪儿!”
白玉京道:“你能带我去找么?”
夏晚凝道:“能!现在我就可以带你去,你只要让我活着!我都可以告诉你!”
白玉京道:“好!”
他转身看向了楚修然。
楚修然立刻道:“你押着她,我们去找这个所谓的证据。”
说罢就要走,可冯开元却说话了,“楚大人,你要从我的牢里调走人犯,现在连招呼都不打了么?”
楚修然立刻道:“大人,你也看到了,案情迫在眉睫,少卿大人令我两日之内破案,如今今日便是最后一日,我哪儿敢怠慢?不行,你问问少卿大人呢?”
谁说这小子傻?
聪明的很。
冯开元被一句话说的呛住了,也没敢看身边的裴瑾年,倒是这位四品少卿大人淡然一笑,“你要抓紧了,今日的时间恐怕并不多。”
楚修然道:“多谢大人!”
说着就要走。
可裴瑾年还跟了一句话,“这件事情事关重大,你也不会武,更不是修士,难免路上会出些差错,这样吧,殷红,你去保护楚大人的安危。”
“是。”
殷红侧步走到了楚修然的面前,伸手道:“请吧,楚大人。”
白玉京并没有说什么,看着大理寺的护卫将夏晚凝身上的枷锁解开,便亲自走上去,一把搀住了她,向外走去。
一路走出地牢。
“在哪儿?”白玉京问道。
“跟我走,在城南。”夏晚凝道。
县衙在城中,去哪里的距离都是一样的,唯独去城南需要渡过一条河,正是杭州塘。
也就是发现那三个孩子的地方。
淋漓的小雨不知何时下了起来,一行人顶着火把走向杭州塘的位置。
经过了一条小巷。
这里最多只能有三人并排而行。
殷红和楚修然走在最前方,后面便是白玉京和夏晚凝,他们的后面是两两并行的大理寺护卫。
白玉京边走边问道:“你和孙姑娘是怎么认识的?”
夏晚凝低声道:“她是花魁,我是她的侍女,虽然在一起时间并不长,但她……待我很好。”
白玉京道:“那你自然是认识贾卿的了?”
夏晚凝道:“我见过贾公子,但贾公子不一定认识我。”
白玉京道:“你有没有想过,贾公子也会杀你?”
夏晚凝似乎被吓到了,苍白的脸瞥向白玉京。
白玉京则一直有意无意地注视着前面的殷红,她并没有向后看。
在这一刻。
他猛然推了一把夏晚凝。
夏晚凝本就虚弱,当即站不稳,又因为这一掌向上推,她整个身子直奔墙壁而去。
“大胆!敢跑!”
白玉京抽刀,刺入了夏晚凝的胸膛。
鲜血,顿时四散开来。
一刀毙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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