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仵作看了眼芸娘,但却对着江小团道:“小团姑娘,眼下还不好定论江大人的死因,但小人觉得有些蹊跷,想要进一步验尸。”
这个进一步别人听的一脸茫然,但对于看过不少刑侦书籍和影视作品的江小团来说,却是不陌生的。
芸娘拉了下周仵作的胳膊,“啥意思,您跟我说啊。”
周仵作虽然是第一次见芸娘,却觉得她聒噪,但由于她也是家属,便不得不解释,“解剖尸体,看看他内里的脏器。”
芸娘反应了一下才明白,顿时吓得脸色惨白,不过这回儿倒也不能认为她心里有鬼,因为其他人同样脸色很不好看。
在古代死者为大,应该早早入土为安,至于开膛破肚,那简直是不敢想象的。
“不行,你们不可以。”
周仵作没有理会她,而是看向江小团,等着她的决定。
李氏也是个传统的人,有些犹豫,“小团,这样不好吧?”
江小团拍拍他的手,死无全尸对谁来说都不大好,这个决定还真不是那么好做的,“非得这样做不可吗?”
周仵作点点头,并劝道:“为江大人找出真正的凶手,我想他在天之灵也会得到安息的。”
他都这么说了,江小团一个现代人,可没什么不能接受的,毕竟在现代,死了就是一把火,只剩下一捧骨灰,她反正看的很开的,“既然如此,那就听你的吧。”
“那我就带人把令尊带回衙门。”当街解剖尸体,周仵作可干不出来,就算他同意,江小团也不会让的,以后谁还敢来这条街啊。
“好!”
“好什么好,我不同意,你有没有搞错,她已经跟我家老爷没什么关系了,如今老爷只有我一个亲近的人,你应该问我的意见。”
“您不是不同意吗?”周仵作冷声道。
芸娘没有想到他会这么说,顿时语塞,但很快就撒起泼来,周仵作也不是懦弱之辈,“既然您说江大人是有人谋害的,兹事体大,当然要查清楚了,难道您不想替他查出真凶吗?何况我只是按例询问下家属,若是你们不吵不闹,好好把人安葬了,也轮不到我什么事儿了。”
周仵作不卑不亢的几句话,再度让芸娘无话可说,她只是紧张的看了眼身侧的男人,男人对着他请摇头,依旧叫她放心,她才哭啼啼的作罢。
尸体已经被官府的人抬走了,街坊四邻们安慰了江小团和李氏几句,也就纷纷的散了,时间不早了,马上就该开门做生意了。
江小团见李氏神情落寞透着隐隐的悲伤,她凑过去扶着李氏,“娘,咱们也会去吧。”
“不许走。”芸娘突然喊道的。
江小团回头瞪了她一眼,“有事儿去找衙门去,你再在这里胡闹,我就报官把你抓起来。”
芸娘瘪瘪嘴,总算是收起了嚣张,“那我……我怎么办啊?”
江小团觉得莫名其妙,“我怎么知道。”
“你必须知道啊,老爷走了,留下我们孤儿寡母,你……你得管我们。”
刚刚还朝着要让她杀人偿命呢,这会儿又来这么一套,江小团都不知道该说她缺心眼呢还是太天真?
“我凭什么管你,我跟江世显早就没有关系了,至于你肚子里的孩子……”江小团淡淡的扫了眼她身侧不远不近的男人,“不管是谁的,都跟我没有关系。”
江小团看了眼阮灵,吩咐道:“阮灵,你在这儿看着,要是谁想要捣乱,就把他们送到官府去,官府没有说我们是凶手,谁说我们是凶手都是污蔑,我们有权告状的。”
“是!”阮灵回答的干净利落。
芸娘看了眼男人,男人倒是不怕阮灵,他并不知道阮灵的厉害,刚刚阮灵用轻功飞驰的时候,他也没注意。
可芸娘是见过阮灵出手的人,她一个能打男人这样的十个不只,还是不要找事儿了。
“骆大哥,咱们还是先走吧。”芸娘给男人递了个眼色。
男人回看了她一眼,似乎不是很情愿,但是在芸娘的坚持下,他这才闷头迈起了步子。
看着两个人离去的背影,江小团给阮灵使了个眼色,阮灵会意,悄悄的跟了上去。
以阮灵的武功,想要跟踪他们两个,他们就是长了十双眼睛也是发现不了的。
不过芸娘还挺警惕,在说话之间前后左右包括天上都看了一下,“骆大哥,怎么办啊?”
