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惠,五文。”
门房窗台上,一捆又一捆线香摞得整整齐齐。苏念懒洋洋地瘫在摇椅里,发出半死不活的声音,享受着得来不易的悠闲生活。
这是她在月老庙打工的第十天。
半晌,苏念没等来银钱落匣的响动,便拉高嗓门重复一声:“承惠,五文。”
又半晌,苏念有气无力地摆摆手说:“拿去吧,拿去吧,送你了。”
不知为何,往日人声喧杂的月老庙变得格外安静。
苏念撩起半张眼皮,见窗台上的线香半点儿没少,继而揉了揉僵硬的脖子,半身不遂地支起腰,接着撞上一张阴郁的脸。
顾璟桓站在摇椅边看她,认真地端详着,一副极不痛快的样子。
苏念头皮发紧,笑容干涩又无助。
顾璟桓一身风尘仆仆,修长的脖颈上青筋抽搐:“你竟敢趁我回轩辕门述职,不说一声就走人。你当我家是什么地方?你让本世子颜面何存!”
早料到有这一天,苏念把台词背得滚瓜烂熟:“契约上写得清清楚楚,我在候府的雇佣期已满,当然可以走。你若不信,我现在就回家取契约书给你看。”
苏念气势汹汹地踏出门房,立即被十多个侍卫拦住。望着这堵熟悉的侍卫墙,她一个一个瞪过去,示意他们速速让路。
侍卫们看看这位,又看看那位,不知该听谁的,纷纷露出牙痛的表情。
“我去过了,没找到。”顾璟桓低头剔指甲缝,慢悠悠地走出来,“不过,我顺手把你的行李送回王府了。”
“你、你敢动我的东西!”苏念怒气冲冲道。
顾璟桓对她的反应甚是满意,面色缓和许多,笑眯眯地说:“也不算动吧?你的包袱就扔在床榻上,想必是刚找到房子住,赶不及收拾就过来上工了。”
反正前几天睡门房的事绝不能暴露,苏念握起拳头:“过分了!世子了不起啊!”
“嗯,是了不起。”顾璟桓点点头,“听我的,别挣扎了,跟我回去吧。”
“我不!”苏念转身扒开侍卫就走。
这时,顾璟桓闷闷地说了句:“我要成亲了。”
苏念脚下一顿,又闻顾璟桓矫情地叹了一口气:“但是府里没钱。”
顾璟桓要成亲的事,她早就晓得。只是如今听他亲自说出口,她的心比之前更疼了。
听到“府里没钱”四个字,她愤而扒开侍卫,吼回去:“你少哭穷!”
顾璟桓蔫巴巴的,神色忧伤:“是真的。我娶的不是一般女子,须下重聘,所以需要你回去帮忙筹措聘礼。”
逼她回去搞钱,供他成亲?呵,当她是冤大头吗!
苏念被眼前人的厚颜无耻彻底惊呆,遂撸袖子,扑上去就要揍人。
面对此等以下犯上的暴行,顾世子毫不胆怯,亦撸袖子,斗志昂扬。
一场恶战在所难免,侍卫们一拥而上,熟练地把两人拆开。
诸如此类的互殴,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曾经,他们的小世子也是个彬彬有礼的温润郎君,不过自从结识了这位黎姑娘,众人才明白鸡飞狗跳的辛酸。
堂堂世子能如此野蛮生长,全然与昭王府的境遇休戚相关。当年朝廷削藩,昭王意外身亡,顾璟桓不过是被先帝接到上京照顾的遗孤,直至成人才受到些许关注。
丞相之女,当下重聘。
既然昭王府库房空虚,苏念自然有责任筹措,就当是还了顾璟桓之恩。
这不,苏念揣着顾璟桓给的欠条去追债了。
其实,当顾璟桓磨磨蹭蹭掏出欠条的时候,苏念是无比震惊的。
毕竟一个弱势世子在万仙盟行私人借贷之事,极容易被有心之人参一本。
最最关键的是,他竟然对借贷之事一无所知!全然一副被蒙在鼓里的傻白甜模样。
出门前,顾璟桓紧盯着苏念,最后才犹犹豫豫地申请:“不如,我陪你去吧。”
苏念憋了一肚子火,又不能真把他揍一顿,只好冷笑着将他劝退:“世子,你能乖乖待家里别动吗?讨债是小事,你跟去就太兴师动众了。一旦对方给你扣上仗势欺人的帽子,昭王府的处境只会雪上加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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