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市,别家都是喜气洋洋的过新年,舒凯明却是一下办了三场丧事。
舒凯明的小儿子被追 债,年三十都没能还上,被一帮人打断了腿,现在还躺在医院里;
舒凯明的老婆年三十晚上因其稍不留神,独自离开家中,发现时已经被人脱光了衣服,站在寒风中被人围观耻笑,送到医院后发现其已经中风,抢救无效,拖到了年初三还是死了;
舒凯明的大儿子因为毒瘾借了高利贷,身无分文又被逼无奈之下,年初一从高楼跳下,当场气绝身亡;
舒凯明的老丈人得知所有消息,当场在床上咽了气。
从年三十到年初六,舒凯明似乎从地狱里走了一遭,瘦得不成人形,眼珠突出眼眶黑青,走路摇摇晃晃。
若不是他的学生帮忙,他基本都不可能把这些丧事办完。
年初七一早,他坐在家中客厅里,看着坐在自己身边、这几天一直出力的姚立,想到他家里情况,浑浊又满是死气的眼中,突然暴起了一种让人毛骨悚然的精光,精光里仿佛隐藏着一只恶毒残忍的凶兽,随时能无情地吞噬一切。
但是,马上又绝望地黯淡下来。
他从房间里,把一本房产证拿出来放到桌上,把自己的想法说了一遍。
姚立开始频频摇头摆手,但架不住舒凯明近乎祈求般的请求,最后,他深深望了一眼房产证,终于点头同意。
姚立走了,舒凯明佝偻的坐在椅子上,脸上露出一抹残忍至极又仿佛解脱的笑容
赵乐萱走后第二天的上午,张晗彦和财务部所有员工在开会,突然收到了一条短信。
“晗彦,我已被你逼得走投无路,正徘徊在死亡的大门口。如果你现在能过来阻止,我应该还能见到明天的太阳。你的外公,舒凯明。”
他把短信转发给老连,并要求他处理一下此事,继续开会。
下午三点,老连将舒凯明死亡的消息告诉了张晗彦。
张晗彦乍听到消息有些意外,沉默了很久才问老连,是怎么死的,紧接着又追问前后都发生了什么事情。
直觉告诉他,舒凯明的死不简单。
老连也沉默,思考再三还是决定这一段时间来,舒凯明身边发生的所有事情都详细说了一边。
期间,张晗彦一句话都没有说,靠着椅背两眼微垂,不知道在想什么。
办公室里沉默了很久,直到张晗彦开口,要把何志文把老廖一起叫上来。
四人坐在沙发里,老连把事情说了一遍。
何志文先按捺不住开口,“卧槽,这个老畜生像是在威胁老大嘛!死前威胁你,留个把柄,不会还要放什么大招吧!死了还不安生!”
老廖没说话,他也直觉这条短信好像不简单,但他这段时间一直很忙,没有去关注这件事的进展,所以暂时不好判断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几人商量了一下,只能到公安局及片区派出所问问情况,再让豹哥的人继续盯紧了有消息及时告知,也没什么具体应对措施,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赵乐萱离开的第三天。
H是本地的论坛有人发帖,声泪俱下地控诉本市房产龙头企业黑心资本家,因为一点点家庭矛盾,仗着有点臭钱,用下三滥见不得光的手段逼死了自己的外祖父一家三口,外祖父经受不住打击自杀而亡。自杀之前,其外祖父还发短信给他,但该刽子手丝毫不顾念骨肉亲情,放任外祖父自杀而亡,后面还附上图片为证。
上午刚发帖,下午点记率就突然上涨得很快。
下班前,张晗彦被派出所的人带走例行问话,虽然马上就出来,但帖子马上就有更新。
《黑心资本家用臭钱买通警察,逃脱法律制裁》
晚上,沈经理查到了发帖人,虽然他每次更新都在不同的网吧,但还是没有逃脱沈经理的追踪。
发帖人姚立,四十一岁,父母都在农村务农,本人在一家私企担任办公室主任,因厂子效益不好,妻子欺贫爱富家庭矛盾十分激烈。
老连和老廖亲自出马,和他面谈。
结果是,姚立愿意收手,但要求给他两套房子作为交换的代价。
老连气得在心里不停冷笑,老廖却一口答应可以上报高层,明天上午答复结果。
回到公司,张晗彦听说了事情经过,只是淡淡点头。
他的神色和平常没什么不同,但眉宇间的戾气却隐隐浮现却很快消散,老廖和老连都没有注意。
舒凯明因为家庭变故,一生都捧在手心的娇妻死去而绝望离世,却在死前布局想要搞臭他,心里对他的很应该已经掩盖了一切。
一个黑了心肝的父亲,一个冷漠无情的外祖父,在死前给他扣了一个故意逼死至亲的恶名。
张晗彦从小到大,一直觉得这个世界的公平是相对的,是要自己极力争取的。
