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贵妃竟然向皇上进言换下曾少聪,青霜心中万般不愿,但李贵妃道出此言后,却双目如炬的深凝着青霜,眸子里满是坚持的神情,可见她己下定决心不容青霜辩驳。
皇上略作思虑,点了点头表示应允,柔声对青霜言道,“霜儿,偑柔此言在理。曾太医毕竟年轻资历较浅,若将你的身子交由胡太医看护,朕也会放心不少。”
“可是皇上,臣妾的胎一向都是由曾太医照料,如今眼见产期将近,却冒然置换太医,臣妾担心...”青霜心知此辩解定属枉然,却仍旧不太甘心的作出最后的抗争。
“辰婕妤不必太过担心,胡太医虽然并不熟悉你的体质,但却是太医院里极有威望的太医,据本宫所知,前朝数位嫔妃的孕事,多由胡太医照看,并未见谁人有何不妥。辰婕妤只管安心将龙胎交由胡太医照料便好,至于其他则无需多费心神。”李贵妃笑意盎然,眸子里满是关怀的神色。
胡太医不失时机的对青霜深鞠而下,恭声言道,“婕妤娘娘请放心将龙嗣交由微臣照料,微臣必不会有负皇上期望。”
李贵妃与胡太医一唱一合,显然早己私下有过交集,青霜颌首不再言语,贝齿轻咬下唇,极不情愿的点了点头,随而起身对皇上及李贵妃微一福身,“即是如此,臣妾恭敬不如从命。皇上,时辰己经不早了,臣妾就此告退。”
正在此时,范嬷嬷从殿外急步入内,上前附在李贵妃耳旁好一阵低语,李贵妃面色微微一变,立即唤住正欲退下的青霜,复而对皇上稳稳一福,沉声言道,“皇上,适才范嬷嬷来报,宫里近日盛传辰婕妤的胎有异样之相。臣妾担心此谣言,会随着产期的逼近,而愈演愈烈。”
“哦,此言从何传起?”皇上目光不满的看向范嬷嬷,询问道。
范嬷嬷上前一步,回话,“回皇上,老奴从宫人那里得知,此谣言自前两日便在宫里暗自流传,一时倒查证不出由谁人口中传出。不过请恕老奴大胆推断,辰婕妤如今的体型,的确不似六月有余寻常孕妇,兴许谣言便是由此而起。”
“皇上,范嬷嬷此言有理,辰婕妤的身子的确太过丰腴,乍一看去的确好似有八月身孕一般。宫里人多眼杂,难免会有生事者嚼舌。眼下辰婕妤还未生产,便己闹的纷纷扬扬,长此下去,恐怕会扰了辰婕妤养胎...”说着李贵妃满是忧色的轻声一叹,“唉,不过锦绣轩地处后宫中位,轩内虽然地处繁华,却终究不太清静,宫内碎语难免会袭入轩内,从而滋扰辰婕妤安心养胎。无论辰婕妤此胎是否双子,在此重重压力之下养胎,总是于皇嗣不利的...”
李贵妃言词真切,一字一句无不显的很是替青霜着想,若青霜并不了解其为人,定会对李贵妃的关怀感激淋涕。但是依照青霜对李贵妃的了解,却总感她那悲天悯人的慈颜背后,好似隐藏着何种目的一般。细细思绪,却一时理不清李贵妃此举究竟为何。
皇上闻言满是忧色的询道,“那...偑柔你有何见解?”
李贵妃颌首低吟,短暂沉默之后,轻声自语道,“宫里奴才们妄自揣测,若想让奴才们就此噤声虽略有阻滞,却也并非不可。只是锦绣轩位于六宫中位,即使辰婕妤居于轩内足不出户,却终究是在众目睽睽之下,稍有异动必定惊动六宫,指不定又会生出何种闲碎之言来。倘若让辰婕妤迁往暂离六宫的清静之地安心养胎,时之日久或许此谣言终会淡下。虽然今日胡太医断诊辰婕妤身孕双子,但终归未经实证,纵然日后当真如此,皇上再下定夺诏告六宫也不算晚。眼下多事之秋,暂且避开六宫闲碎之口,总是没错的。”
范嬷嬷顺势接过话去,轻声言道,“娘娘的主意甚好,只是远离六宫又适宜养胎,并且闲置的清静殿院好象就唯有清华殿了...”
“胡说,辰婕妤是去安胎的,岂能迁往清华殿那不祥之地...”李贵妃猛的抬头,神色威严的向范嬷嬷瞪了一眼,眸子里满是不赞同的神色。
青霜静观不语,主仆二人看似意见分歧,却好似在极有默契的一唱一合,看来李贵妃是想借着此机会,将自己赶出锦绣轩,迁往宫中人人忌惮的清华殿内养胎,而且从明面上说起,还是好心好意的替自己着想,暗中让自己居于那冷僻之地,定是想就此断了自己与六宫间的联系。若日后当真诞下双子,处置起来倒是显的得心应手了。不过李贵妃这一打算,却恰好合了青霜的意思,清华殿除了被鬼魅传言所扰之外,的确不失为一处养胎的好去处。
青霜沉思片刻,轻笑着言道,“贵妃娘娘不必迁怒范嬷嬷,其实臣妾倒以为范嬷嬷的提议不错。虽然后宫中人皆相传清华殿内不净,但臣妾却不以为然,皇上稳立皇城,后宫一草一木皆受真龙之气庇佑,岂会有鬼神作祟。宫人们对清华殿的传言,只是以讹传讹罢了,不可全信的。”
高嬷嬷闻言,极为担心的悄声言道,“小主,您当真决定了...”
