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十九淡淡的看着杨勋,而杨勋脸上也没什么表情,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他。
屋子里静极了,似是掉一根针都能听见一般。
而气氛也是越来越凝重,隐隐让人有窒息的感觉。
一触即发。
这会儿不管是谁,只要做出一个有可能导致误会的动作,便会立即引起一场打斗。
半晌,叶十九垂下眼睑,片刻后抬头,冲杨勋拱了拱手,露出一丝淡笑:“杨兄多虑了,叶某对杨兄的身手以及人品仰慕,怎会与杨兄为敌。”
“再说这清欢楼,也不是什么龙潭虎穴许进不许出,杨兄想走,随时都能走。”
“只是叶某好容易与杨兄见了一面,就这么分开着实有些可惜。”
“这段时间叶某对杨兄日思夜想,就想着什么时候能再见一面,时间长了底下的人揣度我的心思,这才叫杨兄误会了。”
这话说的杨勋差点没恶心的吐出来。
什么叫日思夜想?
他又不是女的!
自己也是个大男人!
这叶十九不是出身高门大户吗?
怎么这文学造诣还不如戚尘了?
日思夜想这种词是能乱用的吗?
叫不明就里的人听了,还以为自己与他又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
杨勋强忍着一身的鸡皮疙瘩,勉强笑了笑道:“叶兄这话说的,有些太过了。”
“杨某与叶兄不过一面之缘,哪里就有这般的……”
他想了半天,实在不知道应该怎么形容,顿了顿将剩下的话吞了回去。
只是如今叶十九服了软,他又是在人家的地盘上,还有个喝的醉成了狗的戚尘,真打起来自己自然是不怕,可就怕这叶十九玩儿阴的,抓了戚尘威胁他。
难不成,到时候还不管戚尘死活了?
所以这会儿是能不起冲突集尽量不起冲突,等把戚尘这混账玩意儿弄出去,再说其他。
“不过叶兄这些手下人,还是要管一管的。”
“如此的留客方式,着实太过容易让人误会。”
“这会儿天是真的太晚了,二郎又喝成了这般模样,实在是不好打扰叶兄。”
“不如这样,不管叶兄是有事找杨某,还是只是想与在下叙旧,都放在明日如何?”
“若叶兄赏脸,明日在仙醉楼,杨某宴请叶兄,如何?”
叶十九挑眉看了看杨勋,沉默了下来。
说实在的,他是真不甘心就这么把人放走了。
只不过,自己有事要求到他身上,且他拿不准当初在寻欢楼之时,这杨勋表现出来的实力,是否是他真实的。
上次自己与他一战,虽说觉得是这厮占了身法的便宜,自己才略输了一筹,可万一他真的隐藏了实力……
自己今日留不下他,万一强行留人,可不就闹翻了么?
这厮看着就不是个能吃亏的,若翻了脸,之后若是再想挽回,怕是便不容易了。
罢了罢了,总归这杨勋人品,比之常五郎应该好多了,不会做出那等要挟人之举。
若是示好求助不成,再翻脸也还来得及。
想罢,叶十九总算是露出一丝笑容,对杨勋拱了拱手道:“如此,便让杨兄破费了。”
“杨兄放心,明日醉仙楼宴请叶某,在下一定准时到。”
“也希望今日事杨兄莫要放在心上,坏了你我之间的情谊。”
这话又是让杨勋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勉强压抑住胃里翻涌的恶心感,笑着点了点头:“不会不会。”
“杨某最大的优点就是心大,心胸宽阔。”
“再说今日也没发生什么事,没什么好记得。”
“如此便说定了,明日醉仙楼,杨某等着叶兄赴宴,告辞。”
杨勋扶着戚尘不好行礼,只笑着冲叶十九点了点头,叶十九却是郑重的朝杨勋行了一礼:“杨兄慢走,在下送杨兄到门口。”
“多谢。”
说罢杨勋也不再吭声,只扶着戚尘转身便走,叶十九慢悠悠的跟在他俩身后,也没说话。
就这么一路沉默,叶十九将杨勋送到了门口,看着他们两人的身影消失在黑夜中,这才叹了口气转身回了院子。
一直紧紧跟在他身旁,也是最先抽出腰间佩剑的黑衣男子,却是皱着眉头问道:“公子,就这么把人放走了吗?”
