咆哮星辰

第一百七十二章 始战与时光

    
    黑衣大汉很强,这一点乃是毋庸置疑的。
    陈川尚未出现在此地之际,其就已经遥遥感受到了这里存在着一个顶级强者,即便是跟自己相比,单纯从等级以及力量层次而言却也不相上下。
    事实上,无论是尚未降临此地,还是已经出现在了东城基地市之后,陈川的注意力始终不曾从天空之中的黑衣大汉身上移开过。
    毕竟如此强者,必然会受到重视,因为任何轻视如此强者的人都会受到极为惨痛的教训,因为如此环境之下,一个最顶尖的强者,即便是只有一个,但是在很多时候却也能够影响,乃至是决定很多事情,成为很多局面扭转的关键,一如之前帝都基地市所遭遇的灾难,陈川的出现直接让整个战争局面扭转,甚至直接终结了无数变异生物和丧尸,直接带给了帝都基地市一方的胜利。
    是以,面对如此强大存在,无论是其所能够决定的事情以及局面发展走向,还是其所具备的强大威慑力,都足以引起所有人重视。
    况且生对于强大存在乃是极为敏感的,因为对于诸多生命而言,强大生命个体一定程度上就是在主宰着自己的命运,甚至是生命,是以本能之下,如果身侧存在强大生命体的话,亦会引起所有人的注意,吸引他们的目光。
    “龙王,此人就是之前我跟提到的那个家伙!”
    此时此刻,眼见黑衣大汉从天空之中降落下来,出现在自己身前,圣王目光不离陈川的同时,顿时极为警惕地对黑衣大汉提醒道,避免其因为太过自信从而翻车。
    毕竟眼下如此情景,能够挡住那个人类的只有龙王,如果龙王因为太过自信而翻车的话,自己可就十分危险了,毕竟如果龙王直接被战败,甚至被囚困,乃至是斩杀的话,自己可就倒霉了,毕竟自己完全不是这个人类的对手。
    虽然并不愿意承认,但是圣王不得不承认的一点乃是自己真的不是眼前人类的对手,倒不是自卑,而是在对方出现在此地瞬间,圣王就已经极为敏感地感受到了,感受到了彼此之间生命体层次之间的差距。
    生命体层次之间差距所带来的落差感就已经十分明显,而因为生命体层次之间的差距所带来的力量差距就更加不用说了。
    虽然自己的能力已经经过数次进化,其威能提升了许多,但是面对存在生命体差距的对手,面对同样拥有极为强悍能力的敌人,面对这个已经数次让自己吃瘪的人类之际,圣王心中是完全没底的。
    倒不是其畏惧,而是审时度势的认真分析,是以,如此情况下,身为同一方的黑衣大汉,即龙王的成败就十分关键,圣王自然不愿意看到其出现什么意外。
    虽然不知道是龙王跟眼前人类两者之间到底谁更加强大,更加恐怖,但圣王却是知道两人都在同一层次,彼此之间的绝对力量并不会差太多。
    毕竟两人此时此刻虽然不曾动手,但是从他们的神情表现之中亦是可以推测出一些东西。
    “的确如你所言,这个人类很强,强的过分!”
    圣王之言,黑衣大汉自然是能听在耳中的,毕竟眼前人类所处在的层次,其自然是较为清楚的,比之靠猜的圣王更加知道眼前人类所处在的境界以及如此境界之下所拥有的力量。
    不过更加让其感到意外的却是自己可是有着神奇经历,得到一处远古遗迹所留,修行了其中法诀以及吃了不少天材地宝之后方才拥有如此力量的。
    可是让黑衣大汉没想到是眼前一个人类竟然也能在如此短的时间之内成长到如此地步,如此结果简直是匪夷所思,让其理解不能。
    “现在的你的确不是他对手,交给我就好了,你去处理其他人。”
    面对陈川,黑衣大汉却是丝毫不惧,一边目光关注对面的人类强者之际,同时如此对圣王命令道。
    “我们是不是见过?”
