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是将燕窝送到了房间里,于安河却并未有进一步的举动。等着任念念飞速的吃完,他便起身接过碗拿着出去了。到了门口后又慢悠悠的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任念念一眼,说道:“早点儿休息。”
这才关上门出去。
事实上任念念完全睡不着,脑子里是乱糟糟的,直到凌晨才睡了过去。
她第二天是被阿姨给叫醒的,洗漱完毕穿好衣服下楼,于安河已经坐在餐厅里了。
今早的早餐和往常不太一样,阿姨熬了红枣八宝粥,蒸了小笼包。任念念还没睡醒,压根就没胃口,早餐吃得慢吞吞的。到了后边儿脑子渐渐的清醒过来,这才有了些胃口。
于安河在她的前边儿吃完,但他却没离开餐桌,就在椅子上坐着看着她。待到她吃完了早餐,这才开口说道:“想去哪儿让司机送你。”
任念念含含糊糊的唔了一声,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
大抵是知道她会阳奉阴违,稍稍的顿了一下,于安河接着说道:“或者,你想让我送也行。”
没想到他会冒出这句话来,任念念赶紧的摆摆手,结结巴巴的说道:“不用不用,您贵人事多,哪能麻烦您。我叫司机就行。”
于安河对于她这回答是满意的,又轻描淡写的说道:“尽量不要独自外出。”
任念念这下不由得怔了怔,还未开口问什么,于安河又接着说道:“现在这边看似平静,但底下却很乱,尽量小心点儿。”
是了,越是这个时候,底下被打压的人越是蠢蠢欲动。所有的平静都不过是表面的。当然,他担心的并不是这。
任念念老老实实的点头,应了一声好。
于安河沉默了一下,还是开口说道:“姓陆的还未抓到,谁也不知道他会做出些什么事儿来,最近要小心。”
可不是,陆迟就是一疯子。他从来都是不安常规出牌的,谁也不知道他会再做出点儿什么事。
他是从未提起过陆迟的,任念念的身体微微的僵了僵,点点头应了一声好。
任念念并不想在这边呆着,吃过早餐后便出了门。有司机开车,她就算是没有目的地也不可能像自己一个人时那么晃荡。最终让司机开着车去了任家的老宅那边。
齐青原本以为她过去是要处理事儿的,将手中的部分事儿交给了她。但出去接了半个来小时的电话回来,才发现她一点儿事情也未做,一直都在走着神发着呆。完全看不出砸想什么。
他伸手在她的面前挥了挥,开口问道:“你在想什么?想得那么入神。”
任念念总不能告诉他自己是在想于安河,这下含含糊糊的说道:“没想什么,就在想陆迟可能会躲在哪儿?”
齐青唔了一声,说道:“我觉得他应该没走远,还在白城。以他的性格,恐怕不会就那么轻易的离开。”
是了,陆迟哪是那么容易就后退的人。这完全不符合他的性格。只是不知道他到底会藏在哪儿。
他就像一条吐着蛇信子的毒蛇,躲在阴暗的角落里。等待着合适的时机,然后出其不意的咬上人一口。
这次上头清扫这一切,于安河在其中是起了关键的作用的。他们虽是在暗处,但也经不住有心人的推敲。何况,陆迟从来都是聪明人。一旦他有所察觉,他恐怕第一个就会拿任念念开刀。
所以,只要陆迟一天没有抓到,她一天就是不安全的。
任念念久久的没有说话,是想问点儿什么的,但最后还是未开口。
倒是齐青忧心忡忡的看了她一会儿,开口说道:“你最近出门要注意安全。”
任念念点点头,微微笑着应了一声好。
她的脸上虽是带着笑,但笑意却并不达眼底。
她现在同以前是很不一样了的,齐青静默了片刻,手机响起来,他去接电话去了。
任念念这一天什么事儿都未做,多数时间都在发呆。齐青并未让人去打扰她。
她一直在这边发呆到了傍晚,直到于安河的司机过来接她。于安河今天不知道去干什么去了,并没有一同来。
回去时许久未见的阿斐出现在了宅子里,他显然是知道任念念在这边的,看到她并不惊讶。但也并不像往昔一样漠视她,客客气气的叫了一声任小姐。
被他那么客气的对待任念念是吓了一跳的,脚下一个趔趄差点儿摔倒,挤出了一个笑容来,打了个招呼后就匆匆的往楼上去了。
待到她下来时阿斐已经离开了,于安河坐在了餐桌旁,只等着她下来就开餐。
吃饭时两人均沉默着,阿斐这段时间一直都未过来过,这次过来肯定是有事。任念念埋头吃了一会儿饭,还是开口问道:“阿斐……他过来是有事吗?”
