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承君心

第一百九十四章 来朝

    
    “你当初不是这样说的。”
    陆三儿的身影出现在屋内。
    锦瑟不知他听了多久,也不知他为何会来,她绝望地闭上眼,有些讪笑地望着前面不远处已然凉透了的祝氏。
    “我只答应你会让小若的身体复活,可没保证回来的一定是她!”
    辛长乐好整以暇地抿了一口茶,显然对陆三儿的突然而至有些不欢迎。
    “我要带她走。”
    “不可能。”
    几乎是不假思索的,这话便脱口而出。
    “萧晟的人马上就回围过来,你信吗?”
    陆三儿沉静地说道。
    锦瑟瞪大了眼,不可置信地望着陆三儿。
    他们二人,什么时候联系上的?
    “当日在万山县衙前,我们扔下他,那时候他便往我的手心塞了一枚信号弹。方才进来的时候,我便放了出去。”
    陆三儿一一道来。
    “如此,岂不是甚好?”
    辛长乐却不惧,此时他的眼中已然升起了几丝嗜血的兴奋。
    “他萧氏抢了我魏朝的皇位,他萧晟又抢了我的女人,我倒要看看,他能耐我何!”
    陆三儿望着他这痴狂的模样,不免有些唏嘘地摇了摇头。
    不多时,院外果然传来一阵熙熙攘攘的声音。
    铠甲的摩擦,在锦瑟听来竟有些许的悦耳。
    “你知道吗?只要你的灵魂不灭,我定有法子叫你回来,且让萧晟找不到。”
    辛长乐在她的耳边凉凉说道,他的呼吸之声,仿佛是蛇信一般,吐在锦瑟的耳畔,渗出丝丝寒意。
    她的脸上登时出现了前所未有的绝望之色,那样的灰白,是锦瑟所不曾有的。
    灵魂不灭、灵魂不灭。
    锦瑟苦笑着畲动着双唇,望着眼前跳动着烛火的灯柱,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
    西戎的山火。
    那一刻,她仿佛明白了什么。
    为何他会选择火,会选择以这样的方式来结束这一切。
    锦瑟似被逼急了的兔子一般,冲着辛长乐的耳边就咬了过去。他们离得是那样的近,辛长乐一时不察,被咬下一大片鲜血淋漓的肉。
    锦瑟挣脱束缚,似一只扑火的飞蛾,一把推到面前的灯柱。一盏不够,她又将窗纱、床帏等物悉数扔了出去。
    灯油顺着地砖的缝隙处蔓延,渐渐流得到处都是。
    她执起一盏灯,将火星扔了出去。
    火势一下蔓延开来,红红的火光伴着弥漫的白烟,呛得人喘不过气来。
    辛长乐二人被这突如其来的火逼退,只能隔着几步之遥,让她冷静。
    “萧晟的人就在外面,你马上就能自由了!”
    陆三儿恳切地劝道。
    在他心中,已然将锦瑟当成了自己的亲人。
    锦瑟却摇着头,不为所动。
    她脸上的泪水,在灯火的映照之下,显得格外瞩目。
    “我再也不想像个怪物一样地活着了,你帮我转告萧晟,云锦瑟今生没办法自在地做云锦瑟,下辈子若是她能以真面目示人,一定、一定会……”
    多的话,锦瑟却说不出了,她哽咽着,望着火光之后那熟悉的身影冲过来,心一横,缓缓走向火势最深处。
    “锦瑟!”
    萧晟匆匆而至,才瞥见她的身影,转眼人便消失于眼前。
    “还不赶紧灭火!”
    他怒吼着,身后的人早已寻来水桶等物,遍寻院内才发现,这里竟没有一丝储水。
    辛长乐哈哈大笑道,“这本是我为自己准备的葬礼,没想到她竟先行了,罢了罢了,我便随她去了。”
    说着,竟当着众人的面,扑向那熊熊的火海。
    整个房舍的栋梁,都是用的油脂最为丰厚的松柏。一点火星沾着,顷刻便摧枯拉朽而下。
    辛长乐前脚才踏进去,后脚整个人便被火苗裹挟,吞没了进去。
    他的脸扭曲在嫣红的火焰之下,让人看着心有不忍。
    萧晟见他冲了进去,自己也提起脚打算去救人。
    可才迈开步子,便被人拦住了。
    “陛下,火势渐大,还是先退出去,臣等必定尽心竭力救人!”
    董礼噗通一声跪下,使了个颜色暗示陆三儿将他拽下去。
    陆三儿倒也敏捷,当即就抱住萧晟的腰,将一把打晕他拖了出去。
    大火烧了整整三日,整个槐花巷都受到了波及。
    梁王的骁勇之军存在的痕迹在此刻被消磨殆尽。
    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望着自己好容易安定下来,如今又被焚烧殆尽的家园,伤感地落下了眼泪。
    一人起了头,旁的人也心有戚戚,跟着哭个不停。
    一时间,盛京似乎都笼罩在阴霾之下。
    董礼在烧成焦炭的木头间,扒拉出两具焦黑的尸体,显然便是锦瑟同辛长乐。
    最后一丝生的希望,也在看到这两具尸身之后消失殆尽。
    陆三儿望着已分辨不清面容的小若,心情竟是说不出的平静。
    “还请大人将这女尸交给我,她是我未婚妻,我要好生为她安葬。”
    董礼望着萧晟,显然不敢自己做主。
    萧晟的眼中,满是灰白之色。听得陆三儿的请求,他只吐出了句,“给他吧。”
    便蹒跚而去,丝毫没有半分留恋。
    一场祸事结束,万物百废待兴。
    那之后,盛京地贵,却再也没人敢买这里的宅子。有说是风水不好的,也有说此乃皇家用地,不能买卖。
    又一年,沉寂了许久的皇宫,忽然传来一声久违的啼哭之声。
    澧朝的第一位皇子出生了,此乃普天同庆之事,陛下大赦天下。
    连带着密谋行刺陛下的兖王也得了恩赐,能够在盛京颐养天年。
    只是这皇子有了,皇子的生母却不知是何人。萧晟的后宫之中,皇后之位却一直空悬着不说,连以前纳选的绣女都成了摆设。
    等到皇子长到了三岁,他便将后宫都遣散了。平日里除了打理朝政,便是教导小皇子。
    勤勤恳恳终是有所回报,这一年,澧朝的声势渐渐大了起来。连一向傲气不肯称臣的狄国,也甘心朝贡,并谴使者来澧学习。
    这不,又到了一年的上元节,浩浩荡荡的狄国使臣的队伍行走在盛京的街上,很是招摇。
    “你看,那打头的轿撵上坐着的是谁,怎这么好看?”
    路人指着轿上的女子,悄声探问着身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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