    此时此刻,陈川心中乃是有些郁结的,因为其在感受到黑衣大汉强大的同时,亦是感到了一种熟悉感。
    只是如此熟悉感同时却也又有一种陌生,很违和,不过他知道自己之所以生出如此感觉,绝对并非毫无理由。
    “当然!之前我们在大桥之畔可以有过很亲密的接触,可惜当时你以及你们跑得挺快。”
    陈川之言响起之间,黑衣大汉却神色变得有些诡异,然后带着神秘之色开口。
    “是你!”
    听闻黑衣大汉之言,陈川瞬间就想起眼前的家伙是谁了,赫然是当初在江水中袭击自己的那只怪物,没想到时隔如此长时间之后,这家伙竟然成长到了如此地步。
    “哼!新仇旧恨一起算,正好今日有一个了结!”
    明白眼前怪物是谁,陈川心中亦是生出几分火气来,话语落下之间,不再多言,身形一动之间,没有任何犹豫,直接动手。
    就在陈川和黑衣大汉动手之际,近两千年前,天色尚黑,头遍鸡鸣亦未响起,但,此时陈留己吾,城中一座宅院偏院之中,一少年却已开始例行晨练。
    拳脚舒展之间,力道强劲,辗转腾挪之际,身形灵巧,其年龄虽尚幼,但身形挺拔,动作矫健,丝毫未有少年之稚嫩,显得颇为成熟、稳重。
    一拳挥出,拳风呼啸,激荡入耳;一腿扫过,半圆太极,飞沙走石。
    下一刻,少年手中多了一杆长枪,刺、挑、劈、抹、挽、撩、断、点,诸般枪术要点被意义施展而出,或是诡谲,或是浩荡,存在诸般变化,倒也有模有样。
    直到朝阳初升,天色大亮,少年身上渐渐冒汗,动作之间却也未见有丝毫拖沓之处,依旧干净利落,显然此刻情景,尚未触及其极限所在。
    就在此时,少年身形动作间,只见在其双手握枪之处涌出丝丝无色,但可见之雾气,这抹雾气延伸而出,缠绕于长枪之上,片刻之间,化作一层薄如蝉翼,几乎微不可见之镀层。
    噗!
    出现如此一幕之际,少年顿时凝聚全身心力,随后目光聚焦于一块九尺见方之山石,猛然刺出。
    枪石碰撞之间,发出刺耳之铿锵,但紧随铿锵之后,却是一道轻微声响,放眼望去,却见枪头赫然已没入小半!
    这就是眼下极限了。
    眼见自己拼劲精气神全力一击之效果,少年略感失望。
    不过,少年倒也并未失望过甚,如此结果倒也差强人意,毕竟相比原身,武力已是有了不小提升。
    “大公子好厉害!”
    就在此时,一道发自肺腑,却也极为夸张的称赞响起,却是自始至终站立一旁观看的仆从。
    “相差甚远啊!”
