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照玉阶

    
    此时听到河水外面传来嘈杂的声音，水面上还有隐约晃有火把的光亮，戚县令大喊一声“你们抓住没有？”连喊几声，隐约可见外面天昏地暗，大雨纷纷里水面上旋起无数的水花，不由得令人眩目心惊！
    戚县令拿手中的灯笼又近照了几下水面，突然有人高声音回答“报老爷，人已抓住了。”
    戚县令连声答道“好好好！”
    等我们返身出了洞，殿内黑压压一群衙役和被抓的道士，那些年轻的女孩已都抖抖索索聚在堂内。
    一会儿，殿外水光里火把闪闪，一队身披蓑衣的衙役押着湿淋淋的葛仙人在大雨磅礴里趟进来，后面还有几衙役抬着一具尸体进来，朱棣也紧跟在后面，浑身湿辘辘，戚县令赶紧迎上去。
    有一为首衙役立马禀报道“禀老爷，我们正冒雨在那围墙外沿墙守候时，没想到葛仙人果然从那围墙下的水沟里钻出来，我们正好将他一举擒获，这位公子泅水追在后面，没想到还拖出一具被水草缠住的泡胀了的女性死尸。”
    那葛仙人脸上面如死灰。
    大雨之夜，清晨雨霁，天空如洗，云淡风轻，我们出来时，戚县令一直恭送出来。
    行到城坊碑石处，朱棣最后见两边差役离有两步远，朱棣附耳在戚县令耳边私语了几句，我看到戚县令的表情逾听逾凝重。
    我们抱拳辞别了戚县令，重新行上黄土官道，再见一带河流滚滚东下，我不由想起那林姓女孩，还有昨夜一战，还有被拖出来的那已死去的受害女子，不禁心中又感叹了一声。
    我又想起葛仙人昨夜被抓后，供认道由于炼丹主要用五金、八石、三黄为原料，也只有达官贵人才有钱配炼，为更多的得利，经常偷工减料配炼金丹。
    又深恐其炼长生不老丹炼成毒药，致使权贵吃出人命的情形，所以他们就借男女同修，哄骗着让那些抓来的贫苦家中女孩先试服，也有经常服丹药烧坏身体甚至毙命的，反正将她们扔进后山通海河中无人再知晓，家人也并不知道。
    我知道，实际上古代炼成的金丹中炼成的多为砷、汞和铅的制剂，即使不偷工减料，吃下去以后就会人不仅不会长命反而往往会中毒甚至死亡。
    而那些贪图长生和富贵的贫困之家怀着让女儿有个好去处的美好愿望，却最后让女儿不仅成了被糟蹋蹂躏的对象还成了试药的工具，竟最终身归大海。
    想到这儿，又看到这一带长长的江水，我禁不住长叹了一句“唉，谁又会想到这滔滔河水淹没了多少罪恶？”
    朱棣点点头，道“我们看到的都只是河水表面的滔滔。有很多事情都是暗流涌动，难以直测的。”
    我不由回头望了一眼渐渐
    甩在后面的那县城依傍的青山，而那山已远去，那山里的孤庙更是早已看不到了。
    朱棣道“你不用担心，林姑娘早已送回家中了。”
    我点点头，道“幸亏那山庙上还有那冷面师太，虽然冰得象数九寒天，但心地是菩萨心肠。”
    朱棣听了，静了半刻，道“前日你们在那庙内耳房内救那姑娘时，我在小院内等着，无意中发现小庙内有一偏房，小尼姑急取了衣服没有来得及关门，门半掩着，一幅长长的‘真空家乡无生老母’的白绢字书飘了出来。”
    我奇怪道“这有什么问题？”
    朱棣脸上肃然道“你不知道，‘真空家乡无生老母’是白莲教的八字真诀。”
    “白莲教？！”我吓得一跳，白莲教是史上赫赫有名的民间教派，我读的明清历史上多次出现过“白莲教”这三个字眼！
    好象大的农民起义如元末红巾起义，清嘉庆白莲教大起义都与它有关，武侠里好象一直说它是反清复明的民间教派，可现在是明朝啊！
    而且还是明初，难道有什么不对？
    “父皇也曾是白莲教中的明教出身，所以建立了大明朝。而自明朝建立后，白莲教反而沦为领导一些暴民造反的异教，因此父皇在《明律》中明确取缔将白莲教定为‘左道邪术’予以取缔。”朱棣道。
    哦？朱棣的话如雷响震耳，我呆呆地看着他，没想到在明初白莲教竟是邪教。
    而且还是本身出身白莲教的当今皇帝明律取缔的异教组织。
    是的，这是明朝，这是封建王朝，这就是阶级斗争的体现，时代的烙印。
    我不禁道“可是那位师太施医救人，她是个好人，被百姓称为活菩萨娘娘。”
    朱棣道“正因为这样才要防备，若她只是一心行善那就罢了，可她身为白莲教圣母，绝不会只是行善那么简单。”
