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霜满意的对高嬷嬷浅浅一笑,缓步向前走去。二人刚行出数步之遥,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张万福的声音传来,“辰婕妤请留步,辰婕妤请留步...”
青霜驻足,侧身与高嬷嬷互望一眼,眸子里隐含笑意,面色却故作茫然之态,回身询道:“张公公,何事如此着急,可是锦盒有何不妥之处?”
张万福迎面而来,在距离青霜两米开外的地方停了下来,抬手拭了拭因急速奔跑额头渗出的细密汗意,气息微喘的回道,“辰婕妤放心,锦盒娘娘很是满意,只是前些时日,皇后娘娘便替辰婕妤准备了礼物相赠,适才杂务缠身,一时给忘了。辰婕妤您前脚出宫,皇后娘娘便记了起来,特命奴才赶来,请辰婕妤回转凤藻宫接受赏赐。”
青霜离言唇角露出一丝不易看出的讥笑,脸上却堆满了笑容,柔声应道,“皇后娘娘当真有心了,太子殿下大婚在即,却还惦记着替臣妾准备礼物,臣妾万分感谢。”
张万福强笑着点点头,哈腰微一展手,“辰婕妤请移步。”
青霜抿唇一笑,在高嬷嬷的搀扶下,转身往凤藻宫而去。
皇后见青霜返回,一改适才冷淡的态度,快步迎了上去,亲热的拉着青霜娇嫩的柔荑,一面往内殿而行,一面轻笑着言道,“呵呵,本宫近日忙昏了头,早早就替辰婕妤准备了一柄玉如意,原打算在神台前享香火供奉以后,便命人送来锦绣轩的,这一忙却险些给忘了。适才你送来锦盒,本宫却只顾着说话,一时也未记起来。这不,直到打算置换锦盒时,才记起此事,本宫估摸着辰婕妤你还未走远,便让张万福请了你回身。你看看,那供台上的玉如意可还满意?”说话间,二人己进入了内殿,皇上抬手指了指神台,笑吟吟的言道。
青霜顺着皇后手指的方向看去,神台上质地细腻的白玉观音赤脚踏莲,屹立在缭绕的清烟之间。观音莲台前方,一枚四四方方的丝绣锦盒很是显眼,不用多想,锦盒内所盛之物,定是太子大婚之日,必须由皇后亲手镶嵌于金冠之上的东珠了。
只是锦盒旁横放着一枚翠玉如意,显的很不协调,单看那摆放的位置,怎么看怎么象刚刚搁上去的一般。青霜心领神会,脸上却露出惊喜万状的神情,对皇后鞠身谢道,“娘娘赏赐臣妾如此灵杰之物,臣妾自然异常满意,臣妾谢皇后娘娘恩赐。”
“哈哈,满意便好。此玉如意本宫己在菩萨前供奉了三日,此时辰婕妤焚香三柱便可将其请下来,带回宫里。此如意在菩萨座下得享数日香火,己然开光祈福,必定会万事如你心意。”皇后娘娘滔滔言道,说话的同时,一旁伺候的张万福己经将点燃的三柱清香呈到了青霜跟前。
青霜很是配合,接过清香面对菩萨像恭敬叩拜,上前小心的焚香插入紫砂香炉内,并很是谨慎的将玉如意捧入手中,面对菩萨又鞠了鞠身子,方才回身将玉如意递入了身后的高嬷嬷手中。
看着青霜神态虔诚的做完一系列动作,皇后极随意的言道,“辰婕妤可有看见玉如意旁的那枚锦盒?那锦盒内所盛之物,便是太子的东珠,索性您刚与菩萨通灵,本宫便借你刚上完香的贵手,将锦盒取下置换了。”
“啊?皇后娘娘,臣妾位份低微,岂敢妄动如此价值不匪的圣物。”青霜故意面露为难的神色,脚下步伐更是作状向后退了一步。
“辰婕妤多虑了,放眼后宫得皇上御赐封号者乃凤毛麟角。你既得了皇上亲御的封号,岂有位份低微的说法。再者你既有心送来锦盒,此时由你亲手换置,自然是意义非凡,辰婕妤就不必多作推辞了。”青霜作出的反应,让皇后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脸上笑意越发浓郁。
青霜依旧有些发怵的站在神台前,没有丝毫动作的意思。这时一旁看好戏的邱青蛾却有些等不及了,上前将手里的锦盒轻搁在神台上,声调微扬的言道,“辰婕妤,太子金冠上的东珠,乃极为尊贵的物件,皇后娘娘允您亲手换置锦盒,可是天大的福份。青蛾入宫时日虽然不久,却是知道自从此东珠从御珍坊送来凤藻宫以后,皇后娘娘便每日早晚清香供奉,即使青蛾整日呆在凤藻宫,却从来不曾亲眼目睹,更别提亲手触摸了。辰婕妤不必迟疑,让青蛾也可借此机会开开眼界吧。”
话己说到如此地步,青霜不再推脱,语调轻颤着应了一声,脚下步伐僵硬的行至神台前,撩起锦缎阔袖,动作极轻的将锦盒捧了下来。
内殿顿时一片寂静,众人的视线皆停留在青霜手中,青霜微一迟疑将锦盒盖掀了起来,顿时盒内一枚圆润通透的东珠跃入眼帘,即使青霜性情沉稳,此时近距离观赏此珠,心中也暗自一惊:此东珠看来与李贵妃暗中授予自己的东珠并无两样,大小程度,光泽柔亮皆为一样,若将二珠摆放在一处,若想分辨哪枚是真哪枚是假,一时倒真是分不出来,只是...