    面对仆从称赞,少年神色却颇为平静。
    事实亦是如此,自身这般武力相对于一般人的确尚可,但与那些绝世之猛将,海内闻名之豪侠一比却相去甚远。
    从末世的地球降临在这个世界已将近一月,从一开始的难以置信,到逐渐接受现状,认清现实,再到之后分析自身处境,明确目标,寻找回去之路,如今的曹昂基本已算是此时代一员了。
    此乃三国时代,或者说类似三国时代的一个世界,而自身则成为了千古奸雄曹操长子,历史上被亲爹坑死的跟自己同姓同名的曹昂。
    历史上如此,其穿越亦是如此,乃是曹老板被董卓通缉,在其逃回谯县老家之际,被沛相袁忠以及当地豪族桓邵针对,是以携带家财再次亡命,投奔陈留豪侠义士,兼其好友张邈,方才得在己吾县有一席之地安身。
    而曹昂即在此之间受伤,以至生命垂危,之后与一道灵魂融合,方有如今之曹昂。
    在认清现实,得知自身乃是曹老板长子曹昂之际,其心中盘算,只需八年后稍加注意,避免性命呜呼,其他即便己身毫无作为,亦可躺赢,不用太过忧心。
    奈何心思甚好,现实却令人心摧。
    却是曹老板至陈留之后,一如历史,其散尽家财,招募义兵,日夜训练,只待来年与诸侯共同讨伐那败坏纲常,欺君罔上,无恶不作之西凉匹夫董卓。
    如若仅限于此,曹昂自是无需忧愁,奈何曹老板指名要让自己跟随其一起出兵征战。
    这般之下,曹昂一时间却是心中忧虑颇重,不过现实如此,且身处此时代之下,面对曹老板之命,其亦无反抗之力,唯一能为之事,即是增加自身保全之法。
    毕竟诸侯讨董卓,曹老板可谓鞠躬尽瘁,忠心耿耿,于诸侯充耳不闻之下,带领人马一路直奔洛阳,欲将董贼斩杀当场。
    奈何现实残酷,被徐荣败于荥阳汴水,人马四分五散,损失大半,甚至就连自己亦身陷囹圄,险些丢了性命。
    这般处境之下,曹昂若是一同前往,说不得就要再死一次。
    即便一如历史那般,自身侥幸得脱,但刀兵之事皆是凶险,其自是不愿将己身性命寄托于侥幸,是以其自要在诸侯合兵之前,尽可能增加保全自身之法。
    无论自身之武力,亦或者谋略计策之类皆在其列。
    除此之外,让曹昂颇为在意之处乃是,不知己身所在世界偏向于历史一些,还是偏向于演义一些。
    毕竟两者之间相差颇大,整体走向上虽然最终皆是三国鼎立,但期间诸多事件却亦存在众多差异,尤其不久之后诸侯讨董卓的结果虽然注定,但其经过却相去甚远。
    不过,念及此处,曹昂调动体内真气,力贯全身,将刺入山石的长枪拔出。
    想来应该偏向演义一些吧。
    曹昂心中做出如此判断,毕竟其并不曾记得历史中存在所谓武者内力、真气之类。
    当然,历史皆被时间掩埋,汉末距其原本生活时代更是将近两千年之久,言之武功这般存在尽皆荒谬倒也不尽然。
    唯一令曹昂极为在意之处,乃是此世界中那些其耳熟能详的绝世猛人又会达到何种程度。
    但,念及此时己身之力,想来诸人应该很猛,甚至传闻当初霸王力能扛鼎,杀穿大军之事亦非虚言。
    “大公子,热水已备好。”
    见曹昂晨练告一段落,侍立在旁边之人立即上前这般开口,顺便接过其手中之枪,放置于兵器架上。
    眼观侍从接过铁制长枪,并无多少费力即将其安放好,曹昂心中亦已司空见惯。
    身为曹家仆从,虽然不曾习武,但亦曾接受训练,身体力量却亦比诸多连饭都吃不起的流民强上不少,拿起一杆数十斤长枪自是不在话下。
    “某知之。”
    其后,曹昂不再多言,步入洗漱之地,迈入沐盆,洗尽全身污垢。
    洗漱完毕,其开始读书,同时等待一日两餐中的早饭。
    一月时间,曹昂基本都在适应,观察,学习,其言语不多,除却习武,即是读书,尽可能让自己最快地融入这个世界中。
    但,此时曹昂心中却有一个野望,即是有朝一日必定要一日三餐饱腹,而不是如今这般早餐过后,直到饥肠辘辘,忍无可忍之际方才有饭吃。
    只是,不说如今曹老板寄人篱下,就说两餐制乃是当今习俗,物资盈亏决定,其身为人子,自是不能多事,徒惹非议,不然,说不得曹老板就得大义灭亲。
