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夜深了,回宫歇息吧。”周成见太子怅然若失之态,轻声劝慰道。
“回吧。”太子一声轻叹,顺手将玉簪纳入怀里,抬步向自己暂居的轩院走去,心绪越发不宁,心悸之感虽隐隐再起,却努力抑制着,脚下步伐不缓继续前行。
主仆二人无声于寂夜行走,那抹暗夜里的倩影在太子脑海中挥之不去,恍惚间竟感怀中的玉簪继续散发着惑人的暖香,‘她深夜潜入鸳鸯殿内究竟意欲何为?难道她心中对昨夜与父皇在鸳鸯池里的缠绵,还恋恋难舍,此时趁着夜深人寂之时,再次涉足重温旧梦?"
昨夜皇上与邱宝林戏浴于鸳鸯池,在整座行宫己非秘密,太子闻及郁闷之余,唯有黯然神伤。眼下心神牵系之人擦身而过,太子不由得自动脑补出,昨夜鸳鸯池里活色生香的影像,心悸之感越发难以自抑。
“哦...”思虑过盛,缓解不久的心悸再次复发,太子痛苦的捧着胸口,步伐踉跄间,身子向后仰去。
“殿下保重啊!”周成急呼而出,再也顾不得惊扰了旁人,扬声高呼道。
此时二人己行到距离鸳鸯殿甚远的地界,夜巡的御林军正纵队迎面而来,闻得周成的急呼,加快步伐迎上前来,“谁人深夜在外游荡?”领头的御林军暗声喝斥道。
“放肆,太子殿下身子不适,还不快来帮忙。”周成见巡夜军前来,当即松了口气,连声喝道。
“太子殿下?!”御军头子一惊,急步上前与周成一左一右搀扶着太子,同时急言道,“周公公,末将这就命人去请太医前来诊治。”身后的御林军闻得来者为太子殿下,也呼啦一下围了上来。
“不必,太子的身子自有胡太医照看,速送太子就近往皇后宫里歇下便可。”太子身患心悸隐疾之事,宫里知晓得人并不太多,周成不敢擅自作主,虽然太子与皇后略有争执,却终归为母子,眼下唯有前太子送回玉琼宫,由皇后娘娘请来胡太医诊治方才妥当。
“是,是。末将这就送太子去玉琼殿。”领头御林军不敢怠慢,立即小心担起太子的手臂,将神智不太清醒的太子托抚着往玉琼宫方向而去,同时回头吩咐着其他随行,“继续巡查各轩院,不可有丝毫闪失。”
“领命!”众御林军训练有素的应声,大步继续向各轩苑巡去。
慌乱之中,太子怀中悄然落下一件物事,却并未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太子在周成及领头御林军的搀扶下,往玉琼殿而去。
众人散去不久,一抹翠色身影从不远处缓步走来,行到适才太子昏厥之处,蹲膝从地上拾起一件物事,快步往皎春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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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儿气喘吁吁的一口气奔回碧翠轩,刚才在鸳鸯殿内突然有人闯了进来,吓的她三魂不见了七魄,还来不及找到玉簪便慌不择路的夺路而逃。
轩院内主厢房里,己经熄灯了,看来小主己经歇下了。碧儿低头看了看水淋淋的衣衫,夜风吹动,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大步向宿房奔去更换干爽衣物。
许是回轩的动静过大,轩院里传来小山子的询问声,“谁?谁在外面?”紧接着高嬷嬷也听见动静,从房里走了出来,沉声询道,“小山子,何事喧哗?”
“高嬷嬷,奴才己经歇下了,却闻得轩门有响动,此时己经夜深,怎会有人在轩院走动,难不成进了歹人?”小山子并不知道,碧儿深夜往鸳鸯殿取簪一事,急忙对高嬷嬷回话。
“嗯,我去看看,你去歇下吧。”高嬷嬷因为白天青霜羹汤异味之事,对小山子心存顾忌,淡声吩咐道,随即回头看向碧儿房中,见其房内烛光闪动,心知定是碧儿回房弄出的动静,抬腿便向碧儿房间走去。
刚来到房门前,碧儿己换上干爽的衣物,拉开房门步了出来,发梢处还有些湿润,面色更是惊神未定,“怎么了?怎得弄成这副模样?”高嬷嬷诧异的询道。
小山子正欲回房,见碧儿这副模样,也站在原处望着碧儿一脸好奇的神色,碧儿张口正欲作答,余光见小山子还站在原处,只得碎声轻语道,“没,没什么...嬷嬷,小主...”
高嬷嬷很是意外的打断了碧儿的话语,“小主早早便歇下了,有话对我说便好。”言毕,拉着碧儿迅速回房,顺手掩上了房门。
小山子见二人如此神秘,不屑的撇了撇嘴,回头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早己熄灯的正厢房,一步三摇的往自己房间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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皎春苑由徐昭媛暂居,此时房内却是灯火通明。
烛光下,徐昭媛手持玉簪仔细辩认着,过了许久方才沉声对一旁的贴身待婢书瑟询道,“可看清楚了,此物当真是从太子身上遗失?”
