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看清楚屏幕上的联系人时,张晗彦有些愣神,迟迟没有伸手去接。
老连急了,“晗彦,快接电话啊,再不接小赵要急死了!”
张晗彦这才一把夺过,双手捧着,满怀希望又小心翼翼,声音有些颤抖,“萱萱,萱萱,是不是你,是不是你?”
赵乐萱听见张晗彦略带嘶哑的嗓音,差点都要落下泪来,赶紧回答,“晗彦哥,是我,我没事,你放心!”
张晗彦觉得一股强烈的酸涩之意涌入眼睛,他用力闭了闭眼,咽下喉咙间的激动和酸楚,才尽力用平缓的语气说话,“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赵乐萱现在非常小心和仔细,她在电话里发现张晗彦情绪似乎非常不对劲。
在她印象里,她的晗彦哥无论遇到什么事,都能很平静淡然的对待,而现在的情绪似乎有一种绝望后看到希望那样的狂喜,但似乎又压抑掩饰得很好,如果不是她仔细,根本不会发现。
这种情绪对晗彦哥来说,有些太夸张也有些过度了,生活在一起一段时间后,她觉得自己的丈夫总能把情绪控制得很好,今天这样,实在是非常异常。
也许,是舒凯明自杀殉情的事刺激到他了吧?
无论是好人恶人,相伴多年夫妻其中一人突然离世,天地间再也不会有这么一个人了,只能用自尽的方式来表达悲痛。
赵乐萱突然觉得,自己感同身受。
如果晗彦哥外出失去联系那么久,自己无论在干什么肯定也会全部丢开去找他;如果晗彦哥真得不在了,她也不知道自己怎样才能一个人活下去。
赵乐萱用手背抹掉眼角的流淌下来的泪水,嘴唇贴近手机,声音轻轻的,却如同在许下庄重的誓言,“晗彦哥,无论遇到什么事,你放心,我都会让自己好好的来见你。无论在什么地方,我们永远相守在一起!”
她明白!
小丫头明白自己的心思!
她要和自己生死与共,永不分离!
张晗彦震惊,他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流下来,嘴唇颤抖,声音哽咽,“我们……永远……在一起,无论……何时……何地!”
过了一会,两人都稍稍平静,张晗彦打开自己的电话,直到亲眼看见赵乐萱的确平安无事,才最终放下心来。
张晗彦决定先原路返回,参加会议,再前去和赵乐萱会和。
当何志文得知张晗彦马上就要回来参加发布会时,高兴得差点从椅子上掉下来。
他声音特别洪亮的宣布,只差手舞足蹈了,“我们浩云房产的董事长,张晗彦先生已经在往回赶,请大家做好准备,他会在现场逗留十分钟左右的时间,请大家想好问题,等待他的回归!”
众人脸上都露出喜色。
半个多小时后,张晗彦大步跨进会议大厅。
他走到最中间的位置从容坐下,带着淡淡的笑意,认着看着对面黑压压的一群神色各异的记者。
现场的记者基本都没有近距离见过张晗彦本人,从他走进来到坐下,所有火辣辣的视线都没有从他身上转移过。
上天似乎特别特别宠爱他,所有世人渴望的一切都在他身上得到了淋漓尽致的体现。
年轻的海归精英,多次得奖的建筑天才,事业成功后大量的财富积累,甚至连外表都如此英俊迷人。
说他是成功人士的典范都绝不为过。
眼前的这些接连不断的事情,在他眼里,也许不过是一件百忙中抽出十分钟应对的小事而已。
看他坐在那里从容淡定又眉宇含笑的样子,刚才的离开,也许是去刚刚谈成了一笔大生意,才回来应付这里的情况。
很多记者心里酸溜溜的,火辣辣的眼神中带着一丝不受重视的怨怼。
张晗彦历练多年,马上精明地发现现场记者们眼神细微变化。
自己不告而别又突然回归,应该给这些自己主动邀请来的记者一个交代。
他缓缓站起身,向大家微微一个鞠躬,在众人惊讶的眼神中,慢慢坐下,“非常感谢各位媒体的记者,应邀参加我们浩云房产的记者发布会,对于我的迟到,深表歉意!”
众人意外他的谦逊,神情严肃地接受了他的道歉,心里已经微词渐渐开始放下。
“这个会议,我们整个公司都非常重视,公关部的同事彻夜未眠,希望能做到最好。而我本人,也曾提前已经达到现场,按约定,亲自出席会议,当场解答记者提问。”
大家开始打起腹稿,准备提问。
“可是,从今天一早开始,我就和外出的妻子一直失去联系,就在会议开始前十分钟,我得知我的妻子遇到了危险,所以,我才迫不得已离开这里,紧急赶往我妻子的出事地点。”
记者们了然,心想能够理解。
“也许,上天总是公正的,我的妻子在半小时前获得救援,现在已经安然无恙,而我本人,也得以马上回转行程,赶得及参加会议。”
有人挑眉,好个语带双关。
“只是,希望各位谅解我急切想要亲眼见到妻子平安无虞的二十四孝好老公的心情,请把提问精简再精简,放我早点离开和我妻子团聚,我感激不尽!”