“嬷嬷放心,本宫若想耳根清静,居入清华殿的确乃不错的主意,本宫不会有事的。”青霜淡声回话,同时向高嬷嬷投去安慰的眼神。
皇上原本就不信鬼神之说,见青霜如此识大体,眸子里露出赞许的神色,柔声询道,“霜儿,你当真不介意?”
青霜含笑对皇上深深一福,满面诚色的言道,“皇上,臣妾不介意。眼下贵妃娘娘处处替臣妾着想,一心助臣妾度过难关,臣妾甚为感激,又岂会介意那莫虚有的鬼神一说。再者说了,即使清华殿真如宫人传言有鬼神存在,那也是淑妃娘娘的仙魂。臣妾虽然入宫时日不久,却知道淑妃娘娘生前贤良淑德,向来以宽厚待人。臣妾入驻清华殿,淑妃娘娘在天有灵,定会庇护臣妾度过眼下难关,自不会伤害臣妾的。”
皇上当年原本就对淑妃情意颇深,想当日淑妃血崩而亡后,皇上黯伤了好些时日,素日里也时常暗中缅怀仙逝的淑妃,如今得青霜如此言语,自然表示赞成,当即和颜悦色的言道,“霜儿此言,朕心甚慰。若你不介意迁入清华殿内,朕便准了。不过为安抚霜儿心绪,朕将随身携带的紫玑珠赐于霜儿悬于殿内,不为旁的,只为堵了奴才们的口罢了。”
说着,皇上看向青霜高耸的腹部,神色有些复杂的喃声言道,“至于其他...霜儿思虑不太过重,朕虽为一国之君,却是为人父者,不管日后有何事发生,朕定会妥善处置。朕不愿看见宫里再有憾事发生...”说话间,皇上的目光从青霜身上收回,若有所思的看着御案上做工寻常的墨玉镇纸,话音低沉了许多。
皇上如此言语,青霜终于缓过一口气来,虽然皇上并未言明,但思及话中含意,想来皇上并不打算走先帝当年赐死公主的老路,再是如何还是会给孩儿留下一条活路的。青霜释然一笑,对皇上深福而下,“臣妾遵旨,臣妾就这回宫收拾,准备迁入清华殿内静养。”
言毕,青霜对李贵妃略一施礼,缓步向殿外走去。
二人缓步回宫,高嬷嬷低声对青霜言道,“小主,适才在殿内您可看见皇上御案上的墨玉镇纸?”
“嗯。”青霜应声,言道,“本宫正想问你,从皇上眼神看来,对那墨玉镇纸颇为重视,难不成有何说法不成?”
高嬷嬷眸带笑意,轻声言道,“老奴以为,小主这一把赌注或许当真会反败为胜。那墨玉镇纸乃当年皇上还未登基时,长公主送给皇上的生辰礼物,如今己事隔多年,皇上一直异常珍爱,可见皇上与长公主的兄妹情谊颇深。小主原本就打算以长公主的遭遇打动皇上,周全腹中皇嗣,刚才老奴见皇上一番言语后,目光久久的停留在那墨玉镇纸上,陷入沉思,看来日后之事,定有转机。”
“原来如此,本宫明白了。”青霜会心一笑,面露安慰之色,轻抚着浑圆的腹部,柔声言道,“本宫的真心果然并未错付,皇上虽为国之君主,却是极有情意的,但愿日后皇上的决定能让本宫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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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露殿
“娘娘,奴婢看着那邱青霜好似并不忌讳清华殿一般,奴婢刚刚提及,她便连忙应承了下来,也不知她心中究竟是何想法?”范嬷嬷有些不解的对李贵妃言道。
“哼,这女人心思多着呢。她知道自己孕育双子一事己暴,这是故意在唱苦情戏给皇上看,以显得她懂事知礼数,更是借着此机会,将清华殿那贱人好一阵讴歌赞颂,直说进皇上的心坎里去了。你没看见皇上一高兴,竟然对她许下了承诺,并将随身携带的紫玑珠也赐给了清华殿,意在安抚邱青霜以及随行入内的奴婢。”
李贵妃冷声言道,随而话锋一转,切齿暗喝道,“如今皇后被废,后位虚空,皇上却无意立后,定是在观望之中。安妃虽能言善辩却性子急燥,并不被皇上待见,而这邱青霜,虽然位份不高,依本宫看来却甚得皇上的心思。况且婕妤之位虽然未入九嫔之列,但她却破例得御赐封号,而且祖宗有云,“婕,言接幸于上也。妤,美称也。”纵观前朝,当年的陈皇后,也就是当今皇上的皇祖母,便是由婕妤位直接晋封为后,一切有前例可循,本宫岂能不防!”
范嬷嬷连连点头,“娘娘说的是,如此说来,这邱青霜倒的确是留不得的。”
李贵妃慈颜上露出森森笑容,“本宫原以为将她迁入清华殿,兴许会费些心思,却想她却自个纵身跳了进去,本宫倒还省心了。哼!任皇上对她许下何种承诺,既然她进了清华殿,本宫定会让她有去无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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