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棉没说话。
这辈子都过不好,下辈子的事,下辈子再说吧。
抬头和顾聿对视一眼,轻轻的拍了拍安的后背,转身走向了登机口。
纤细的身影单薄而坚韧,洒脱利落,没有一丝的犹豫,也没有回头。
三万英尺的高空,容棉低头看着越来越小,宛如蚂蚁一般的城市,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再见,巴黎。
再见,过去。
……
江城,正是春暖花开的季节。
容棉下车就感觉到一阵暖风拂面,空气中仿佛弥漫着淡淡的花香,沁人心脾。
她拎着黑色的包站在门口,看着院子里经年不变的老槐树,开满了白色的花瓣,在风中摇曳。
屋子里走出一位白发老人,眯着眼睛走过来问,“先生,你找谁?”
容棉清冷的眸子看到她,眼眶瞬间红了起来,殷红的唇瓣都在颤抖,“张、婶……”
张婶睁大眼睛瞅着她,“先生,你认识我?”
容棉黑白分明的眼瞳里掉下眼泪,如珍珠断了线。
“张婶,我是小棉……”殷红的唇瓣都在颤抖,哽咽的溢出两个字:“棉棉啊……”
“小棉?”张婶睁大眼睛不敢置信,声音都在抖,“你,你是小棉?”
容棉点头,泪如雨下,已经说不出一个字了。
“不,不,不可能。”张婶摇头,“棉棉明明已经……已经不在了啊。”
容棉一边哭,一边卷起自己的衣袖,沙哑的声音道:“你还记得这颗痣吗?”
张婶是看着她长大的,又怎么会认不得这颗痣呢。
顿时眼眶就红了,泪如雨下,“小棉,你真的是小棉……”
“对不起,对不起……”容棉抱住她,伏在她的肩膀上泣不成声。
张婶一边哭一边喊道:“先生,夫人,你们快出来看啊……小姐回来了……是小姐回来了。”
在屋内的容家夫妇连忙走出来,看到张婶抱着一个年轻小伙子在哭,两脸懵逼。
“先生,夫人,这是小棉,是小棉回来了!”张婶哭道。
容夫人呆呆的看着眼前柔美俊朗的年轻人,摇头,“这……这可能?他是个男人啊……”
“是真的啊……”张婶将她卷起袖子的手臂伸给他们看,“是小棉,我不会记错的……”
容夫人看到她手腕上的痣,整个人都呆了。
“棉棉,真的是你吗?”
容棉眼睛早就哭的又红又肿,松开了张婶,直接跪到他们面前,沙哑的声音道:“对不起,爸,妈,女儿不孝……”
虽然声音哑了,可是她没有刻意用男音说话,容家夫妇一下子听出来这是自己女儿的声音。
“棉棉……我的女儿,你终于回来了……”容夫人一把抱住她,瞬间痛哭了起来。
容父站在一旁,眼眶也红了起来,不住点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最初得到女儿的死讯,容家夫妻不敢相信,也怨过女儿为什么那么傻,为什么要出国总是不回来……
可是再怨,她终究是他们的女儿,悲痛大过怨怒。
这两年他们都在心里抱着一个不可能的幻想,幻想女儿没有死,总有一天回到自己的身边。
没想到这一天,真的到来了。
除了喜悦,再也没有别的。
容棉回来的消息,很快就在整个江城传开,更有荒诞的说法,容棉回来变成了一个男人。
沈随心跟陆时遇来探望她的时候,容棉换上了一身女装,头发虽然短,还是能一眼认出是女孩子。
“你这个没良心的女人,活着为什么不和我们联系?”沈随心娇嗔的瞪了她一眼,“故意想让阿遇惦记着你吗?”
容棉的死,让陆时遇难过内疚了许久。
哪怕两年过去了,每次提及容棉,他眼底都有抹不去的伤感和愧疚。
容棉知道她关心自己,是在开玩笑,“抱歉,因为要处理一些事。”
容夫人端着水果盘过来,所以她说的很委婉。
沈随心和陆时遇都明白,法国那边的事,他们也听说了。
“以后有什么打算?”陆时遇问。
容棉仰头看了一眼容夫人,轻声道:“自然是要留在江城,陪在我爸妈身边。”
容夫人闻言,露出欣慰的笑容。
容棉转头看向陆时遇,绯唇挽笑,“以后你可别想再压榨我了,我已经答应爸爸接手公司了。”
容家的公司虽比不得陆门,但也是上市的大公司,父亲操劳这么多年,自己是时候回来帮他分担了。
“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陆时遇低沉的嗓音道,“等你以后出嫁,我再给你备一份嫁妆!”
他欠容棉的太多了。
“妈,你作证,免得他以后耍赖!”清冷高傲的容棉在母亲面前也不过是一个会撒娇的小女孩。
容夫人笑,“好,我记得了。陆太子爷的嫁妆可不是谁都能有的,我是一定要的。”
陆时遇虽然没说话,削薄的唇瓣却溢出极浅的笑意。
沈随心握住他的手,抬头望着他,微微一笑。
陆时遇知道她这一笑意味着什么,扣住她的手,相识一笑。
……
容棉休息了一个月,正式进入容氏集团成为总裁,容父则是退休,成为了董事长。
他放心的把整个公司都交给了容棉,除了一些重大的投资他会给一些意见,其他的他都不管不问。
容棉也没有让他失望,公司的事上手很快,并且投资的项目也都非常的成功,公司的利润翻了一翻。
容棉一时间成为了“女强人”的代名词,是无数精英女性的标杆和偶像。
容夫人对此倒没多骄傲,她最担心的还是容棉的个人问题。
姐妹吃饭聚会,免不了要提及,热情的姐妹就提议给容棉相亲……
容夫人很是心动,但容棉性格独立,有自己的主意,她不敢强逼,晚上回去委婉的提了几句。
容棉合上刚签完字的文件,抬头看她,笑道:“多认识几个朋友也不错,你安排吧!”
容夫人一脸的惊喜和意外,“你真的愿意?”
容棉点头,“不过,你要先和我秘书约好时间,我最近很忙的。”
“好好好,我这就给你秘书打电话约时间……”她愿意去相亲,容夫人已经喜出望外了,不就是和秘书约时间,又不是大事!
谁让她女儿那么能干呢!
容棉嘴角含笑望着容夫人的背影离开书房,唇角的笑逐渐淡去。
手指捂住自己空空荡荡的心口,眸光越发黯淡。
这里,还有被填满的可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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