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李昊听到二弟带着人杀入王府那一刻,他的世界彻底崩塌了。
只是不想看着家人死在面前啊。
李昊很清楚,只要被审判,他终究逃不过一死,所以打算偷偷放走他。
没想到的是,他竟然是一条彻头彻尾的毒蛇,从小一起生活那么多年,他竟然半分感情都没有!
父王说的没错,他就是个狼心狗肺的。
只要能避免这一切,李昊恨不得自绝于当场。
他的母妃,他的妻子,还有王府上下那么多人,现在还有父亲,他为了保护阿芸,后背上中了敌人三刀,他那么大年纪,还带着病,只怕是凶多吉少。
这么多人,都是他害死的......
绝望在李昊心中蔓延,他知道,不论做什么,亲人都活不过来了。
他抬眼望了望女儿拼杀的背影,自己闯的祸却要女儿来承担后果。
真是个废物一般的爹爹呢。
李昊自嘲的笑笑,毅然决然地走到父亲面前,向正在治伤的陆俊生说道:“陆先生,听闻百花谷有一种针法,能瞬间提升功力。”
他说的是百花谷的“三花聚顶”行针秘技,先前听方晴无意中说起过。
三花聚顶逆乾坤,这项秘技方晴是教过陆俊生的,但是这项秘技只能持续三刻钟,之后人便会气血枯竭而死。
陆俊生立刻明白了他的想法,劝阻道:“不行啊世子,你也会死的。”
“苟且偷生还有什么意义看?”
感受到他的决绝,陆俊生重重点头。
李昊盘坐下来,陆俊生取出银针忍了忍,心一横,找准李昊头顶的穴位,直接下针。
银针几乎全部没入头颅。
李昊全身经络噼里啪啦发出爆竹一般的响声,眼中充满了血丝,表情狰狞可怖,仿佛要择人而噬的凶兽。
柳生十四郎双刀舞得像风车,几名侍卫在他刀下撑不过一合。
忽然,一阵极具压迫性的劲气迎面而来,他心中一凛,正要做出反应,对方却已经一把抓住了他的衣领。
下一刻,身体不受控制的腾空而起,炮弹一般砸向手下一名武士。
为他垫背的那人脑袋直接开了花,他体内也如同翻江倒海一般,一口血吐了出来。
定睛望去,见鬼!
竟然是那个废物世子,方才那一下没什么章法,但受的伤却比方才中了东海王一拳还重。
刚刚我也还击了,砍中好几刀呢,怎么他一点事都没有?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厉害?
李昊感觉到生命在飞快的流逝,此刻他不管不顾地扑向敌人,赫然就是搏命的打法。
他不知疲倦的将敌人打倒,数不清受了多少伤,手指也断了好几根。
“是三花聚顶针法,”千里流毒向众人解释道,“传说中能助人突破内功修为,我师父他们研究了许久,可这世上哪有什么内功?后面便不了了之,没想到竟然是这么用的。”
他看着李昊,好似在看什么新奇的研究材料。
李昊突然爆发,令人始料未及,萧楚皱眉道:“一时半会拿不下他们,不能再耽搁了,再晚我们会被水师堵在海上的。”
李荣闻言顿时就急了:“不行,你们答应过助我登上东海王之位,且能这样一走了之。”
萧楚像看傻子一样盯着他,且不说不是真要帮他,前一个计划败露,他在东海已经没有立足之地,他敢自称东海王,下一刻还不被东海百姓撕着吃了。
“好啊,这就帮你。”
萧楚说着,一刀捅在李荣肚子上。
“让你去下面做个王爷。”
李荣捂着肚子,圆睁着不可置信的眼睛。
萧楚没有继续向李荣下手,而是一把抓过鬼哭狼嚎的李竹。
“让你儿子先去帮你铺好路。”
手起刀落,李竹的头颅滚到了李荣怀里。
“啊啊啊......啊......”
萧楚甩掉刀上的血迹,改了主意,这种拎不清的人杀太便宜他,让他抱着儿子的无头尸体好好享受吧。
一声令下,众匪徒陆续脱离接触,向海边撤去。
方晴目睹整个惨烈的战斗过程,徒劳地挣扎,中了蛊毒又被绑着,只能流泪一遍遍喊大哥、凌锐。
最后,一名海盗用破布把她的嘴堵上。
上船的地方还是在观潮塔下面,到了船上,脚也被绑了起来,扔进黑漆漆的船舱里。
在黑暗里,方晴第一次体会到什么是绝望,人力有时而穷,即便有系统傍身,也无法改变眼下的局面。
“萧先生此番为丞相立了大功,日后还请多多关照老夫啊。”千里流毒恭维道。
萧楚淡淡地笑笑:“立什么功劳啊,原本想着让一个傀儡控制东海,待到丞相南下之时,直接投诚,闹成现在这样......”
“东海州李氏一族尽灭,群龙无首之际丞相挥师南下,清扫匪患,救民于水火,百姓只会感念丞相恩德,扫榻以待王师,效果一样的。”
“哈哈哈,千里先生的想法与我不谋而合。”
......
援兵赶到时,王府中一派凄惨景象,宛如森森鬼蜮。
李荣终究是没有面对一切的勇气,抱着儿子的脑袋自己抹了脖子。
三花聚顶的效果正在逐渐消失,李昊的神情迅速委顿下去。
面对亲人一个个的横死,李芸已经无法再哭出来了。
她拉着生机渐渐流逝的父亲的手,无语凝噎。
父亲半生毫无建树,甚至性子软弱,但他却是一个好父亲,将所有的父爱毫无保留的给了李芸。
李昊将一直金镯子放到她手中,做工算不得精巧。
李芸悲戚的眼神一缩,颤抖着手把镯子接过,摩挲着内壁。
她知道那里刻着一把刀,那是自己刻上去的。
彼时年幼,小女孩却是个不爱红装爱武装的性子,总爱在这些首饰上刻些刀刀剑剑的。
后来这个镯子找不到了,李芸为此大哭过一场。
李芸哽咽:“父亲……还记着这件事呢?”
李昊说话气息漂浮,费着很大的劲才拼凑出一句完整的话:“......我让人.....照着当初的样、样子重新打的,本想等你定了亲......”
他颤抖着眼皮望向不远处的方恪,“等不到了,以后的日子......阿芸想做什么,想去哪里......全凭自己心意就好,不要.......不要为他人左右,也不要、不要管东海的事了......”
李昊脸上挂着安详的笑意,垂下头,仿佛熟睡一般。
陆俊生飞快地跑过来:“有办法的,让我试试,三花聚顶......我用七星续命救世子回来。”
“让开!”
李芸站起来,低声吼道,紧攥手里的镯子好似一块烙铁,烫得她浑身疼痛。
撕心裂肺,却又想哭哭不出来。
方恪压下妹妹被萧楚掳走的悲痛,劝道:“县主,请节哀,斯人已逝......”
“你闭嘴。”
“李芸——”
“我让你闭嘴!!!”
庸碌一生的父亲最后用自己的生命为女儿赢得了时间,让贼人不得不退走,也算是弥补了自己的过失。
事情一旦发生,就再也回不去了,多说无益。
她看着刚刚赶到王府,跪在王爷尸首边的吕元淳,下令道:“吕元淳!”
“末将在!”
“即刻传令东海水师,不惜一切代价,全力追查凶手!他们一个也不要放过。”
吕元淳悲愤地赌咒:“末将领命,此仇不报,末将提头来见!”
“等等。”李芸叫住吕元淳,“这些人,全部收押,听候发落。”
她抬手将吴江众人挨个指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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