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艹!裴伷先这个混蛋,老子就不应该相信他的话。”程少卿“呸”的一声吐掉嘴里的血沫子,看着对面被逼到崖边的两伙人。
其中一批显然是正规军的打法,而另一伙人虽然看起来武功高强,下手狠辣,但显然已经呈现寡不敌众的态势。
一旁的虎贲军首领忍不住兴奋地说:“大人,现在是咱们出手的时候了?”
程少卿抬手拍了他脑袋瓜上的头盔一下:“着什么急?没听说过一句话,叫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了么?现在咱们就是这个渔翁,等他们打的两败俱伤了,咱们再出手。”
将领干巴巴笑了一下,扭头看向崖边。
那群杀手俨然已经被另一伙人给逼到了绝境,原本几十人的小队已经被杀的只剩三两只小猫在负隅顽抗。
这时,程少卿突然摸了一下腰间的金刀,朝着身后的虎贲军摆了摆手.
训练有素的虎贲军瞬时如同下了山的猛虎,眨眼间的功夫便冲进了过去,将崖边所有人团团围住。
程少卿手持金刀扑入人群,一边喊着“抓活的”,一边从一个青衣人手中救下了已经体力不支,身中数剑的黑衣杀手。”
青衣人似乎没想到程少卿会出现在此处,稍微怔愣之后,下意识想跑。
“跑不了了!”程少卿冷笑一声,突然猛地伸手扯下青衣人脸上的面纱,露出一张熟悉的脸。
“王管家,果然是你。”
王福脸色一沉,抬手就想抹脖子。
程少卿早料到他有这一招,抬手劈掉王福手里的刀,另一只手猛地扣住他的下巴,防止他咬舌。
“你可不能死,你要是死了,我可没办法跟裴伷先那老狐狸交差。”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包药粉,不管三七二十一地全往王福嘴里倒。
王福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便被灌了一嘴迷药,恍恍惚惚地倒了下去。
程少卿嗤笑一声,抬脚踹了他一脚,回头看向已经被逼到崖边的黑衣人:“喂,你要不要也尝尝?咱们滚滚小公主的特效药可不是谁都有机会尝的。”
黑衣人为首的杀手目光冷冷地看向程少卿,眼中带着凛然的杀意:“裴公子真是好算计。”
程少卿嗤笑一声:“是啊,所以你看,你的主子都想要杀你灭口了,你还负隅顽抗做什么?有什么把柄都抖落出来,反咬他一口多好啊!”
杀手冷冷地看着对面的程少卿,突然大笑一声:“程大人,我们做个交易怎么样?”
程少卿一怔,忽而一笑:“做交易可以,只不过你至少得拿出一点诚意,让我看看你这个幕后捣鬼的洞天阁主到底长什么样吧!”
黑衣人嗤笑一声,一把扯掉脸上的面纱,露出一张再熟悉不过的脸:“程大人,别来无恙啊!”
“是你?老王头?”程少卿惊呼一声,没想到他们围追堵截的洞天阁杀手头子竟然是益州的仵作老王头。
“难怪,难怪林鹤会死在大牢里,如果是你的话,你确实有本事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入地牢而不被怀疑,并将林鹤杀死。”
老王头扯了扯唇角轻咳出声:“可惜,可惜老夫千算万算,还是不及裴公子半分,若老夫没有猜错,此时邵大人所去之处,才是铜兽真正的藏处所在吧!”
程少卿抿了抿唇:“你倒是聪明。”
老王头抹了把唇角的血:“左不过是棋子罢了!洞天阁为人所用,里面未必没有身不由己之人。”他眼神微暗,从怀里掏出两本册子用力像他一抛。
程少卿下意识伸手去抓,老王头朗笑一声,纵身向后一跃,黑色的身影划过一道黑色的弧线落入山崖。
程少卿再想救他已经来不及,只好弯腰捡起地上的两本册子,翻开一看,不由得大吃一惊,其中一本正是邵一白丢失的,有关通山私矿案的账册,还有一本竟然是从二十多年前开始,所有洞天阁所杀之人的详细记载,其中罗列了时间,地点,所杀之人。
老王头这是把他的老东家琅琊王给卖了?
