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涧小影

    
    劝服藏山兽成为花影的小跟班之后，黑鳞便带着小花影继续往山脉深处走去。
    山脉无名，迂回蜿蜒在北荒大陆上，无比苍茫，无比荒寂。
    类似的山脉数不胜数，就像北荒大陆上的一条条粗壮经络，其间难得有水系从这一道道无比巨大的经络间流过。
    山中谷地深处，那漫漫水系忽而断了，忽而又出现，很是奇特，干燥缺水永远是北荒大陆的特色，却不知这断了又出现，出现又断了的水是从哪里来的？
    荒原间，偶尔有之的绿洲，点缀在山脉两侧荒芜的平原上，不仅没有起到绿意柔化苍凉的作用，反而令这苍凉更是苍凉，令寂寞更是寂寞。
    好难受的感觉！
    小花影不喜欢北荒大陆。
    黑鳞也不喜欢。
    正常人都不会喜欢这种地方，但不论你喜欢不喜欢，北荒大陆就在你眼前，就在你脚下。
    稀薄的灵元之气，让人凭空生出无由来的惆怅。
    ……
    虚空界真的有能够主宰灵元的伟大灵魂吗？以某种生命形式存在于某处，被四方大陆一切生灵称之为灵元大主宰。
    这都是猜测，包括对于万物之母的幻想，各族生灵们脑海中想象出来的那个万物之母，一定是无所不能的，她创造了世界，创造了星空，创造了一切有生命的生灵和无生命的物质……
    然而，不论是灵元大主宰，还是万物之母，都没谁见过。
    幻想与希望并存，矛盾的感情总是挥之不去，既渴望二者存在，以震慑内心对于黑暗邪恶的恐慌，又担心这个世界的巅峰永远不会是自己，虚空界的生灵在无数个漫长的时代里生之又灭，灭之又生，唯一不变的，是任谁也没亲眼见过灵元大主宰和万物之母。
    存在？
    不存在？
    黑鳞淡淡地笑了笑。
    他猜到了藏山兽的想法，但是，实际上，他自己都不知道小花影是什么，包括药山上那个自称灵元小仙的小不点，它的认为也未必是准确的。
    因为，只有他和乌渊知道，小花影的灵魂被穹炉炼化过，或者说穹炉救了一个即将消散的人类灵魂。
    不管怎么说，花影的灵魂很特殊，穹炉的选择也很匪夷所思。
    黑鳞这般想，顺便看了一眼跟在身边的小女孩。
    不论她是谁，一定有其因果，静待罢！
    ……
    离开藏山兽的洞穴之后，他们两个一路上又断断续续击杀了不少荒兽，各种各样，这令得小花影大开眼界，着实懂了不少，学了不少，对虚空界的认知又深了很多。
    两天后，在即将走到山脉中段的时候，黑鳞停下来，说道：“该往回走了。”
    小花影不懂为什么不继续往前走，但她想起了那些村民，看着黑鳞，点点头，说道：“不知道狩猎队现在的情形怎么样呢？”
    “我们回去看看，顺便将这两日收起来的猎物送给他们。”黑鳞微微抬起眉梢，若有所思，他所幻化的人类妇人，那种特有的母亲般的柔美在这一瞬间流露无遗。
    在黑鳞的空间储物袋中的某个角落里，堆满了各种已经死掉的荒兽。
    “他们一定会很开心。”小花影眨眨大眼睛，胖胖的小脸上泛起微微红晕。
    黑鳞注意到小花影的手，这两三天，她不停地用拳术击杀荒兽，甚至那种皮糙肉厚的荒岭猪，还有身上的皮比石肤鱼还要坚硬的沙岩犀等等。
    然而，小花影的那双小手，却没有任何伤口，似乎比这些荒兽坚硬的表皮还要硬。
    她赤手空拳，连拳套也没有。
    如果给她一副镶有拳刺的拳套，如果拳刺又是寂灭圣宗所出的灵阶很高的灵兵……
    然后，再加上她的力量和速度，估计能磨死一个受伤的中阶荒兽，毕竟现在她的境界还很低。
    黑鳞忍不住用很欣赏的目光看了一眼这个浑身秘密的小姑娘。
    龙族的强大，少不了弑天境的强者，一个种族的弑天境强者越多，这个种族的运势便越旺盛，生生不息，难以被毁灭或者被终结。
    而想突破弑天境，打破虚空界长久以来的修炼极限，没有灵元之气是不行的。
    龙族之所以能够拥有那么多弑天境强者，本就是因为它们生活在东辰大陆，东辰大陆是四方大陆中唯一的一片灵元充沛的大陆，不但如此，在东辰大陆上还有那么几个灵元很集中宝地，比如花涧。
    花涧中就曾经出过一个突破了弑天境极限的大人物，只不过她已经不在虚空界了，她去了另一个域界，更高级的域界，四方大陆之上很多生灵都向往的域界。
    “嗯……”
    黑鳞低声沉吟。
    他心想，你们都向往那边，我可不想去。
    小花影不知他在想什么，孩童的心思单纯，只顾着向回去的路前方看了又看，心中不免小小的兴奋，又有点期待，她知道她在期待什么，她想看到大氓村村民得到那么多荒兽肉之后松口气的样子，孩子们和村里的人族都不必再担心挨饿，那样真好！
    ……
    ……
    进入无名山脉的第三日，狩猎队为了猎杀三只石猿幼崽和两只成年沙貂，已然精疲力竭，被三只石猿幼崽围攻的感觉难以言喻，石猿向来以狡猾凶残著称，哪怕它们只是还未成年的幼兽。
    自那日和东辰大陆的客人分别之后，狩猎队便陷入了和石猿的周旋当中，一直持续到第二日傍晚时分，狩猎队才勉强将三只石猿尽数猎杀，好不容易缓口气，以为没什么事了，却又遇上了两只突然冒出来的荒岭沙貂，沙貂倒是容易对付一些，但却因为狩猎队在和石猿的激烈拼杀中消耗太多，结果狩猎队有好几名队员受了伤，才杀死了这两只成年沙貂。
    狩猎队离开了山脉外围，好不容易走到山脉的内部区域，却被挡在了一面陡峭光滑的石头断崖前，再也无法向山脉深处行走。
    邢山虎命令大家停下来起火休息，一众人围住篝火，山谷里的夜间分外寒冷，人们身上的皮甲也无法抵御这样的气温，越往山脉深处走，夜间越冷。
    邢山虎抬头望着光滑如刀剑切割而成的那片断崖，忍不住寻思起来，不禁喃喃自语道：“这东辰大陆来的母女两，是怎么上去的呢？早知这边有断崖阻路，我们便不来了，一路上连个鬼影子都见不到，别说荒兽，就连荒兽的屎也没看见……”
    狩猎队其它队员不住摇头叹息，这已经是第三日，村里马上就没有口粮了，而他们只猎到三只瘦巴巴的石猿幼崽和两只没什么肉只有一身毛的沙貂，而……毛又不能当饭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