    及至食时过半,待到曹操自军营之中回归,方才有人至曹昂偏院之内唤其去吃早饭。
    如此之下,曹昂不由地再次硬着头皮向主院厅堂所在行去,面对那个温柔慈爱的母亲以及那个生性多疑、坑儿子的父亲。
    “孩儿拜见父亲,阿母。”
    行进厅堂,曹操以及丁夫人皆已入座,曹昂连忙躬身行礼,不敢丝毫有违背礼仪之处。
    其之所以这般,更多的乃是因为丁夫人对于前身之教导,毕竟这些年来,曹老板常年在外为官,家中仅有丁氏操持,教导抚养子女之责亦落在其身上。
    除了对曹操纳卞氏一事颇为不满,极为不待见之外,丁氏对家中子女以及诸般事却处理的井井有条,极为符合其大家族之出身。
    丁氏虽然大家族出身,温柔慈爱,但对曹昂兄妹之管教却颇为严厉,也正因如此,曹昂如今尚是少年,但却已文武兼备,远超同龄人,比之曹操这般年岁之时,放荡形骸之际更是强上许多。
    曹老板少年之际乃是放荡子,与三两狐朋狗友,常行不为人子之事,稍长更是极尚游侠之举,广交天下豪侠之士,惹出不少是非,直待到年长方才精心耕读,思取报国,有一番作为。
    “兄长!”
    曹昂尚未入座,却见此间一个衣着纱裙,粉雕玉琢的小女娃顿时脆生生地这般开口,向其行礼。
    “小妹!”
    眼见小妹对自己行礼,曹昂连忙回礼,随后方才在曹操与丁氏示意下入座。
    话说这一月以来,曹昂对如今家中之人亦颇为熟稔,对丁氏以及曹操秉性亦是有了初步认识。
    丁氏乃是外冷内热,表面严厉,内心温柔,但也是极为固执之人,一旦其决定之事,几乎没有任何人可以更改,甚至以曹昂观察来看,家中诸事,曹老板在丁夫人面前亦无多少话语权,其乃是个很强硬的女人。
    而作为自己便宜父亲的曹老板,其为人则颇有些不拘礼法,并无太多讲究,率真直言,很不符合儒家教义中君子所为,如今尚且是一个热血报国之汉臣,至于后来的威震天下的奸雄面貌,如今尚在蛰伏之中。
    亦或者乃是时势造英雄,环境未至,如今之曹老板尚且比较单纯。
    至于与自己行礼之小女娃,乃是小妹,即历史上的清河大长公主,名轻,如今年不足十岁,乃是一小儿,自不用多言。
    至于其他之人,比如卞氏以及曹丕等人,比之曹昂还要惨烈,如今诸人尽皆深陷洛阳,亦不知是否安然无恙,想来应该不会有事。
    而曹老板之其他夫人,如今尚不知在何处。
    早饭乃是肉羹和汤饼,虽然味道欠佳,但足以饱腹,比之汉末诸多流民黔首之家不知要幸运多少,此亦是曹昂感到欣慰和庆幸之处。
    否则成为流民黔首,天灾人祸之下,不说一月,自身能否熬过十天都是未知数。
    甚至退一步讲,成为曹昂本身虽然可能日后被曹老板坑死,但相比此时年仅数岁,且身在洛阳危局之中的曹丕等人可谓是强多了,至少如今自身已将近十四岁,且文武兼备,基本具备了一定自保能力,足以改变一些事。
    食不言,寝不语,此乃丁氏对曹昂兄妹之教导。
    用饭之际,曹昂基本上是不交谈的,如此其也是很乐意之事,尤其是过去一月,能不开口,其则不开口,免得引人怀疑。
    而现实亦是颇为配合,主要因为过去一月,曹操大部分时日皆在军营之中训练士卒,整理军备,居家之日甚少,如此仅有丁氏以及小妹和自己三人用餐,用餐过后则各自忙碌,言语不多,如此曹昂可谓轻松许多。
    奈何每次曹老板归来,食不言,寝不语之规则即不存在,曹昂少不得会面临曹操各种问对。
    每每如此,曹昂皆有大祸临头之感。一月之间,曹操归来几次,曹昂应对的可谓身心俱疲,每当曹操离去,其皆有如释重负之感。
    不知因为常年在外缘故心中有愧,亦或者欲表达己身关怀之意,曹操每次归来言语颇多,曹昂须得全力应对才是。
    但正因曹操常年在外为官,与曹昂兄妹相处不多,是以接连几次下来,曹昂应对的倒也自如,并未出现什么破绽之处,而如今随着对仆从的旁敲侧击以及熟读诗书典籍,曹昂对曹操以及此时代了解甚多,基本融入其中,如今再次面对曹操,其已不再如第一次那般紧张。
    “昂儿,尚在生为父气否?”