“万一又是一个常五郎该如何?”
“好容易将戚尘控制在手里,若是杨勋不同意,我们还能拿戚尘威胁他,不怕他不同意。”
“现在把人放了,咱们手里没有筹码,万一杨勋不愿意帮忙,我们岂不是……”
他后面的话没说完,但语气中的担忧显而易见。
叶十九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道:“这杨勋与常五郎不同。”
“常五郎虽说可以吃威胁,但此人自私,若是知道我对他手中东西看中,定会狮子大开口。”
“但现在朝中形势复杂,我身体的问题不能暴露出来,所以能尽量不引人注意的弄到东西,便尽量不引人注意。”
“但杨勋此人,重情重义,虽说可以拿他在乎的人威胁他,但却容易得罪了他。”
“他的身手,比之我也不差,又是杨家的人,现如今我们在朝中,原本就势单力孤,若是再交恶了杨家,却是不好。”
“且他手中有没有能够救治我的药还不一定,若就这般闹翻了,对我们没什么好处。”
说罢他淡淡一笑,又道:“何况今日看来,杨勋此人是个不吃亏的。”
“就算他手中有能救治我的药,且我们以戚尘威胁他,拿到了他手里的药,可来日,此人定会报今日之仇。”
“因着杨家的关系,杀又杀不得,便只能交好。”
黑衣男子沉默了片刻,单膝跪地道:“请公子责罚。”
“今日事都是属下之过,若是早些按照公子所说,正大光明与杨勋见面,没有弄成这般地步,公子也不必如此委屈,说不定早就拿到药了。”
叶十九转过身,无奈的摇头一笑,身手将黑衣男子拉了起来:“你这是做什么?”
“我不是说过了么?杨勋手里未必便有药。”
“再说,虽说今日事是你建议,可我既然已经同意了,便是认同的,你又何罪之有。”
“更莫说,你会如此建议,皆是为我着想,我又岂会怪罪你。”
黑衣男子顺势站了起来,眉宇之间满是坚定:“他手里一定会有!”
“也一定得有!”
“否则……”否则今日公子的委屈,来日必将在杨勋身上讨回来!
叶十九摇了摇头,有些无奈:“杨家不是好相与的,你莫要轻举妄动。”
“再说我这身体,即便没有药也死不了,做不过是身体弱一些,常日多注意一些罢了。”
“杨勋手中有药固然最好,若是没有,也不必强人所难。”
“若是得罪了他,得罪了杨家,到时候与军中交恶,对我们可没什么好处。”
“你要试的,都已经试了,之后绝不可再擅作主张了。”
黑衣男子沉默片刻,点了点头。
“对了。”叶十九顿住脚步,看着黑衣男子问道:“常五郎那里,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东西已经拿到了,人也教训了。”
说罢黑衣男子眉宇间一片阴沉,冷声道:“若非公子说莫要取他性命,就凭他敢出尔反尔,对公子不敬,属下必将他人头割下。”
叶十九点了点头,转身继续走,一边走一边悠悠的道:“不过一介小人罢了,不必与他计较。”
“东西既然拿到了,便送到先生那里,让他尽快把药配出来吧。”
说罢有低低的叹了口气,似是自语:“若非药没剩下几颗,必须得再行配置,我又岂会与那等小人有所联系。”
之后忽然一阵惊天动地的咳嗽,黑衣男子急忙从怀里取出一个白色瓷瓶,从中到处一粒丸药,给叶十九喂了下去。
后有解下腰间的水囊,给他灌了一口水,把药顺了下去。
慢慢的,叶十九咳嗽之声渐弱,不大一会热便止住了,他喘了口气,对着黑衣男子吩咐道:“去库房寻些好物件,用盒子装起来。”
“待明日见了杨勋和戚尘,拿来做赔礼之用。”
黑衣男子点了点头,道:“那属下先把公子送回去休息,便即刻去办。”
“你去吧,不必管我。”叶十九却是摇了摇头:“整日里窝在屋子里,憋闷的很。”
“趁着现在天还暖和,还能出来逛一逛,等天冷了,我便是连门都不能出了。”
黑衣男子眉间有着悲意,但却什么都没说,只冲叶十九弯了下腰,便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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