    我没有做声。
    他停了片刻，又冷然道“父皇曾说过‘泯灭人心比残害人命更可怕。’”
    我不由结巴道“可…可…难道你们要以莫须有的罪名羁捕她们吗？并以谋逆罪论处？”
    朱棣笑起来，脸上是安慰我的神情道“现在还没到那个时候，但若不提前预防，一日做大，则防不胜防了。”
    我不由陷入沉默，我不敢再问下去，我知道明朝的酷刑，一般刑处尚且那般，更何况谋反叛逆之罪。
    朱棣似乎看出我的忐忑，道“你放心，戚县令也只是派人暗中监查，只要她无任何异动，官府也不会把她怎样。”
    可我眼前已浮现出那冷冰冰的师太痛苦的被千万刀凌迟而死的场面，不由打了一个寒噤，心中竟油然而生就要去偷偷报信的念头，要赶紧告诉她别再做
    白莲教圣母了，赶紧解散白莲教，明朝还算好的，皇帝也很勤勉，皇子也有刚正的，就是换一个皇帝在这封建王朝大环境下老百姓生活仍是一样的……可…我的耳边仿佛又听到她冷冷的“哼”了一声，我一下惊醒了，是啊，这就是历史的进程，我无法阻止一位仇恨已种植心中的人不仅将仇恨生根发芽而且还要将仇恨象风信子一样开枝散叶的人的脚步，残酷的阶级斗争不是我一个这么微弱渺小的人能极力阻挡的？
    一阵风吹过来，我不禁打了个寒噤。
    正是夕阳西沉，我们进入青州城时，城里三街六市仍挤满了好热闹的人群，十里灯火，一片繁华，人声喧闹，酒肆和店铺生意正忙。
    沿街楼阁牌坊错落有致，飞檐斗拱古色古香，的确是亲王就藩福地。
    我们沿街进入青州，位于青州城正中央的显赫威然端然一座豪华精致的明朝亲王府，夕阳照在亲王府门外立的两尊巨大铁铸狮子上，铁狮更显得威风凛凛镇于门前，晚霞映着的暮霭笼罩着这绵绵数里的青瓦朱色的长墙，整个王府坐北朝南，与府内主体建筑的朝向一致，承接着最充足的阳光照射。
    从那围墙内显露出来的重檐九脊，那青色耀眼的琉璃瓦顶，无一不显示着王府的尊贵和气派，代表着这座亲王府主人的身份和地位。
    魏峨的府门森严肃立着四个持刀侍卫，铁盔青甲威严赫赫。
    门帖递进去，只听高大的朱红王府大门迅速洞开，只听一路靴子响，已经快步迎出来一个手持一把玉骨描金扇的人，眉清目秀，身段苗条，美服华冠，轻绸玉带，十六、七岁的年纪，人长得英俊洒脱，往那儿一站真如临风玉树，丰神秀绝，举世其双，一袭绸质雪衫，带着极其的少年潇洒，手里那柄折扇轻轻扇着，一幅高高在上的模样，得意而倜傥，嘴角含笑，薄薄的雪白绸衫在风里轻轻飘起，怎一个“帅”字了得。
    就凭这，也是个活脱脱的年少亲王。
    他亲自迅速下到门前石阶，收起玉骨描金扇一招，冲下面两个来客笑道“四皇兄，早盼你们来玩呢”。
    他的眉眼却觑着我笑道，嘴里象滴着蜜糖般喊道“早听说徐家姐姐才貌双全，今天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呢。”
    随后门口镇门家丁低眉垂耳，将我们的马牵走。
    这个年轻亲王陪同我们一路入府进门，一进王府，赫然是一面长长的二龙戏珠的琉璃绿影照壁反着熠熠莹光，照壁上二条四爪巨龙姿态飞扬飞舞于海水流云之间，气势极是轩昂，气度恢宏。
    绕过照壁，只见繁花似锦、落英缤纷的王府盛景里竟有一条如玉带的河水在畔花绿柳掩映间屈曲环绕。
    河水清澈见底，游鱼水藻都
    可以看得清清楚楚，而且河面不断有泉眼涌现，泉水是从地下往上涌起，“咕嘟咕嘟”好像无数珍珠迸蕊珠圆的溅出来复落在水面，水纹浮动，绿影摇金。
    一路折行，竟还有的泉水抬眼仿若从徒峭悬崖下的洞穴中不断喷吐出来，水声喧腾，泻珠溅玉，在缕缕阳光下腾起如烟似云的雾来，仙气漫漫，颇有声色。
    清澈的河水中云影映入碧波水天一色，到处皆雕梁画栋，如同画中，富贵堂皇。
    我心中不觉暗暗赞赏，再走数处，只见一道银练似的水瀑从山边泻将下来，注入一座大池塘，池塘底下想是又通向清泉，是以塘水却不见满溢。
    池塘红荷碧叶迎风摇摆，最奇特的是，在红荷绿叶掩映间竟有一折透明的琉璃绿桥蜿蜒其上，映着云影波光，极是飘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