    一家人不言不语用饭,曹昂自然亦是如此,其巴不得自己是个透明之人,不被任何人注意到,随着时日日久,众人对其行径自然就会接受,至那时,其有何作为,也不至于引人注目。
    奈何,对于曹操而言,如此珍贵之与家人相处时日,其自然不想在这般沉默之中度过,是以用饭至半晌,突然看向曹昂,言语之间意味不明地这般问道。
    何意?
    听闻曹操之言,曹昂一口饭差点吐出来,不过还好其稳住了,将口中食物吞入腹中,脑海中却是在思索曹老板何出此言。
    “父亲何出此言?孩儿不甚明白。”
    只是心中思索不可太久,是以曹昂念想之间,顿时这般应对。
    常年在外为官不曾尽父亲之责?还是念及杀害吕伯奢一家?
    曹昂心思电转之间,立即想到此两种可能。
    根据前身记忆,曹昂对父亲很崇拜,但亦有所幽怨,怪他不曾回来看望自己。
    而吕伯奢之事,虽然不知事情始末,但得知父亲杀害了吕阿翁一家,前身心中可谓复杂难明,对父亲的崇拜,对父亲的怨,乃至对父亲的恨,此亦导致了前身于逃亡之路中发生意外。
    是以,此刻曹操如此之言落下,曹昂顿时想到此两件事,不过此二事自己皆不便谈论,是以其状作无知之态,不明曹操所言之事。
    哎!
    曹昂之言响起之间,曹操神情并无多少变化,但是曹昂却注意到了其微不可查地轻叹,看来其对自己表现尚且颇为在意,奈何出于父亲威严不便继续追问下去。
    “听闻你近日武力精进许多,自明日始,去军营点卯吧。”
    曹操看着面色恭敬,举止有礼,但跟自己却仿佛隔着遥远距离的曹昂,最终无声叹息,如此开口。
    食时用餐之际,三言两语之间,曹操就安排了曹昂接下来的行动,而且并非与其商量,而是下达命令,其只需奉命行事即可。
    “谨遵父亲之命。”
    面对曹老板之言,曹昂自是无拒绝之理。
    曹操之言落下,曹昂回应之后,席间一时间变得有些沉默,仅有用饭之轻微声音响起,真可谓食不言。
    只是父子两人一言一答之际,始终将一切看在眼中的丁氏,其一双眸子中满是忧心之色,显然对于曹昂被安排到军营之中,乃是颇为担心的。
    曹昂虽然文武皆已经不弱,但毕竟年龄尚幼,更不曾经事,身在军旅之中,少不得要吃苦的。
    只是此事早已有定论,并非其可以阻挡,其亦无因由阻碍,是以此时丁氏虽然心忧,但其却不曾,亦不能开口道出任何一言。
    无人开口,无人询问,曹昂亦是乐得自在,默默吃着手中的食物,虽然不甚可口,但足以填饱肚子,亦是颇为难得了。
    不知军营之中是何种情景,亦不知自己去军营之中作何差事,想来不应是跟普通士卒一般,或许是在账下听用。
    心中念及各种可能,曹昂用饭之际,眼角余光隐晦地观察着曹操。
    曹操长相较为普通,身形亦不甚雄伟,但是一双眸子却绽放精光,其身上气势不凡,身形之寻常,气势之不凡,两种截然相反之处极为恰当地融合在了一人身上,是以其虽然面貌不甚出奇,让人一眼望去即可知其非寻常之人,难以忘怀。
