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张凤英看向江老太太,确认了眼神后,紧跟着惊呼道:“我的老天爷啊,那得是多大的官啊,就比皇帝老爷小点儿吧。”
江老太太瞪了她一眼,捏起小拇指肚比划到:“差不了多少,就小那么一丁点。”
张凤英龇牙咧嘴,瞬间酸溜溜的道:“那丫头走了啥狗屎运了,咋还能认识那么大的官呢,我瞧着模样也是真俊,老天爷不开眼,咋不分给咱家小玉点儿呢。”
“别提那个丫头。”江老太太愤慨的道:“要不是她,世显也不会遭罪,我估么着就是一口怨气没上来,才会死的,都是那个不争气的丫头害的,让她赶紧躲好了,可千万别出来,到时候再连累了咱们全家。”
张凤英撇撇嘴,到底是心疼闺女的,“娘,还得躲到啥时候啊,都过了这么久了,小玉都想您了。”
“拉倒吧,我可不想她。”
一家人步履沉重的往回走,婆媳俩嘴上说个不停,江世久虽然没说话,可心里也不是滋味,他也再琢磨,江小团那个死丫头,咋就有那么大的本事,而为啥不是自己的闺女呢,不然他可就是王爷的岳父老泰山了。
江世显已经下葬,不过江小团这次回来还有一件事,那就是既然母亲和弟妹都没有要回乡下的打算,不如就把这院子卖掉,即便哪天真的要回来,大可以在镇子上置办一个院子,离这些人越远越好,省得三天两头就来找麻烦。
说是卖,江小团眼下也不差这么二三十两银子,而且她首选是孙家,他们现在住的院子说大不大,再过几年孙家的小子也该到了成亲的年纪,然后再添两个孩子,那个家怕是太小了点。
要是孙家有意要,就再好不过了。
江小团趁着凌慕白休息的时候去了孙家,孙家媳妇见到她就往屋里拽,又是抓瓜子又是拿花生的,没有一点舍不得,还非要再留江小团在这儿吃一顿饭。
江小团也不绕弯子,直奔主题,说明了来意后问道:“婶子,您觉得呢?”
孙家媳妇苦笑了一声,“小团,你可别笑话婶子,说句实话,我跟你叔这些年也在攒钱,那么大的小子在那儿呢,哪能不攒钱呢,可是你也知道,我跟你叔没啥本事,就靠着那一亩三分地过活,也没啥手艺添补家里,一年到头也就够吃够用,攒不了多少,你那个院子、房子,都是村里数一数二的,谁见了不喜欢呢。”
“可是……”
江小团知道她的难处,道:“婶子,您喜欢就成,钱的事儿好说。”
孙家媳妇摇摇头,“你的心意我们领了,你是想把好东西留给信得过的人,我懂,可是人活一口气,我们没那么大的本事,住不起那么好的房子,就不能住。”
江小团没想到孙家媳妇一个乡下女人,还能有这样的觉悟,“婶子,您放心,我不会白给你的。”
孙家媳妇笑了笑,要钱就更买不起了。
“婶子,您也说了,我是信得过您,既然这样,这房子先卖给您,大不了咱们签个字据,您啥时候有钱了啥时候给我,或者咱们每年给我一点银子,三年不行,就五年,五年不行就十年。”
“这可使不得,银子要是零着给,你就存不下了,不能这样。”孙家媳妇再次推脱。
“婶子,您给我还客气啥,您又不是白要的,说出去也有底气,眼下我跟我娘几个日子还过的去,不等着这笔钱急用,再说了将来我们要是在外头过不下去了,回村子了您还能眼瞅着我们饿着不给饭吃?”
