奕怀哭笑不得,这方士果真没有骗自己,完成了自己长生不老的心愿,只不过,是换了种方式。
说到这里,皇子突然清醒了过来,怔怔的看着我。我一下子慌了,二人四目相对,空气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我尴尬的说了句:“你怎么睡着了,继续看球啊。”
皇子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我,道:“你都知道了?”
我腿直接软了,连忙惊呼道:“殿下别杀我!”
皇子只是苦笑了几下,道:“我怎么可能会杀周兄,周兄说过,远在异乡为异客。周兄就是我的朋友,奕怀怎么会对自己朋友下手呢?”
他话虽如此,我却仍放不下心。毕竟,对面坐着的是一个力大无穷,嗜血如命的僵尸啊!
“这么说,墓园的那块碑…”
“没错,是小林子的。他在船上的时候就病了,到了美国的时候,没有一个诊所肯为我们医治,他熬了一年,最终还是去了。”说到这里,皇子眼里还是流露出淡淡的悲伤。
我安慰道:“你也别太伤心,比竟事情已经过去了快两百…年了。”我靠,我怎么会妄想安慰这个老妖怪,比我爷爷还大的老妖怪。
“那你那天给我的樱桃…不会就是人血做的吧?”一想到我那天吃的樱桃原材料居然是这个,我就止不住一阵反胃。
皇子笑了笑,道:“这个你放心,我虽然现在已是僵尸之身,但我对人血并没有极大的兴趣。动物的血对我而言都可以,那次的樱桃就是聂老用羊血加工过的。”
我疑惑道:“诶?不对啊,你是吃了长生不老药才活到这个岁数,那那个聂老,他是怎么回事。难不成,他也吃了长生不老药?”
没想到,皇子的脸突然严峻起来。
“这就是我向你隐瞒自己身份的真正原因。”
正如我所想,聂老的真实身份就是当年帮助奕怀皇子逃出京城的那个老太监。当小太监陈长林死掉后,聂老就一手接过服侍皇子和经营买卖的任务。奕怀在外学习英文,回来就教授聂老,很快,聂老英文也说的有模有样起来。
尽管刚开始,生意做得有点坎坷。但接下来就逐渐好转,自1850年旧金山出现第一个唐人街,聂老的生意便开始顺风顺水。由于奕怀的容貌不会再改变的问题,二人每过一段时间,就得辗转各地,这样才不会引起人们的怀疑。聂老也开始学会将生意交给外人来做,自己则在幕后操控。这样的生活一直持续到某一天。聂老不知从哪淘到一本古代典籍,上面记载,僵尸虽身体僵硬不腐,和死人近似。但其实是转换成另一种“生物”,原本体内的血液转换成另一种物质,服用可以延葆青春。
1862年,芝加哥。
“什么?服用我的血?万万不可。”奕怀震惊道。
聂老哀声道:“殿下,老奴已经76岁了。如果我也离开人世,我恐怕再也没有人能够服侍殿下,我这也是为了殿下的安危担忧啊。”
奕怀原本铁了心认为那本书里的内容是在胡诌,但经不住聂老苦苦哀求,最终软下心来决定开个口子给他尝试下。
事情就从此发生改变。尽管僵尸是不死之体,但他的血肉也无法再生。僵尸血挤压出来后状如紫露,暴露空气不久就开始凝固,硬如砖石。聂老将奕怀的凝血细细研磨成粉,服用了下去。
结果,这本书上的内容,居然是真的。聂老当天如厕排出的粪便,如炭般漆黑,且臭不可闻。完全排出身体毒素的聂老,如同年轻了好几岁,精神焕发。
聂老原本想把这个消息告诉奕怀,但转念一想。就算奕怀肯牺牲自己的血,但血液无法再生,放一点就少一点。聂老看着自己的打拼下来的财富,心里起了邪心。
他决定控制住奕怀。
但僵尸天生力大无穷,且刀枪不入。自己根本不是他的对手,聂老日夜苦思冥想,终于想到了对策。
聂老隐瞒了僵尸血能延葆青春这个事实,谎言回乡探祖。乘着黑船又回到了中国。此时正值北京政变,太平天国起义运动。民间一片混乱,但好巧不巧的是,聂老果真拜访到了一位货真价实的茅山道士,也向他学会了抵御僵尸的茅山术。
说到这里,皇子无奈的笑了笑,敞开衣服,向我展示了他的上身。我的天,密密麻麻的伤口布满了他的上身,起初那些伤口参差不齐,到后来的,刀口就趋向平整。
“聂老为了能长时间的利用我,学会了将血研磨成很小的分量,充分利用。自那时起,他就将我囚禁起来,不让我与外界接触。”
“他囚禁你多久了。”
皇子低头想了想,道:“自1863年起,已有155年了。”
我惊讶道:“这么长的时间,难道你就没想过反抗?”