青霜余光微扫两侧,余光所见众人很是关注自己的一举一动,只是若要在众目睽睽之下调换东珠,倒还真不太容易。
正在此时,高嬷嬷突然跪地,很是突兀的急声呼道,“小主,您...您三思才是...”
内殿原本非常安静,经高嬷嬷毫无预兆的一声急呼,成功的将皇后等人的视线引了过来,“放肆,好个没规矩的奴婢。你家小主只是替本宫调换东珠罢了,怎得如此言语失态,何来三思不三思的说法!”皇后怒视着‘不知礼数’的高嬷嬷,严声厉喝道。
借着众人视线转移的当口,青霜手法极快的将锦盒里的东珠纳入袖袋内,并迅速从怀里取出李贵妃那枚东珠,放回了锦盒内。整个动作一气呵成,仅仅眨眼的功夫,锦盒里的东珠却己经与事先揣入怀里的东珠成功互换了。
在众人眼皮子底下,如此大胆而为,青霜虽然在神色上努力掩饰着内心的慌乱,但耳根处却控制不住的发热滚烫起来。
皇后好一阵喝斥,并极为不喜的命高嬷嬷退了下去,而后才将视线重新投回青霜身上。
青霜此时己经镇定了下来,小心的拈起东珠,将其很是慎重的放入神台上的锦盒之内,方才回身对皇后娘娘恭敬的言道,“娘娘,臣妾己将锦盒置换妥当,请娘娘过目。”
皇后抬眸看了看盛入新锦盒内的东珠,满意点了点头,并上前从青霜手里接过锦盒,仔细好一阵端详,方才合上盒盖将其放回了神台上。回身一看青霜两腮泛红,好似身子不适一般,不由得暗暗得意的言道,“辰婕妤有孕在身,出来走动了好些时候,可是感觉有些不适,不如这就回轩去歇下吧。”
青霜此行己经成事,当然也不愿多作逗遛,端庄的对皇后福了福身,便返身大步向外走去。
看着青霜主仆二人离去的背影,邱青蛾上前很是惊疑的低声言道,“姨母,您看她刚才那模样,好似被人夺了魂魄一般。难不成此法当真如此神奇,这才一会儿的功夫,便当真过了胎气在东珠之上,这...这也未免太匪夷所思了...”
皇后抬手在邱青蛾额头轻轻一点,笑言道,“傻丫头,这法子有没有用处本宫并不清楚,今日本宫如此而为,只是辜且一试罢了。不过,常言道,疾症易愈,心病却是难除。既然邱青霜如此担心过了孕气给新婚之人,对自己孕体不利。本宫便偏要让她碰一碰新人的重要物件,如此一来,即使这法子乃是民间讹传,可是邱青霜如此相信,于她而言便如同魔咒一般,若是心中有了魔障,整日里惴惴不安,担心着腹中的孩子,日后若想要安心养胎便非易事了。如此于本宫而言,倒也算不得坏事。适才她那模样,依本宫看,倒象是自己把自己给惊着了。”
邱青蛾得皇后说出心中想法,轻声笑了出来,“呵呵,姨母的打算总是十分巧妙,青蛾又长见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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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霜回宫的步伐较来时的速度加快了许多,一路上为免有皇后耳目,二人噤声不语,直到回到了锦绣轩,青霜这才重重的松了口气,“呼!刚才这出戏演的实在太累了,本宫当时真担心,皇后娘娘不中此圈套,可就难办了。”
“皇后娘娘明面上贤良淑德,大度仁慈,可是私下里却生着一副小肚肌肠。老奴在宫里伺候多年,对皇后的性子多少也是有些了解的。一旦她发现可令别人不愉快的事情,她总是不会放过任何机会暗击对方。今日小主这法子极好,皇后娘娘妒你腹中孩子,又知道有法子可让小主您不痛快,岂会轻易放过如此大好机会。”高嬷嬷说话间,很是好笑的言道,“所以啊,若是未中小主的圈套,反倒不象小心眼儿的皇后娘娘了,哈哈!”
青霜被高嬷嬷的言语,逗得忍俊不禁,忙从袖袋里掏出调换过后的真东珠,对碧儿吩咐道,“速将此珠送往念慈庵复命,就说贵妃娘娘交待本宫办的事情,本宫己经办妥了,至于其他,便非本宫所能控制的了。”
言毕,青霜看着依旧被高嬷嬷捧在手里的玉如意,别有深意的趣言道,“此如意,倒真真的借皇后之言,如本宫的心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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