“什么怎么办?”男人不以为然的道。
“那丫头好像知道我肚子里的孩子的事儿了。”
“她知道什么了?”男人粗枝大叶并没有听懂江小团的话里有话。中国
但是芸娘却是听懂了,江小团在说自己的孩子的时候,特意看了眼骆秋山,看样子应该就是知道他们两个有私情了。
“她一定是知道了,不然不会那么说的,要是她知道了,她是绝对不会给我们银子的,咱们……咱们怎么办?”
男人看了她一眼,“你就瞎操心,我怎么就不知道她看出来了。”
芸娘拉着他好说歹说的解释了一下,男人仍然觉得她是多心了。
芸娘见跟他也说不通,便不再说这事儿了,“你可是答应我了,要带我远走高飞,过好日子的。”
男人点头,“你自己回去吧,咱俩最近不要见面,免得叫别人起疑,反正人死了跟咱们也没关系,你怕什么。”
芸娘点头,“好。”
阮灵回去后把一路听到的跟江小团说了一遍,江小团确定他们两个没有发现阮灵,不然也不会提起她肚子里孩子的事儿,但要是这样,那人还真不是他们杀的了。
其实想想也是,芸娘再傻,也不会杀了人来找自己的麻烦,毕竟假的真不了,那就说明,渣爹的死跟他还真没有关系。
起初她还以为是渣爹撞破了这两个人的奸情,两个人怕事情败露,合谋把人给害死的呢,可眼下看来,并不是这么回事。
发生了这样的事儿,江小团原本是想让李氏休息的,可她坚持说自己没事,但伤心都写在脸上呢,她要是不伤心,江小团反倒觉得奇怪了。
那得是多么冷血的人啊。
“娘,您累不累?坐下歇会儿吧?”江小团看着不停的擦擦那的李氏道。
李氏回头,勉强的扯出一丝笑意,“不累,就干这么点活,跟乡下比起来,轻松多了,还全凭我自己的意愿。”
片刻之后,李氏忽然想起了什么,再度起身,“小团,这事儿要不要瞒着小月和初一。”
小初一应该不知道,毕竟还小,但小月丫头那么大了,瞒是瞒不住的,“我待会跟他们说说,这也不是瞒着的事儿,等事情解决了,念在父女一场的份上,我会送他的骨灰回老家的。”
尸体肯定是带不回去的,查出真相不知道要多少天呢,到时候尸体都臭了。
李氏点点头,“也好,不管他活着的时候如何,死了就恩怨全消吧。”
一死抿恩仇。
江小团也不想总是把不好的事情都放在心里,他死了,一切就都烟消云散。
“嗯,都听您的。”
下午的时候,许久没有露面的凌慕白来了,岑欢宝一直期待着见他,这一见不打紧,可把她激动坏了,世上竟然有这般好看的男人?
不过凌慕白并没有过多的看她,只是礼貌的说了几句话而已,他的行为不仅没有让岑欢宝不高兴,反而还对他的印象不错。
因为她看到,男人的眼里只有江小团一个,别人是再也容不下了。
江小团那会正跟小初一讲死亡是怎么一回事,原以为他会很难懂,可他却比江小团想的要聪明很多,他竟然能懂。
平心而论,江世显对初一并不差,小家伙因为以后再也看不到父亲而哭了好久,江小月也红了眼圈,不知道是被带动的,还是跟初一一样,想念了很久的爹,竟然就这么没了。
江小团抱过两人,轻声的哄了一会儿,才让两个人止住哭泣。
江小月看了眼凌慕白,“大姐,我带初一去洗洗脸。”
“嗯。”
岑欢宝也跟着道:“我……我去前面看看,你们聊。”
屋子里顿时就剩下了凌慕白和江小团两个人,阮灵最后一个出去的,把门从外面关了起来。
凌慕白对着坐在对面的江小团招招手,江小团纹丝不动,他无奈只能起身,走到了她身边,“想哭吗?”
江小团就是知道了他想安慰自己,所以才不过去的,因为她并不伤心。
她不像小月和初一那样,对这个父亲有过任何期待,没有期待也就没有失望,所以对于他的死,也没有任何的感觉。
“不想。”
凌慕白苦笑了一声,“你还真是诚实,这话要是让别人听了,不知道要怎么编排你呢。”
江小团不以为然,“听了便听了,我对他本来就没有什么感情,那些觉得我不孝的人,压根就不知道我和我娘在失去他音信的这三年里,遭受过什么。”
“不知他人事,莫劝人大度。”
江小团淡淡的语气刺疼了凌慕白的心,他柔声道:“那你能跟我说说,这几年你经历了什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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