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时辰内,柳如已经转醒,觉得浑身舒畅,还觉得自己这回是有救了呢,可当她看到推门而入的是江小团的时候,不说万念俱灰,但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骄傲如她,怎么能接受苟延残喘的德行被她最看不起的人瞧见呢,更别说她要给自己治病了。
柳如挣扎着,醒了便没有之前那么配合,丫鬟婆子们劝也劝不住,柳明森开口更是招来一阵谩骂,瞧她那样子,若是手脚还能动的话,非要打上一顿不可。
“你滚,我不要你救,谁知道你是救我还是想害我,我娘呢,她怎么允许这样的人来我的屋子。”
婆子丫鬟们低着头,没人敢看她,家里发生了这么大的变故,没人敢回答她。
江小团不怕做恶人,“你当我爱救你呢?只不过这是我跟你娘的交换条件,她做到了她该做的,那么我自然来做我该做的,要是你不配合,那也怪不得我,我本来也没都想你活着。”
“什么意思?”柳如经过刚刚那一番折腾,虚弱的问道。
“周妈妈,你说。”
“小姐,这就是夫人给您找来瞧病的,您可别辜负她一番心意,等你人好了,想怎么样都成,听话,想在别折腾了,啊?”
周婆子是跟着柳如最久的人,她避而不谈自己的问题,柳如就知道事情不对,但是她也没往那么严重的方面去想,“我娘呢?”
“夫人不在家,很快就会回来了。”
柳如有些失望,自己都病成这样了,她娘居然还出去,什么大步了的事儿,难不成比她的命还要重要吗?
不过周妈妈的一番话柳如倒是听进去了,活着才有力气斗。
她不再反抗了,江小团才继续施针,柳如接受着江小团的治疗,却并没有心存感激,当然,江小团也不稀罕。
客气的是她的嘴也不闲着,看起来倒是好了一些,不像刚来的时候那般死气沉沉,跟死了差不多,“别以为我会感激你,你肯定在我娘那里得了不好的好处。”
江小团勾了勾唇角,一根长长的银针刺入了她的穴位,柳如疼的吸了一口凉气,“你什么时候会医术的?”
江小团又刺了一根银针,要不是这么多人看着呢,柳如真的觉得她是想要杀了自己,针那么长,又是那么多根针刺入了她的身体,现在的她应该跟只刺猬差不多了。
“我问你话呢?”柳如气势汹汹。
“关你屁事?”
“我……”柳如吃瘪,可又不甘心,“你来京城之前就会?为什么我之前不知道?”
她嘴上说着看不起江小团,却还是忍不住把江小团当成自己的敌人,时时刻刻都要跟她比,一样比过也就算了,竟然样样都比不过。
激动让她发狂,可身上插着的银针提醒着她,她什么都做不了,毕竟她的小命还掌握在江小团的手里呢。
世界上的事儿不想回答的时候两句话就搞定了,一句是关我何事,一句是关你屁事。
不管柳如怎么变着花样的提问,江小团以这两句不变应万变,气的她差点背过气去。
“江小团……”柳如的话还没有说完,可接下来她却没有了声音,她惊诧住了,跟撞鬼了一样吃惊。
最后一根针插完,江小团拍了拍手,然后用湿布巾擦了擦手,看着惊恐和疑惑的柳如淡淡的道:“闭嘴对你恢复有好处,而且我也不想听你说话,我会不会医术,怎么会的,关你屁事,反正你这辈子也别想追上我。”
例如咬牙切齿,却发不出一点声音来。
周婆子紧张的问道,“我家小姐……”
江小团白了她一眼,阮灵就已经开口了,“你家小姐不是好好的在那躺着呢吗?要是你们不信我家姑娘,那就算了,真当我们家姑娘爱给你们治呢?”
周婆子瞥了瞥嘴,最后还是低下了头,没办法,现在她们是老大,招惹不得。
时辰一到,江小团就拔针回家,一刻都不想待。
出门的时候恰好撞见四处奔波打点的柳函林,柳函林看她的眼神不再是色眯眯的,取而代之的是愤怒,是憎恨,不过江小团完全不在乎。
就喜欢别人恨死自己,却不能把自己怎么样的样子。
柳函林的确不敢当着江小团的面怎么样,别说硬来了,语气重一点他都不敢,甚至还很没面子的低声的哀求,“你到底想要怎么样?到底怎么才肯放过她?”
江小团挑了挑眉,“不怎么样,杀人偿命,这个道理柳老爷不懂?”