也许很多时候争取不到,但总还是要尽力而为。
他吩咐老廖,将所有证据准备好,报警抓姚立。
虽然他心里清楚,姚立肯定有后手,为了利益肯定不惜一切代价,何况那个断了腿的小儿子应该还在幕后不停指挥。
只是,有些人渣应该到里面好好被修理一番,让他知道不义之财不是这么好拿的。
赵乐萱离开的第四天上午。
姚立被派出所带走,事情却没完。
H市周边一个叫姚家村的地方,涌出了一群人,浩浩荡荡出发,来到了浩云房产门口。为首的是十几个年轻力壮的男人,推着一辆板车,上面躺着已经死去几日的舒凯明的尸体,后面紧紧跟着的是几十个抱着孩子的老婆子。男人们挤在浩云的门口大声叫嚣,要求张晗彦给舒凯明偿命;老婆子们坐在地上哭天抢地,咒骂逼死姥爷的张晗彦不得好死。
张晗彦站在静静窗口看着。
何志文也在看着农村惯常的闹丧把戏,一边那通知阿龙静观其变不要出手,一边看着手表等着派出所的人过来。
辖区派出所出动了几十民警察,例行程序上前劝阻。
还没等领头的警察把话讲完,其中一个警察脸上已经被一个老婆子抓出了几道血手印。
这个警察甚至连无法动手阻止,因为这个老婆子手里抱着的一个两三岁的小孩已经像是被打了一般哇哇大哭,只能尽力阻挡。
老连看见沈经理点头,由阿龙陪着走出广场,刚走出大门,就被那群人给围住。
老连什么话也没有多说,只是冲着那些抱着孩子老婆子大声喊。
“各位大姐大妈,我知道你们收了钱受了委托来这里,每人辛苦钱一百元。只是,我们公司出价伍佰元,请你们带着孩子离开。”
釜底抽薪的一招,非常有用。老婆子们全部噤声。
刚才抓人的那个老婆子抱着孩子大胆问,什么时候可以拿钱就什么时候离开,保证不会再来。
老连立即回答,“马上就可以。”
为首的几个男人看着老婆子们纷纷上前,连忙要去阻拦。
场面一度混乱,阿龙带人连忙护住老连。
有一个老婆子还耍小聪明,说她一个老姐妹还在路上,能不能代领,被阿龙一个狠厉的眼神才悻悻离开。
不一会,老婆子们拿了钱纷纷抱着孩子走远,男人们知道大势已去,不再叫嚣,只是要请负责人出来谈判。
警察看到不能动手的老人离开,松了一口气,赶紧动手把那些男人和板车一起带回了派出所。
一场闹剧似乎已经结束。
沈经理把视频截录交给张晗彦。
张晗彦只看了一眼,吩咐老廖,“让豹哥的人辨认一下,一个不漏,全部起诉。”
老廖接了转身就走。
办公室只有张晗彦一人,他如往常一般对着画板在作图,只是神情非常阴郁。
赵乐萱的电话如期而至,张晗彦神色渐渐恢复。
她在电话里抱怨,山里的信号太差,方敏抢个红包要冒着寒风跑到顶楼去。
她唠唠叨叨地说着山里空气好,养猪不喂饲料,鱼肉肉质鲜美。
她软绵绵地说着思念,掰着手指说已经分开了几天。
张晗彦静静听着,仿佛那头就是有天籁之音一直传来,唇边开始有笑意一直蔓延到眼角,阴郁完全退散。
赵乐萱说了很多,直到那头有人叫她才意犹未尽地挂了电话。
过了一会,何志文进来,把一叠文件交给张晗彦,说已经开始开始运作了。
张晗彦点头。
赵乐萱离开的第五天。
市政府广场上,天还蒙蒙亮,出现了一群静坐抗议的人。
为首之人脚上打着石膏,后面一群人举着横幅,上面写着:“外甥惨绝人寰逼死至亲 请政府出面主持公道”
旁边还有多家媒体的摄像机不停录像。
张晗彦在办公室听着老连的汇报,突然接到了严书记的电话。
严书记直截了当,问张晗彦有什么准备。
张晗彦微微一笑,请市政府相关部门按正常调解程序走就行,他已经准备好了。
市政府有人出面驱散人群,并接待了为首之人,同意他找张晗彦一起谈判,如果谈判不成可走法律程序,政府决不偏帮任何一人。
老廖到市政府代表张晗彦出面谈判。
就在下午网上出现那群人静坐的消息没多久,浩云房产官网也出了一条通告。
通告称明天下午一点,浩云房产举办记者发布会,就浩云房产成立“慈母基金”和“助幼基金”两大基金发布最新消息。
通告称,“慈母基金”主要救助饱受重组家庭长辈虐待的女性,对她们施以援手;而“助幼基金”则针对重组家庭中无法获得基本生存条件的幼 童所设。
网络刚刚因为静坐事件而沸腾,马上一下子又变得诡异莫测,各种言论纷至沓来。
老廖对谈判内容表示一概不接受,准备法庭见,然后大步离开,一点也不顾及那个断腿男人的满脸狰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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