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紫藤花正开的漂亮,很漂亮对吧,但是如果你去看山的背面,就会看见背面就像是这个城市任何正常的室外一样,所有地方都光秃秃的。而当然,转到地球以南的某个城市,可能是一片漂亮的艳阳天。
人们看到什么往往取决于他们站在哪里,人们能看多远往往取决于他们站的多高。但是人们也不得不承认一点,幸福跟人们站在哪里,站得多高,其实半毛钱关系也没有。在周鹿的世界中幸福这个词眼总是以非常扭曲的姿态出现,它总是与负面的东西息息相关,比如攀比,掠夺,垄断,又比如争抢,压榨,利用。通往幸福的道路是以无数的不幸铺垫而成的。这是他眼中所看到的世界。
当然,医生说的就完全是另一码事了,他们说的都是一些他完全无法理解的东西,比如,爱与被爱,比如,陪伴与成全。
故事中总是有这样的戏码,可是绝大多数故事书都被他当作吐槽的目标而已。就算有了爱与被爱,也不代表生活中就没有了攀比与挣扎;就算是经历了陪伴与成全,也不代表着最后最难以避免的分别与眼泪会消失。
所以如果把幸福比作一面镜子,那周鹿觉得,这面镜子是由叫做不幸的玻璃渣子拼凑在一起的,看看倒是可以,可别摸上去,免得到时全是血泪。
女仆将洗好晒干也细心熨好的毛绒大衣小心地用塑料套包好,正要交给言果,这个场景却被不知从哪冒出的周鹿收入眼底。他一把抢过那件衣服。
“你为什么要把我的衣服给她。”这话一出另两个人都愣住了。都呆楞楞地看着周鹿。
女仆在想自己接受到的命令应该是将这件看起来就不值钱的衣服完好无损地交还给言果,言果则是在想周鹿的脑子究竟是不是在暴风雪的山洞中烧坏了,这么一件完全没有品牌标志的烂大街的衣服他为什么认为是自己的。
“你搞错了吧,你每件衣服都上万的订做款,要么就是上千的品牌服装,怎么会有这种地摊货,还给我吧。”言果率先打破了僵局,微笑着伸手要拿回那件衣服。周鹿却直接将塑料套拉起来扯掉,直接将衣服套在了自己的身上。
“那为什么这件衣服的尺码和我的一模一样。”
言果闻言笑容僵在了脸上,女仆更是为自己是不是搞错任务而局促不安。
和周鹿身材尺码相似的,言果身边只有周鹿本人而已。他这么一问她竟没法回答他。“而且,凭什么我就不会穿地摊货,你难道不知道吗,我很喜欢支持路边的零售商的。”
这是一句实话,女仆可以为此作证,尽管在老夫人检查他的衣架时那些衣服基本都会被当废品扔掉,但周鹿本人对衣服并没有那么多的忌讳。“现在轮到我问你了,你说是你的,为什么你会有和我尺码一样的衣服,而且是男装,别告诉我你自己要穿。”
那能怎么回答,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确实算他的,本来就是买来送他的。
“你果然是变态私生饭吗。背地里和我们家女仆做这种肮脏的交易。为了得到我的私品真是有够不择手段了。”
“······”看来她这辈子都无法逃离变态私生饭这个罪名了,他要就给他吧,还减轻了她回家的重量,言果无奈地摇了摇头,“我知道了知道了,是我的错,还给你,还给你总行了吧。”
周鹿露出满意的笑容,好像从她手上获得了什么战利品,刚刚远远看见女仆要给言果这件衣服的时候他就觉得这件衣服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想了半天才想到好像在山洞里迷迷糊糊发烧时因为这件衣服救了他一命。可是不应该啊,在山洞里他把自己的衣服给书梳披上了。听说是书梳冒着生命危险将他从暴风雪中救回家的。所有人都这么说,他也就这么信了。
这个围脖真是温暖,简直就是点睛之笔,他微微露出笑意。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买的,大概是因为太温暖所以在发烧的时候不小心梦见了这件衣服吧。
“今天终于要走了吗。”周鹿嘲笑道,“你还真是笨蛋呢,在暖气室内都能得流感,啧啧啧啧。”他拍了拍手,“所谓的丑人多作怪吧。”他笑着向她点了点头。“你该不会是为了和我多待几天特地在雪天出去生场病吧。”
言果抽搐了一下眼角,“所以我说如果你有时间的话不如陪着楚因一起写本小说,叫做那些年追过我的女孩,一定会爆红的。”
女仆看着正在斗嘴的两人,惊觉自己如同一颗闪亮而硕大的电灯泡因此早已默默退下了。
“书梳怎么样。”言果忽然转移了话题。
周鹿的眼睛安静地温柔了下来,“还没大好,我会好好照顾她的。”
“嗯,那我走了。”言果转了转眼珠,想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笑着说了再见。不是她该管的事了。
“学校见。”周鹿脱口而出。
“学校见。”言果眨巴了几下眼睛也回道。
“回去路上别再病了,不是说傻瓜都不感冒的吗,看起来也不全是这样。”
“周鹿,这回,我是市第一,你说谁傻瓜呢。”言果不甘示弱地顶了回去。
两个人沉默地对笑了一阵,终于挥手告别。
可是,为什么,好像,不想告别呢。周鹿看着言果远去的背影摸了摸自己的心脏,这里,好像痛了一下,为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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