江小团看他的眼神多了些嘲讽,“柳如的病情基本已经控制住了,她算是幸运的,有人给她出钱,又遇到了我这么个会看病的,有些人生的早,怕是没这个机会啊。”
柳函林起初没在意,想说自己的女儿当然不惜一切代价来救治了。
可他稍一想,就觉察出了不对来。
“等等!”他想问江小团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可江小团带着阮灵已经上了马车,伴随着车夫的一声鞭响,马车走远了。
柳函林皱了下眉头,他不是个傻子,真正的榆木脑袋当年也不可能娶到殷妙儿,江小团很明显的话里有话,尤其是那句生的早的。
联想到柳如的症状,他再次想到了那个去世的女人,也就是柳明森的母亲。
她的症状几乎跟柳如一模一样,可要是简单的拉肚子,殷妙儿怎么会心甘情愿的去承认自己做过的事情。
江小团弟弟的毒是她下的,症状跟柳如差不多,那当年明森他娘的毒……
柳函林不敢想下去了。
他本想去看看柳如的,可是想到这层关系后,他却把柳明森叫到了书房。
而柳如也在江小团走后不久恢复了声音,她迫不及待的问周婆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周婆子起初还想瞒她,但柳如不在昏昏沉沉,头脑也清明了不少,周婆子的那些谎话根本骗不了她。
无奈,周婆子只得把经过好好的说了一遍。
柳如恨得撕心裂肺,她想要撕碎了江小团,可她现在连下床都不能。
“我娘她……”
周婆子心存侥幸,大概她不知道事情到底有多么严重,又或许她在家里狗仗人势作威作福惯了,觉得有钱能使鬼推磨,“小姐,您放心,老爷已经去打点周旋了,夫人一定会没事的,再说了,江家那小子又没死,夫人也不会有事的。”
柳如也姑且相信了下来,“周妈妈,你替我穿句话给房玄意,让他务必要救我母亲。”
周婆子喜极而泣,“大小姐,还是您聪明,老奴怎么就把这茬给忘记了呢,您可是未来的房家少夫人,他们不会不管的。”
然而……
周婆子去房家连别说是房玄意了,连门都没进去,她当时还觉得有些怠慢。
可第二天,房家就派人传来了消息,退亲。
周婆子怕柳如接受不了,压根没敢告诉她。
柳函林就在家,知道了这个消息后当然大骂房家薄情寡义,大难临头独自飞,可是人家房家凭什么要娶一个母亲是杀人犯的媳妇呢?
之前是柳家一直拖着不成亲,现在好了,他们想成都成不了了。
柳如生病的事儿瞒的倒是严实,要不然房家早就来退亲了,压根等不到殷妙儿去投案。
江小团是个信守承诺的人,还是按着约定每天去给柳如施针,柳如也一天天的好了起来,不过还没有彻底清除,但同初一一样,小命是保住了,就等着三两日药到了京城,他们体内的蛊毒就会彻底消失。
柳如日渐转好,便也有了心情打扮,主要是她不想在江小团面前像个黄脸婆一样。
江小团气色好,面容红润,看着充满的活力和生机,例如在脂粉的装饰下,倒也不差太多。
“周妈妈,玄意那边回话了没?”
退亲的事儿柳家上上下下都瞒着柳如,是柳函林吩咐的,谁要是敢泄露一个字,就乱棍打死。
周妈妈自然不敢说,“话已经传到了,还在等着呢,您吩咐的,房公子,肯定会上心的。”
柳如点点头,“那当然了。”
她看着梳妆台前摆满的胭脂首饰,可都是房玄意隔三差五送来的,他对自己那是喜欢极了,只可惜他自己没什么本事,“唉,他讨我欢心倒是挺有本事的,要是把这个心思放在仕途上,没准还有所成呢。”
周妈妈低着头,不知道如何回答。
好在柳如并没有在这件事儿上纠结太久,她更在意的是江小团,“那个死丫头什么时候来?”
周妈妈猛然的抬起头,“您说的是江小团吗?她……她今天不来了,说是您的病情只差最后一剂药了,那药还得等几日才能来,到时候差人送来您服下就行了。”
“不来了?”柳如看着镜中娇美的面容,一下子就颓废了不少,“那你怎么不早说,害我白折腾这么久,对了,怎么这几日都不见我爹呢?他知不知道我已经好多了?”
周妈妈依旧不知道如何回答,老爷这几日就在家里,并没有为夫人的事儿奔波,许是已经打点好了,但是他并没有来看大小姐,这就有点怪了。
“老爷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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