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臾间

    
    “明镜止水之心与绝死之心？”
    笔记的第一页就在冲击王腾的世界观。
    这本书光听名字就知道是那个凯恩公爵一生修行的心得体悟，第一页讲解修行的心境倒是再正常不过。
    但就是……有点令人费解！
    “明镜止水之心”王腾当然清楚，这就是人们常说的“近道之心”或者“空明之心”。
    古籍有云：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
    似水般无欲无求的心境更能接近大道是很好理解的。
    毕竟，大道无情。
    修士在悟道之时如果携着喜怒哀乐、心境起伏变化，便是与大道的脾性相悖，气味不相投怎能相互沟通？
    唯有波澜不惊、无喜无悲的心境，才可近道。
    至于修士最为渴望的顿悟，往往便是心境空灵之时，机缘忽至。道心、机缘缺一不可。
    所以这“绝死之心”到底是什么个说法？
    王腾倒也不是没有听过类似的传闻，苍茫界就有关于“绝望魔帝”的传说。
    无尽岁月之前，苍茫界诞生了一位绝顶强者，打遍九天十地无敌手，人称“绝望魔帝”！
    而魔帝最强的神通“绝望魔刀”便是要将自己陷入绝望情绪之中，才能发挥出天地颤栗的莫测威力。
    杀亲，杀友，杀己，如此换来最强的一刀，杀断黄泉与碧落！
    但是，“越绝望越强大”只是这门神通的要义，王腾从未听说过魔帝是靠绝望之心来悟道修行、增进修为的！
    更何况，这要是真能让人修行，魔帝早就籍此建立起了不朽道统！
    这样强无敌的修行之法怎会断绝？
    王腾带着满腔疑惑阅读起了关于“绝死之心”的引导语。
    ……
    “不过一次偶然的爆炸就诞生了一个宇宙大世界。
    大宇宙有多广袤？容纳了数以亿计的星系团。大宇宙有多久远？亿载时光对它来说不过一瞬。
    茫茫然的时间与空间，无尽的物质和能量在永不止息的破灭和新生。
    于万般巧合下才诞生的生命是何等的幸运？更遑论曲折进化、演变出的智慧物种了。
    毫无疑问，生命与文明是上天最为眷顾的幸运儿。
    我们似乎有着足够的理由去自信与自豪。
    可是……
    幸运可能会转瞬远去，宇宙总是危机四伏。
    质量超过一百个星系的黑洞也许就要途径你的家门，某个以光速扩张、正在摧毁全宇宙的真空泡沫即将抵达你所在的星系！
    微妙啊，微妙。转瞬之间一个星系就已湮灭。
    叹息啊，叹息。一个文明甚至来不及反应便已灭亡。
    唯有黑暗与冰冷才是万物的最终归宿。
    所以仔细想想吧，如果末日拜访了你的家园……
    或许你正孤身一人行走在荒原之上，你正年轻，你正不自量力的满怀着探索世界奥秘的梦想！
    但是看着天空中突然连绵不绝的大火，你绝望了。明白这是末日将至的预兆，你的梦想皆已成空。
    突然，你焦急了。
    你想到了心中挚爱之人，你全身颤抖地拿出纸笔。
    你想要倾诉自己的思念，哪怕她注定无法看见！
    你的手指颤抖到不受控制，你的心跳声大到你想要将其摁住，可你却没这个功夫，只想尽可能的在纸上多写下几个字！
    歪歪斜斜的字，每写下一个，死亡就愈加近了一分！
    你的大脑拼命转动，试图想起关于她的每一丝记忆，你只想快一点，再快一点……
    你哭泣了。
    终究没能将心中的话语全部写出，大火就已将你的身体化为残骸，整个世界也很快破碎。
    你的梦想，你的爱，你以为的不朽的精神，在冰冷的黑暗面前是那么可笑。
    一切都未能在时空中真正刻下痕迹，一切都像是从未出现过，不管是你还是你所在的世界……”
    ……
    “嘶！”
    王腾倒吸一口冷气，收回了神魂之树的叉枝。
    刚刚通过神魂之树阅读这段文字时，有一个低沉的声音始终响在他的心底，王腾曾一度感受到了自己的境界不稳，神魂收回后才好受些。
    光是引导语就如此可怕，正式的“绝死之心”锤炼法还得了？
    这真的不是一本魔书吗？王腾惊疑不定。
    这段文字虽然是在描写个人的孤独和绝望，但这份绝望却不是个人原因导致，而是一种大势之下，终生皆蝼蚁的绝望。
    那么……要不要继续往下看？
    但晶石却飘到了黑色笔记的上方，再次散发出柔和的光芒。
    这……！晶石大人的意思是让我看下去？
    那我可不客气了！
    ……
    “呼！”良久之后，王腾长出了一口气。
    精彩！王腾只有这一个感受。
    绝望中保持希望，在浑身的颤栗中寻到那份宁静。
    倘若这个世界在下一刻就要灭亡，你还能保持所谓的“止水之心”吗？
    若能，你便是拥有真的大智慧、大潇洒。
    若不能，那么你以为的自己可以放下，只不过是因为你从未拿起过罢了。
    王腾忽然对传闻中的绝望魔刀有了一丝明悟：这个世界与我相关的都被斩灭了，我自身也被斩灭了，所有的一切都将烟消云散。唯有这道刀意还能绽放片刻！
    如此的狠厉与决然，如此的不顾一切，这样的一刀怎能不可怕！
    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
    王腾作为11747时就听闻过这句名言，因它在母星时代就已家喻户晓！
    如今在凯恩公爵的笔记上再次阅读这句话，却品出了许多不一样的蕴味。
    只不过……
    笔记上记载的“绝死之心”锤炼法在这个世界真的行的通吗？
    当然，“绝死之心”对于修行之路的作用，王腾现在已经没有疑问。
    笔记上列举了很多公爵利用“绝死之心”修行的例子。
    “满怀着对死亡的绝望，整个身心都在颤抖，仿佛下一刻自己的意识就会陷入长眠。
    这个世界的一切似乎都已与他远离，唯有自身一下又一下的巨大心跳声在逼迫着他的灵魂！
    公爵早已屏住了呼吸，满怀着不甘，在无法忍受的恐惧与急切中不断尝试对‘律之大道’的感悟。
    快一点，再快一点……
    似乎整个世界都在黯淡，唯有‘律之大道’是遥远处唯一的光源，公爵的意识在飞快闪动，想要追上那缕缥缈的光芒！
    然后在某一瞬间，连恐惧与急切都无法追上公爵飞速运转的意识了。
    公爵忘记了一切，意识达到了一个不可形容的速度，那缕光芒终于近了……”
    这是公爵年轻时利用“绝死之心”创造出某个上位魔法的详细经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