    控制着用饭速度,眼见曹操以及丁氏接连放下碗筷之后,曹昂方才紧随其后,最后则小妹,不过其年不足十岁,丁氏虽然管教严厉,但对其亦颇有宽宥之处,自己如今却已无这般待遇。
    仅是吃饭就如此多规矩,曹昂心有疲惫之意,其每每用饭之时皆畅想以后独立之际,不说放浪形骸,但至少亦无如此多约束。
    在其看来用饭一些规矩需要遵守,但如果太过,则就显得迂腐了,让人难以忍受。
    幸好曹老板乃是一个不甚讲究之人,如果换做其他那种古板的家长,曹昂实在不能想将会是何种情境。
    用过饭后,在仆从收拾餐具之间,端坐于正堂之中的曹操跟丁氏闲话家常之际,曹昂对两人躬身行礼之后就溜了,再次回到了自己的偏院之中。
    曹昂还是决定在相当一段时间之内还是尽量躲着点为好。
    偏院属于曹昂自己的世界,这里只有一个仆人以及一个侍女,皆属于自己的人,且两人皆是仆从,在他们面前曹昂要放松许多。
    在院中简单散了会步伐,之后其则再次扎进了自己的书房之中,熟读各种典籍,各种书册,尽可能地给外人留下一个自己乃是博览群书,饱读好学之士,如此即便将来有何新奇言论和想法,勉强亦算有出处。
    时日日久,晌午时分,正院厅堂所在传来一阵嘈杂之声,有人言远远传入耳中,只是不甚清晰,如此一幕引起了曹昂的好奇。
    一月以来,登门拜访之人尚是首次,奈何无人传自己去拜见,曹昂亦只能安心待在偏远之中,行自己手头之事。
    “是何人来访?”
    一段时间读书之后,曹昂复又舒展身体,练习武艺之际,眼见仆人进入院中,其顿时询问道。
    “禀公子,是卫先生来拜访主人的。”
    卫先生?应该是卫兹吧。
    听闻仆人如此之言,曹昂顿时明白来人是谁,乃是曹老板逃出洛阳,至陈留郡之后,出资帮助其起兵之人,乃是襄邑富商,亦是豪杰义士。
    当然,其资助曹操起兵亦不乏以此作为进身之资,想趁着如今天下纷乱,摆脱商人地位,求取官爵,进而踏入仕途,成为上流人士。
    不过,据自己所知此人虽然跟风投对了人,但是命运不济,仅在讨董卓一役即丧命身陨,一腔抱负化作流水。
    如今已至仲冬,如自己所料不错,再有月余,讨董檄文即要传至各地诸侯手中,然后就是浩浩荡荡,尔虞我诈的异常闹剧乱剧上演。
    如此说来,卫兹此人想来尚不足半年可活。
    脑海中闪过关于卫兹此人的信息,念及其寿岁不久,曹昂一时间心情莫名,如果大势不可变的话,似乎己身亦仅存七年可活。
    虽然曹昂知晓卫兹可能不久之后丧命,但是两人并不交集,更无情义,此时更无人来安排自己与其认识,是以其也只能将此事按在心底,不曾与人任何人说起。
    习武读书,读书习武,曹昂所为之事皆是如此,循环往复,往复循环,倒也清闲自在,直到夜色已至,复到天明,朦胧之中被人叫醒。
    “公子,该起了!”
    这是仆从的声音。
    “几时了?”
    仆从近身之际,曹昂即已醒来,此时其一边穿衣,一边如此询问道。
    “禀公子,寅时末,快到卯时了。”
    “这么早?”