“呸呸呸,不许瞎说,快跺跺脚。”孙家媳妇说着先踩了几下地,“你们可好好的享福吧,别回咱们村子了,穷乡僻壤的有啥念头。”
“婶子,那就这么定了,等孙大叔回来了,你们找村长来我家,咱们做个见证,就把这房子的字据签了。”
“可使不得,小团丫头,你再想想。”
江小团微微一笑,“不用想了,这房子卖给别人,我还舍不得,给您我也放心,您肯定不会瞎鼓捣的。”
江小团把事情说完,就走了。
晚上,男人回来后,孙家媳妇就把房子的事儿给说了,男人也是一惊,吓得直摇头,可是孙家媳妇又把江小团原话说了一遍,男人坐在炕上抽着旱烟不说话。
孙家媳妇等的着急,不耐烦的道:“你倒是说句话啊,行不行的痛快一点,别耽误了人家孩子的大事儿,房子卖完人家俩人还得回京城去呢。”
“我说啥?我能说啥?那孩子是真心实意的想给咱们个便宜,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咱们要是不接手,那不是不识抬举吗?”男人吧嗒了一口旱烟,吐出了个眼圈道。
孙家媳妇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小团这孩子仁义,要说咱们也没帮上大忙,可人家啥事儿都想着咱们,唉,我也心思了,要是不要的话,就白瞎了人家一片好心。”
“那丫头不是个矫情的,也不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她既然都这么说了,那咱们就要,待会儿我去请村长一起去,把字据签了,你再收拾收拾,看看家里还有啥稀罕的东西,等孩子走了,给她带上点,贵的东西咱们没有,便宜的还没有吗?多少是个心意。”
孙家媳妇点头,“这还用你说,就算没有房子这事儿,我也都想好了,这事儿用不着你操心,家里还有三两银子,你待会都拿过去。”
男人咬了咬牙,要是这三两银子都给了,过年的时候怕是要紧一些,不过想想,人家真心一片,自己也不能藏着掖着,“成,你去拿来吧。”
男人去找村长的时候一说是为了这事儿,村长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嘴上直呼他是捡到大便宜了,就江家二房那个院子,村子里不少人都盯着呢,可是谁也不敢问,没那么多钱。
如今倒好,虽然不是白送,可这个还钱的方式,也太划算了。
村长拍了下男人的肩膀,“你小子可干着了,好事儿没白干,小团那丫头也是个知恩图报的。”
“是啊,是啊,不然咋就人家孩子有出息呢。”
二三十两银子都不放在眼里,在他们看来,那可是有了大出息了。
双方都没有任何异议,字据签的也很顺畅,村长捧着凌慕白亲笔写的字据,看的移不开眼睛,这字也太漂亮了,小小年纪,就能写出这么一手飘逸洒脱的字来,他这一辈子也没练到人家一成啊。
“小团,这钱不多,你先拿着,剩下的我慢慢给你凑。”
男人不由分说把攥的热乎乎的银子塞进了江小团的手里,江小团知道这三两银子对于一个庄户人家是多大的分量,“叔,那字据上写了,一年给一两银子就成,您这给多了。”
她留了一两银子,把其余的二两归还给了男人,“白纸黑字,咱们得按字据办事,不然就坏了规矩。”
男人心里清楚,啥坏了规矩啊,分明就是她为了他们一家着想,男人激动的不知道说啥好了。
“小伙子,你这字写的太好了。”村长感慨道。
凌慕白勾了勾唇角,“您过奖了。”
“瞧你的年纪也不是很大,这一手好字,有大家风范了,真是不错。”
凌慕白笑而不语,教他习字的师父就是书法大家,他的字怎么会丑呢。
“真好。”村长盯着字,忍不住道。
……
村子不大,消息传的也快,第二天江小团把院子卖给了孙家的事儿全村人都知道了,村长的本意是宣传宣传江小团这孩子仁义,可没想到江家人听了心里头却不是滋味了。
江家大房被折腾的田地都没了,这几年混吃混喝,江老太太打京城回来攒点银子还要倒养着他们,儿子那么大了,眼看着就要成亲了,他们一早就惦记上了江小团的房子。
可结果白惦记了,被人钻了空子,那哪成啊。
尤其还是以这种还钱方式,江家大房人压根不能接受。
他们不敢来江小团这里闹,就找个借口去孙家闹了一场。
孙家人也不是善茬,本来兄弟几个都在村子里,谁家有事儿了喊一声人家兄弟就都上来了,不像江家几兄弟一盘散沙。
江世久和张凤英两口子不仅没讨到便宜,还被揍了一顿,鼻青脸肿的被人轰出来了。
可不知道消息是怎么传的,三房四口人不知道打哪儿听说江小团回来了,紧着追了过来,董秀芳可不像张凤英那么蠢,她现在不想跟江小团把关系弄僵,之前老太太偏心,去京城就带了大房的闺女,她就不高兴了,结果倒好,一点脸没长还惹了麻烦。
三年了,自家闺女也长大了不少,虽然比不得江小团明艳动人,可是稍稍打扮一下,也是小家碧玉的,又不像江小玉那么放荡,她可是把这个闺女管的很严的。
董秀芳这次回来,连大房的门都没进,直奔二房,路上听说江小团把院子卖给了孙家,心里自然也不是很舒服,可是一转头,看向自家如花的闺女,觉得也还好,不就是个破院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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