她问得小心翼翼的。
原本以为于安河不会回答的,但他却并没有像往昔一样保持着沉默,点点头应了一句是。稍稍的顿了顿,他接着说道:“青禾市那边我都已经安排好,最近几天你收拾一下,去那边过年吧。”
任念念不由得一怔。
于安河又补充道:“这边还很乱,比起这边,那边要安全很多。”最重要的是,那边是他的地盘。出纰漏的几率会小很多。
任念念沉默了下来,没有说话。
于安河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似的,接着说道:“你父亲那边你不用担心,我都会俺怕好。”
任念念并没有给给于安河任何回复,在吃过晚餐之后便上了楼。
任念念是半夜十分被巷子里的狗吠声给吵醒的,心跳得厉害莫名的有些发慌。她翻身从床上坐了起来,随手抓起枕头下的匕首就到了门边上。
外边儿静静的没有任何声音。这样不代表没事。
任念念仍是心慌的,她并没有打开门,犹疑了片刻之后拿出了手机来,拨打了于安河的号码。
已是凌晨两点多,但于安河还是马上就接起了电话来。大概是才从梦中醒来的缘故,他的声音微微的有些哑,开口问道:“怎么了?”
任念念往窗外看去,外边儿的灯光昏黄。深夜里静悄悄的除了狗吠声什么都没有。
“我觉得有些不对劲。”她的声音轻轻的。
于安河没有问她哪儿不对劲,说道:“你先呆着别动,我马上过来。”
任念念简单的应了一声好。
挂了电话没两分钟,她的门就被敲响了,传来了于安河的声音。
任念念打开了门,他大步的走了进来。他的身上只简单的披了一件外套,看见任念念手中拿着的匕首,他抬腕看了看时间,说道:“这边很安全,你再睡会儿,我今晚就在这边。”
任念念摇摇头,说道:“我不困。”
于安河并不勉强她,刚要说点儿什么,他的手机响了起来。他看了看电话,接了起来。
电话那端的人不知道说了什么,他简单的说了句知道了就挂了电话。
回过头来见任念念看着他,他轻描淡写的说道:“阿斐给我打电话,说有人到这边来了。去床上躺着,有人会处理。”
她的第六感果然没错。她看着于安河,开口问道:“来的人是陆迟吗?”
“暂时还不知道。”于安河回答。他说着站到了窗帘后边儿,看向了外边儿。人不知道在哪儿,外边儿的街道上什么都没有。
任念念这下说话,就在原地站着。
于安河在窗边站了片刻之后就回到了沙发上坐下,他脸上的神情和往常一般,也看不出任何的担心来。静静的等待着阿斐打电话来。
比起他的淡定,任念念是完全不淡定的。她来来回回的在房间里走动着,不知道走了多少趟之后她看向了于安河,突然开口说道:“我出去一趟。”
她是想以她自身为诱饵,将陆迟给诱出来。
“不需要。”于安河想也不想的拒绝。稍稍的顿了顿,说道:“这些事情不需要你处理。现在不需要,以后也不需要。”
他的语气是不容拒绝的。
任念念这下沉默了下来,没有再说话。
阿斐那边没多时就打来了电话,开口就低低的说道:“于先生,对方很狡猾,察觉到我们有所安排之后很快便撤退。追了一段之后跟丢了,没有抓到人。”
这是在于安河的预料之中的,他淡淡的说道:“回来吧。”
阿斐应了一句是,很快挂了电话。
于安河看向了一旁的任念念,开口说道:“人已经走了,去睡吧。今晚我就在这儿。”
他这是担心任念念害怕,不回自己的房间了。
任念念并没有放下心来,心里反倒是更加的沉甸甸的。她有些儿走神,很快回过神来,说道:“我没事,您去休息吧。”
于安河没有说话,在沙发上坐了下来。他这是打算今晚就在这边了。
任念念的唇蠕动了一下,还想说点儿什么的,但最终什么都没有说,静静的在床上躺了下来。
等着天亮的时间格外的漫长,任念念一直都未睡着,就那么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待到天渐渐的亮起来她才闭上了眼睛。
于安河是六点多离开房间的,大抵是怕吵醒他,他的动作很轻。在他出门时任念念睁开了眼睛,就那么看着他在微弱光亮中挺拔的背影,直到门被关上。
于安河回了房间,换了衣服下楼时阿斐早已经在楼下等着了。两人心照不宣的去了书房。
一晚上没睡,于安河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来。坐下后便开口问道:“昨晚过来的是姓陆的吗?”