“回娘娘,奴婢看的真真切切,太子从鸳鸯殿出来不久,便厥了过去,慌乱中怀中落下此物,奴婢不敢耽误,便急赶着回来了。而且...”书瑟微微一顿,满脸诡异的凑上前去言道,“而且奴婢亲眼看见事先有人从鸳鸯殿内跑出,直奔碧翠轩而去。”
“哼!好个不要脸的贱人,竟然暗中色诱太子。难怪太子殿下屡屡与皇后娘娘作对,原来是这狐媚货色从中作乱,亏得娘娘还处处护着她。眼下好了,明日本宫终于可以出口恶气了!”徐昭媛神色阴霾的冷笑着言道。
“可是娘娘,事关太子殿下,若将此事揭露出来,皇后那厢会放过您吗?”书瑟有些担心的言道。
“那又怎样,太子终归是皇上的亲子,此事一旦揭发,旁人只会说,太子年轻受不了那狐狸精的诱惑,皇上充其量小罚大戒而己。但是邱青霜那个贱人,淫乱宫闱却是死罪,左右算来,也是那贱人落不到了好,本宫何不借此机会除了她,谁让她在皇上跟前献媚邀宠,令皇上冷落了本宫这么长的时日,怪不得本宫心狠!”徐昭媛这些日子,一直在搅尽脑汁的寻青霜的错处,如今手里终于有了把柄,岂会轻易罢休。
“可是娘娘,奴婢总感觉有些不太妥当,若得罪了皇后娘娘...”书瑟仍旧感到此事不太妥当。
“好了,不必说了。”徐昭媛有些不耐烦的喝道,随之又再次确认的询问道,“你可确定,从鸳鸯殿里跑出来的人是邱青霜?”
“回娘娘,当时夜色黑暗,奴婢隔的远,虽然看不清面容,不过奴婢却认得那人腰间系的挂饰。那挂饰乃用碧珠串系而成,于夜间会发出荧荧之光,当初皇后也曾赐您百余粒,奴婢认得的。听说今日皇后娘娘赐了邱宝林不少碧珠,想来邱宝林定是用那碧珠配作腰饰。后宫内,除了娘娘您,便唯有邱宝林有那碧珠,不是她又是何人?”书瑟仔细回忆,肯定的应道。
“好,如此便好。”徐昭容得意的笑了,浅声自语道,“皇后娘娘,您不是宠着那贱人,将臣妾视若泥垢吗,臣妾明日便让你知晓,谁人污若泥垢,乱了后宫净洁!”说话间,徐昭容似想起什么一般,对书瑟低声吩咐道,“天一亮便去将那小子叫来,本宫有话要问他。”
“是,奴婢遵命。”书瑟低声轻应,脸上露出一丝缓色,“娘娘说的是,问问他,终归妥当许多。”
这一夜,徐昭媛斜靠在床榻旁,眼珠子瞪的大大的毫无睡意,时而看了看手里的玉簪,时而脸上露出胜利的浅笑。
直到卯时初,房外传来书瑟的回话声,“娘娘,人带来了。”
“嗯,让他进来说话。”徐昭媛起身下榻,顺势理了理皱褶的衣裙,缓步走向榻炕,正襟危坐。
“奴才小山子叩见娘娘,不知娘娘传唤奴才所为何事?”小山子哈着腰步入房内,谄媚的恭声询道。
“小山子,本宫问你。昨日夜里碧翠轩可有异动?”徐昭媛低声询道。
小山子讨好的颌首应道,“娘娘圣明,昨夜碧翠轩内的确有异动。夜半三更的,轩院里传出动静,碧儿与高嬷嬷神神秘秘的回房里叙话,好象有事故意在瞒着奴才。”
“邱青霜那贱人是何时就寝?”徐昭媛继续追问道。
“娘娘,此事奴才也感傒侥的很,昨夜酉时末,奴才明明暗中看见邱宝林悄然出轩。戌时三刻,轩院传来动静,奴才却闻得碧儿故意询问高嬷嬷,邱宝林可曾歇下。高嬷嬷竟然说,邱宝林打早便歇下了。个中定有隐情,只是究竟是何缘故,奴才蠢钝便不得而知了。”小山子挠着后脑勺,将自己昨夜在轩内观察到的情形向徐昭媛一一回禀。
“哈哈哈!”徐昭媛极畅快的轻笑道,“好啊,好啊!果真如本宫所料!当真是天助我也!”
“娘娘,奴才不明白...”小山子一脸茫然的询道。
“你不明白不要紧,本宫明白,稍后皇上,皇后明白才是顶顶重要的。哈哈哈!”徐昭媛按捺不住心里的痛快,扬声言道,“书瑟,随本宫去见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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