大家笑,心中再无芥蒂。
何志文和老廖对视一眼,各自眼神中的放心都收入对方眼底。
很快,一个中年男记者举手提问。
“请问张晗彦先生,贵公司成立的两个基金,所帮助的两大特殊人群,是否和你以及你母亲的经历有关?死者舒凯明一家三口的死亡是否如有关消息所言,都是与你有关?”
张晗彦嘴角上扬,笑容云淡风轻,“清官难断家务事,特别是在重组家庭中,很多恶意行为无法用律法来制裁,而道德的谴责却苍白无力,处于弱势地位的家庭成员年复一年地受着精神甚至身体上的恶意对待,甚至因为一些不可告人的目的而被残 酷 迫 害。呵呵,当被害人终于鼓起勇气捍卫自己时,证据难找有口难辩,立案不成只能调解。好吧,调解!违法恶行无需支付成本不用接受制裁,甚至被害人的至亲都袖手旁观,那么,被害人在调解之后面临的是更加残酷的生存环境。我们公司成立‘慈母基金’和‘助幼基金’这两个公益基金,是为了让更多的女性和儿童能在现实的无情苦海中,找到一个救命的浮木,不敢说能让他们从此脱离苦海,但我衷心希望悲剧不要重演。至于舒凯明家人的死亡和我是否有关,我想警察的判定才更具权威。如果有人因此质疑本市警察的办案能力,呵,在网上发布连续剧的时间,完全够他向更高一级申诉或上访了。”
众人沉默一会,一个年轻漂亮的女记者起立,用手轻轻把长发拨到肩膀后面,声音清脆地提问。
“请问张晗彦先生,有可靠消息称,死者舒凯明死前曾发短信给你,希望你能制止他自杀,当时你是否收到短信,又采取了什么行动?据猜测,如果你当时能到场,也许能挽回一条宝贵的生命!你这样袖手旁观,是否有些残忍?”
很多人抬眼看她,眼神中满是疑惑不解。
博众人的眼球,博他的关注?
张晗彦眉毛一挑,眼神凌厉如闪烁着寒芒的凌厉刀锋,生生刮得人骨头涩涩的疼,那种迫人的气势瞬间展现,年轻女记者对视一眼马上移开目光,有些讪讪然坐下。
一声轻笑声从话筒中清晰地传遍整个大厅,浓烈的嘲讽感让大家颇有些尴尬,张晗彦看着那个记者,两片薄唇如同锋利的薄刃,削肉刮骨。
“这位女士,如果有一天,曾经残忍侵略我们国家残害我们同胞的仇人告诉你,他手中又有两个原 子 弹,且这次突然良心发现要自动引爆解决自己,你会采取什么行动?嗯,据我猜测,你肯定马上制止,告诉他们生命珍贵,你不但原谅了他们之前的非人行径,还愿意身体力行的去安慰他们?以德报怨,很伟大!”
众人哗然,提问的记者脸色通红。
张晗彦泠泠扫她一眼,接着又说,“生命很宝贵,对,且不论把自己宝贵的生命交到别人的手中是多么愚蠢和不负责的事情;若一心求死必有求死之理,何故惺惺作态地特地告知他人;若是只是做戏或以见死不救来诬陷他人,该是多么的决绝和狠毒。为何他存心污蔑我却要担负残忍的骂名?哦,那我也猜测一下,也许里面有见不得人的勾当或者不可告人的目的也说不定。这种事关乎性命的大事,我一个普通公民不敢沾手,还是让警察来处理更加安全。若是警察判断我负有责任,我二话不说一力承当。呵,猜测什么的,虽然一句话轻得如空中浮云,一吹就散,但杀伤力却不容小觑,请慎言啊!当然了,这位女士的猜测有一天能作为本市警察的办案依据了,那么我……不对,我还是腾出空来,到省里上访吧!”
记者们面面相觑,台上那个谦逊又捎带幽默似乎很好说话的英俊青年,突然像变了一个人似得,说话完全不留余地,开始在心里打起算盘来。
这个年轻的男人是手段了得不怕报复,还是正真的身正不怕影子歪?
再看刚才那个年轻女记者。似乎已经被张晗彦的几句话已经刺得遍体鳞伤,再也呆不下去了。她突然站起身,匆匆收拾了自己的东西,捂着脸低头跑了出去。
众人只是看了她一眼,马上有人接着提问。
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