    听闻仆从之言,曹昂心情可谓十分不爽。
    仲冬十分,寅时末,此时天色黢黑,尚不及凌晨五点,如此时辰叫人起床简直是要人命啊。
    此时此刻,曹昂心中可谓是极其不爽的,连带着看向仆从的眼神也不太好。
    要知道其一月以来勤于武艺和读书,尚未天明即起床,但也至少也到了早晨六点,如今卯时不到就起其还是第一次。
    “公子,主人已在正堂等候了。”
    眼见曹昂有些恼,仆从顿时低眉顺眼地小心提醒道。
    “竖子为何不早些将我唤醒!”
    仆从之言落下,原本还有些睡意朦胧的曹昂顿时变得精神抖擞,三下五除二之间就穿戴完毕,随后简单梳洗之下,连忙向着正堂赶去。
    “竖子以后再如此不尽事,有你好看!”
    临走,陈川看着低眉顺眼,一副无辜模样的仆从,心中依旧很气,让曹老板等自己,说不得自己就要倒霉了。
    “是主人吩咐的,又不关我事。”
    面对曹昂在责怪,仆从很是委屈,只是其却不敢在曹昂面前发牢骚,在其身影消失之后才如此嘟囔起来,只是此时曹昂紧赶着前往正堂面见曹老板,其已经听不到了。
    仲冬,凌晨四五点。
    曹昂骑马跟在曹老板身后,向着城外的军营前进,一路走过,所闻所见,再次刷新了曹昂的认知。
    此时天色尚黑,但街道上却已有不少人行走,这些人或是身穿公服之官员小吏,或者巡视兵卒,更有挑着菜蔬遥遥从城外乡野之地赶往市集之地,赚取一些小利糊口之庶民,诸如此类。
    总之,此时此刻,这个点上,曹昂眼中出现的不是静寂一般的清晨,而是有些热闹的场面。
    看来自己的生活条件还是富足了许多!
    亲眼见到如此诸多情景,一时间曹昂心中不得不感叹自己命好,因为在其观察之下,街道上行走,进城赚钱的庶民之中一些人甚至看上去年龄比自己还小,而且尚且是女子。
    如此情景呈现在眼前,曹昂一时间有些汗颜,看来自己还是颇有些怠惰的。
    行不多时,两人以及三两随从行至城门之前,曹操跟守门小吏打个了招呼之后,对方没有丝毫阻拦,一行人径直向着城外大营之中前进。
    前进数里,跨越了护城河,城外平坦开阔之地,并且路过了一条小河之后,方才在一片丛林之前见到了一片营地,正是曹昂等人的目的地,即曹操亡命而来之后,散尽家财,再加上卫兹相助,张邈支持之下,曹老板最早期的根基所在。
    眼前营地处在丛林边上,距离小河不远,地形较为开阔,在几人出现在此地之际,即有人发出警戒,同时有人前来查探。
    如此一幕看在眼中,虽然来人衣着装备不怎么样,但是至少此地的警戒和军队纪律性还是不错的,如此看来,身为此地最高长官的曹老板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确认身份之后,哨骑向营中发回报,之后一行人进入营中亦再无人阻拦。
    一路走进营中,远远地就传来了兵卒拉号声音,忽高忽低,虽然没有想象中那么齐整,但是诸多兵卒一起的声音亦是颇为响亮。
    “主公”
    曹操带着曹昂并未直奔中军主帐,而是来到了一处高台之上,此时高台之上一人居高临下手中令旗挥动,正在对下方的兵卒进行训练,见到曹操出现,其手中令旗挥动之间,训练士兵顿时停止,而其本人则对曹老板躬身行礼。
    “小侄拜见叔父!”
