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楚临云邀苏隐出门,两人并肩走在琉璃郡的巷子中,楚临云难得话多,每逢遇到什么新鲜玩意儿,都会主动说给苏隐听,苏隐认真的听,认真的记,时不时还会认真的答上一两句,也是少见的听话。
按理说,这样的气氛该是融洽得很了,可楚临云还是发现了端倪。
“你不喜欢?”
如霜说的,苏隐居时喜静,行时爱热闹,故而,楚临云才一大早的将苏隐带了出来。只因琉璃郡人烟稀少,没多少热闹的时候,唯独清晨早市,周围百姓赶集时人还算多。
不过,楚临云想得通。端看苏隐衣食住行,哪一样不是顶好的?她要住清净之地,方到花锦城就置办了清幽无人烟的古宅,她爱热闹之象,每日暮色时分都要前往芙蓉街转上个把时辰。
在苏隐的一方天地里,她便是王,她拥有的享受的皆是最好,这边陲之地的平凡,她自是瞧不上的。
苏隐却是摇头,“我只是觉得,委屈了你。”
是当真委屈了楚临云。
同一个人,无论活几世,骨子里的那些个偏好多半是不会变的。
楚临云不爱繁华万千,只喜欢偏安一隅,不愿被人打扰了清净,也不愿为凡尘俗世所累。
即便身处江湖,也不过飞檐走壁,寻到最高处,静坐一方,冷眼看着世人的喜怒哀乐。
后来,随她入了宫,被逼迫着与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他也多是冷眼旁观。
偏,她又爱热闹,三天两头溜出宫门,也是真的惹人讨厌,非得次次都带着他。
在宫中,她是高高在上的女帝,惜字如金,不苟言笑,出了宫门,冷硬褪去,她像是一只初出牢笼,扑棱着翅膀四处乱撞的雀儿,越是人多的地方,她越是要去,越是挤不进去的地方,她越是要挤了进去。
她不仅自己要去,还要他一同去,帝王的威仪他是不怕的,哪怕她威胁他不同她去除非他死,他也只会施施然递上一柄长剑,她便只能紧紧握着他的手,将他带到每一个她经临的地方跌跌撞撞的,不知疲倦。
隔了一世了,除却逼宫那日漫天的火光与满目的鲜血,她记得最深的就是他微微拧起的剑眉。
好似,从入了宫开始,他就没有真的快乐过。
有人说,是她太过孤傲而委屈了他,这一回,她一再卑微,总不会再让他觉得委屈了吧?
“不会。”楚临云摇摇头,分明隔着面纱,深邃的眼眸却像能看进苏隐的骨髓里,“永远都不会。”
言罢,楚临云执起苏隐的一只手,牢牢的握在掌心。
他说,“你不是喜欢琉璃郡的琉璃吗?我带你去看。”
苏隐心中的阴霾一扫而空,面对如此盛情,她能如何,当然是极力配合。
还以为是颗捂不热的石头心,却原来,早已将她的每一句话奉为圣旨。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待风来,吹散的何止这浊世的牵绊。
楚临云,这场好戏,才将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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