阿斐的脸色凝重,摇摇头,说道:“对方是有备而来,戴着头套的,没有看到脸。一共来了四人,其中一人的身量和姓陆的有些相似。”
但也只是相似而已,对方对这边的路熟,发现他们有安排之后便马上撤离,他虽是亲自带了人追了出去,但还是没有抓到人。
于安河摸出了一支烟来,不再说话了。
阿斐沉默了一下,开口说道:“姓陆的现在不过是丧家之犬,翻不出什么大浪来。您在这边呆的时间已经够久了,您先回去,这边我留下处理就好。”
姓陆的确实是丧家之犬,但人一旦到了绝路,总会做出点儿出人意料的事儿。他不能再让于安河留在这边涉险。
于安河久久的没有说话,不知道为什么,他想起了昨晚紧张的任念念来,开口说道:“去找一张地图过来,越仔细越好。”
阿斐不知道他要找地图干什么,不过还是应了一声好,很快便打开门出去了。
于安河在椅子上坐了下来,伸手捏着鼻梁,久久的没有动。
阿斐没多时就找了地图过来,偌大的一张,桌上铺不下,直接铺在了地上。
两人正准备看地图,书房的门就被敲响了。这时候会敲响书房门的人,也只有任念念了。阿斐下意识的就看向了于安河。
于安河研究着地图,头也未抬一下,淡淡的说道:“去开门。”
门外站着的果然是任念念,她是看到阿斐拿着地图回来的,默了片刻,开口问道:“有什么是我能帮忙的吗?”
夜长梦多,只有越早将陆迟抓到,她才能放下心来。
这阿斐是做不了主的,但他还未说话,里边儿的于安河就说道:“进来吧。”
阿斐这下让到了一边儿,任念念进了书房,关上了门。
于安河仍旧未抬头,研究昨晚对方迅速逃走的路线。他才刚开始看地图,这下见任念念来他便开口问道:“过来看看,他们昨晚会逃到哪儿去?”
任念念不知道他为什么要看这地图,为什么要研究他们是从哪儿逃走的。不过还是应了一声好,走了过去。
她对这座城市比于安河不知道熟悉多少倍,听阿斐简单的描述了一下后就指出了几条路线来,并说出了这些路线分别通往什么地方。
于安河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待到她说完,他才开口说道:“你觉得他们会在哪儿落脚?”
他们既然逃得快,那回去的路线必定是经过研究的。城里现在在严查,突然之间他们是没地方可去的,所以,他们回的地方,一定是他们藏身的地方。
任念念没有说话,皱着眉头看了起来。看了会儿后她的视线落在了离东边密密麻麻的标记上,沉吟了片刻,说道:“可能会在这儿,这边鱼龙混杂,想藏身并不是什么难事。”
于安河并未多做研究,看了一眼之后便对阿斐说道:“派人去这边看看,注意别打草惊蛇了。”
阿斐应了一句好,马上打电话吩咐去了。
于安河继续看起了地图来。
任念念并不确定人一定会在东边,见于安河采纳了她的意见,更是认真的看起了地图来,一点点的推算着逃跑的路线。又找出了其中两个可以落脚的地方。
于安河都吩咐了人过去排查。
几人在书房里一呆就是大半天,阿斐最先离开。任念念看着他出了书房,沉默了一下,开口说道:“陆迟不是那么好抓的,他历来疑心病重。他一定会想到我们会派人追踪他的住处,这时候说不定已经换地方了。”
阿斐他们,多半都会白跑一趟。
于安河直起了身体来,视线停留在地图上,淡淡的说道:“不会,他暂时不会有任何的动作。他落脚的地方,必定是经过精心的选择的。他很有信心没有人能找得到,所以,他现在换地方,远远要比他呆在早选好的地方危险许多。所以,他暂时不会换地方。但如果再晚些时候,那就说不定了。”
他的语气是肯定的,像是非常了解陆迟似的。
他说的确实很有道理,任念念点点头不再说话了。
想起昨晚陆迟直奔这边的事儿,任念念的心里升起了不好的预感来,抬头看向了于安河,开口问道:“他时不时已经发觉您的存在了?”
“应该不会。”于安河回答。
他回答得十分的干脆,也并不多担心会被人发现身份。他已经是一‘死人’了,陆迟怎么也不可能想到他还活着。
任念念点点头,不再说话了。隔了片刻,她还是轻轻的说道:“马上就是年关了,您回青禾市吧。”
他呆在青禾市,会比在这边安全许多。
陆迟狡诈多端,她总觉得,他应该是知道于安河还活着了。
于安河没有说话,一双深邃的眼眸就那么看着她。
任念念被他看得不自在极了,想找点儿话来说的,但喉咙里却像是被堵住了一般,一时竟然说不出话来。
于安河没有说话,好会儿才收回了视线,说道:“出去吃东西。”
他说着不等任念念回答,先一步出了书房。
任念念的脚步顿了顿,也跟着出去了。
阿斐出去后就一直没有回来,也未打电话回来。不知道是否排查到了陆迟他们的踪迹。
他直到傍晚才回来,脸上带着深深的疲倦。大抵是碍于任念念在的缘故,什么都没有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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