    见到练兵之人来到近前,在其对曹操行礼之后,曹昂顿时躬身拜见,神色恭敬,礼仪周到。
    眼前之人不是他人,正是曹操的从兄弟,即三国演义之中的猛人,历史上虽无多少战阵经历,但对曹魏政权而言却是居功至伟的人物——夏侯惇,极其擅长练兵和管理,乃是曹老板征战在外之际大后方的保障。
    此刻曹昂眼前的夏侯惇乃是一个身形瘦削,面相温和,蓄有短须,举止儒雅的中年模样,完全没有其印象之中那种满脸胡须,粗声粗气,凶猛狂暴,生吞其目的狠人模样。
    是以,这一刻再次见到夏侯惇,曹昂心中都无法将眼前之人跟无论演义还是史书记载中那个生吞其目的狠人联系到一起。
    “早听主公提及你要来,不曾想今日终于得见了!”
    见到曹昂出现在此地,夏侯惇并不感到意外,之前曹操早有提及,只是一时间尚未至营中点卯罢了。
    “昂儿,你看我军阵势可雄壮否?”
    打过招呼,夏侯惇却突然如此开口,对曹昂说道,只是其开口之间目光更多的却是在曹操身上,显然其此言主要对象并非曹昂。
    “昂儿,你叔父于练兵之道颇有心得,营中能有今日,元让可是居功至伟!”
    曹老板和夏侯惇两人相互吹捧之际,曹昂却是将目光放在了下方的兵卒身上。
    只是入眼的兵卒模样,却是一言难尽,如果让其用一个词来形容眼前士兵的话,其唯一能想到的只有散兵游勇四个字。
    散兵游勇?
    心中生出如此念头之间,曹昂连忙摇头,如果自己敢如此说,恐怕就得罪了夏侯惇,甚至就连曹老板也对自己生出芥蒂,认为自己实属无用。
    只是,虽然自己不应道出如此之言,但眼见下方兵卒,看其手中兵器,观其身上衣甲,再描其身形,乃至精神面貌,诸多方面,不一而足,无一处可与自己原本生活时代的那支强兵相提并论。
    在曹昂眼中,下方诸多兵卒衣着尽皆十分淡薄,即便身处在寒冬之中亦是如此,至于手中兵器,更是形式不一,几乎各不相同。
    而眼前诸多兵卒的披甲率更是低的可怜,仅有近前一部分人身上穿着战甲,且是较为简陋那种。
    最重要的精气神就不说了,在曹昂眼中眼前这些兵卒只是为了生存,为了活下去而餐具而已,至于什么家国天下,什么信仰之类,更不知为何物。
    是以,当夏侯惇问及自己眼前兵卒军势雄壮否,曹昂一时间只能保持沉默,确是眼前兵卒与其想象之中差距颇大。
    之前进入营中,眼见巡哨之人以及守门之人虽然衣甲略差,但勉强还过得去,可是此时亲眼见到训练之诸多兵卒如此模样,曹昂顿时认清了此时军队真实条件。
    “叔父,兵卒训练难道不披战甲的吗?”
    猛然间,曹昂突然想到或许是因为仅是训练之际,是以诸多兵卒并不曾全副武装,念及此处,其顿时这般开口。
    “额,此事,此事说来话长。”
    期待之中,听闻曹昂之言,夏侯惇立时语塞,面色颇为尴尬,只是其亦不便言之兵卒并无战甲,是以其辗转一番之后,如此搪塞道。
    眼见夏侯惇如此神态表现,曹昂立时明悟,是以其并不在此问题上继续纠缠下去,将话题转向了他处。
    眼前兵卒之所以如此情景,一句话,即此时代还是太穷了!
    不仅庶民穷困,就算是豪富之家,乃至朝堂亦是颇为穷困,根本无法支撑所有兵卒全副武装的庞大开支。
    更何况眼前这些兵卒仅是曹操以自己家财和商人支撑之下招募而来,仅算是私兵,如此队伍岂能跟朝堂正规军相比。
    曹昂虽然知晓不多,但多少亦是知道一些,那就是汉朝时期军队兵卒的武器装备还是比较齐备的,根本不可能如眼前这般。
    同时,眼见曹操招募兵卒如此境况,再想到董卓军队,曹昂心中顿时生出一个想法。一个猜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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