皇子道:“我试过,没用。但聂老说到底心里还是对我留有尊敬之心,到如今仍以主仆与我相称。尽管他将我囚禁起来,但我在这段时间里,他对我的要求也算是有求必应。但日夜只能与书籍电脑相伴,难免有些寂寥。”
“你没有试过出去交一些朋友么。”
“朋友?”皇子不可思议的看着我,“我没有朋友。就算有,要是被聂老知道了,他们就会有生命威胁。”
“那老头的势力有这么大?”
“开玩笑。”皇子白了我一眼,“就算是个傻子,给你几百年的时间,也够你积累财富的了。更何况是个经营者,从很早起,聂老就学会隐身幕后。到如今,他已经建立了一个庞大的经济帝国,里面白道,黑帮,都有所染。”
“那我岂不是危险了?”
不行,看来我得赶快离开这个地方。
皇子笑了笑道:“只要你不说,我不说,没人会知道这些事情。现在已经过去了这么久,聂老对我的生活也有所放宽,允许我接触外面的世界。而且,周兄是我的朋友,只不过,我是不是周兄的朋友,那得看你了。”
“哈哈…”我干笑道,“我们当然是朋友,但我看时候也不早了。我明天还有事,要不我先回去了。”
“行,我送你下楼。”
我刚准备下楼梯,聂老就在已经在楼下等候了。
“这么快就看完比赛了?”那老头盯着我。
我点点头,道:“我明天还有事,索性就回去了。”
聂老眼睛在我和皇子之间来回扫,道:“第一次进行的挺好,希望少爷以后也能继续保持。少爷就不送你出去了,我来送你吧。”
临别前,我在电子门前穿好鞋,听到皇子在喊:“下次有空再来玩啊!”
“好的,殿下!”我下意识回应道。
“等等,你刚才叫他什么?”
糟了!
等我回头的时候,发现面对我的是一根黑森森的枪管。
“看来你已经知道一些你不该知道的事情了。”聂老冷冰冰的道,手指扣动了扳机。
“你快走!我来拦住他。”这时,传来了皇子的叫声。
一瞬间,皇子就到了聂老的身后,狠狠的朝他扑了过去。
“轰!”的一声,皇子刚刚抱住聂老,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弹开,撞在了墙壁上,力度之大,连墙壁都产生了龟裂。
聂老的西装被爪子撕开,露出里面一件金灿灿的内衣。
我靠!这老不死的东西,居然全身贴满了符咒!
“自不量力的东西。”聂老冷哼一声,继续将枪口指向我。
“不要!”皇子又扑了上来,抱住聂老。
不过这一次,他没有再被弹开。只见他狠狠的抓住聂老,指甲都快嵌进聂老的衣服,整张脸也青筋暴起,显得痛苦不堪。
“你疯啦!”聂老尖叫道,“你居然为了一个外人!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此时,聂老的嗓音也和原来不同了。像儿童一样稚细却不清脆,又像女人一样尖细却不柔媚,他终于展露了自己真实的声音,吓得我头皮发麻,面如土色。
奕怀的眼鼻流出了黑色的液体,他声嘶力竭道:“我受够这种生活了,我不想再被这么折磨下去。”
两个人扭打在一起,如同两头咆哮的野兽,互相撕咬。他们撞向了餐桌,打翻了桌上的蜡烛,引燃了桌布。
燃烧的桌布很快就烧着周围的椅子,火势迅速蔓延,加上这间房子有很多的窗帘,房子很快就着了起来。
二人在火海中扭打,抱着滚来滚去。我顶着滚滚浓烟,却出不了这扇电子门。我试图通过打破窗户逃生,却发现这窗子坚硬无比,根本打不破。
我逐渐失去了意识,我肯定自己就要死了。
当我清醒过来的时候,消防员已经把我抬出了屋子。似乎是邻居听到了我的呼救,发现了房子的异样,拨打了火警。
我躺在担架上,虚弱的道:“那两个人呢?”
消防员奇怪道:“我们破门进去的时候,搜遍了整间屋子,就发现你一个,没有看到其他人。”
我听完消防员的话,陷入了昏迷。
在医院的窗边,我仔细回想。究竟这两个人都被烧成了灰烬,还是说,这一切其实只一场梦,都是我的幻觉。更或者,在美国的某个阴暗的角落,他们两个人还在继续残喘着。
我都不得而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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