通山私矿案的账册他看过,若仔细看便能看出里面大部分银子的最终流向是琅琊王府,而另一本杀人名册,即便是此时此刻站在艳阳之下,他仍旧遍体生寒,那么多人,其中不少都是朝中官员,且与琅琊王或多或少有敌对关系。
他仔仔细细地翻了翻,果然在里面找到了当年杀段羚的相关记载,而上面明确的标记了洞天阁主与琅琊王相见的时间,并且在册子里夹了两封信笺,上面全是琅琊王的笔记。
信笺陈旧发黄,显然年月久远,彼时琅琊王还没有权倾朝野,行事也未必如此时谨慎,更没有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老王头还会留有他的信笺。
信笺的内容及其简单,其中一封只有潦草的段羚两个字,而另外一封信笺上则写了一个地址和一个‘裴’字。
程少卿面无表情地偷偷将那张写有“裴”字的纸笺收进袖兜,然后将两本册子收进怀里,扭身对虎贲军将领说:“留下一批人去找他的尸体,另一队人带着王大管家跟我回京。”
“那邵大人那边?”为首的将领说道。
程少卿嗤笑一声说道:“这你就不用担心了,你们的邵大人惜命得很,整个上阳府的军队都在护着他,至于能不能抓住那条大鱼,就看他自己了。”
“大人的意思是?”
“如果琅琊王真的另外派人追踪了邵一白的行踪,那这条鱼,咱们就吃定了。”
将领微微一怔:“邵大人他真能调动上阳府的兵?”
程少卿一笑,邵一白是调不动,但皇上掉得动啊!
想到离开京都的前一天夜里,程少卿带着他和邵一白偷偷面圣,并且要了一块兵符时,他就知道,圣上是容不下琅琊王了,否则……
他微微抬头,目光幽幽地看着京都的方向,这天下,到底还是李家的天下,有些人望向得到一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那简直是痴心妄想,只是……
他下意识按了下袖兜,那里藏着一张信笺,可他知道,这东西决不能让圣上看见。
皇上可以铁面无私地处置一个奸诈佞臣,但他绝不会承认自己冤枉了裴家。
裴家是要翻案,但皇上未必会愿意在此时承认因自己的过错或纵容而发落了裴家,绝……不会的。
————
孟鹤妘走到天后身边,微微眯着眼睛在她身上闻了闻,最后将目光落在她的袖摆上。
天后微微一怔,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一旁的黄忠道:“公主啊,您,您这是什么意思啊?”
孟鹤妘没搭理他,目光仍旧直直地盯着天后的袖摆,喃喃道:“是蛋液的腥味,还有一种特殊的气味,是番邦的月半豆(咖啡豆)。”
天后瞬时吓得脸色一白,下意识抬手闻了闻袖摆,这么仔细一闻,竟然真的闻到一股淡淡的腥味,而袖摆上不知何时脏污了一块。
“这,这是何物?”
孟鹤妘嗤笑一声:“这是诱蛇粉,捕蛇人用来诱蛇的。”
她话音一落,在场的所有人俱是一惊,下意识朝天后的袖摆看去。
天后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那样子真的是恨不能现在就把身上的衣服脱去。
“是有人趁乱把诱蛇粉撒在天后袖子上?”黄忠适时地充当工具人。
孟鹤妘点了点头,又道:“所以大家明白了么?”
众人皆是一头雾水的表情,孟鹤妘瘪了瘪嘴,回头看裴伷先,朝他伸出手。
裴伷先薄唇微微勾起,从袖兜里拿出一只绣帕递给她。
孟鹤妘笑着结果绣帕捧在手里,颇有些得意道:“其实做这件事的关键不只在于诱蛇粉,其中还得有一个更重要的环节。”
这时,天后已经带着宫女去换衣衫,高宗皱眉问道:“什么环节?”
孟鹤妘耸了耸肩:“驱蛇药。”
众人又是一愣,孟鹤妘继续道:“凶手之所以让花园里的花一夜之间全部枯死,又故弄玄虚的弄了两株牡丹和刘伟达的人头,其最终目的就是神不知鬼不觉地拔了花园里全部的驱虫草。”
“驱虫草?”高宗狐疑,一旁的黄忠忠于恍然大悟,“啊”了一声,“奴才懂了,懂了。”
高宗看他,黄忠连忙道:“回陛下,京都夏季常有蛇霍,为了怕冲撞贵人,修建时,园丁便在花园里种了不少驱蛇的草药,这样一来,既不用下药驱蛇,弄得到处都是雄黄味,又能有效驱蛇,使之不能惊扰贵人,可这些驱虫草一死,这蛇可不就都进来了?”
黄忠的话音一落,众人脸上皆露出了恍然的神色。
“可即便如此,这行宫之中怎会有如此多的蛇?”天后费解,目光落在孟鹤妘身上。
孟鹤妘道:“尸体都能进来,何况是蛇?凶手将蛇带近来,藏好之后,等桑蚕礼前一天将其放入桑园隐僻出即可。等桑蚕礼开始之后,凶手趁着曹氏烧死时引发的混乱将诱蛇粉撒在天后身上,这些一直藏在暗处的蛇自然会对天后趋之若鹜。”
天后激灵灵打了个冷颤,目光下意识地看向不远处的女眷们。
能神不知之鬼不觉地带着曹氏站到阳光最好的位置,又能在她混乱是下捕蛇粉的人就在这些女眷之中。
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