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躺着的“血人”没死,盖在她身上的被子隐隐能看到微弱的起伏。
明凰这张脸至少现在是不能看了,恐怖如地狱里的恶鬼,可以想象一下整张脸皮都不在了,余下血肉暴露在空气中,任谁看了都会起鸡皮疙瘩。
到底是谁干的,如此残忍的手段世间少有,可明凰是什么身份?谁敢对她用这种刑?
在这偌大的皇城内,明凤能想到的人也只有莲妃娘娘。
可莲妃娘娘是明凰的生母,虎毒不食子,这也太毒了吧!如果真是那样,明凤就十分想不通了。
明凤蹲下来,手缓缓靠近明凰被裹在纱布里的脸,手没敢放下,她在试探明凰的气息,明凰尚小,这种程度的伤极有可能损害到她内脏和精元。
然而明凰只是气息微弱,内脏完好无损,精元被一股暖暖的气息包裹着,很安全。
那气息透着强大的灵气,显然不是明凰自己的。
明凤杵着下巴,从她身上找蛛丝马迹,脑海里忽然闪过多年前的一天。
那天她不经意看到端庄淑雅的莲妃娘娘的另一面,那天莲妃忽然一改往日的温婉端庄,她掐着小明凰的脖子一个劲儿的问为什么,模样狰狞,像被恶鬼夺舍了似的。
眼看小丫头就要断气了,明凤想冲出去阻止,莲妃忽然又正常了,心疼的将明凰揽入怀里,运起灵力给她调节气息。
小丫头回过气来哇的一嗓子哭了起来,莲妃将她抱得更紧了,先前口中不断重复的“为什么”也换成了“对不起”。
这是明凤偶然间看到的,那在她看不到的时候看不到的地方呢?莲妃娘娘是不是也常常这般发疯?
明凤不敢动她身上别的地方,只能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叹一声二丫头真可怜。
这时,明凰忽然醒了。
可能抬起眼皮也是很痛苦的吧!就睁眼这个动作她足足用了三个弹指,够别人睁眼又闭眼,闭眼再睁眼好几次了。
“二丫头!”明凤轻轻唤了一声。
“大……皇姐。”明凰有气无力道,声音嘶哑得令人郁结。
“二丫头,发生了什么?是谁把你弄成这样的?”明凤急切的想知道真相,即便这人真是莲妃,明凤也不怕,迫害皇室子弟,这罪够她吃一壶了。
“是……是我自己……”
“你自己?骗谁呢?你看我像傻子吗?”只有傻子会相信。
“真的是我自己,大皇姐不要问了,过几天就会好的。”明凰很争气的说完整一句话。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不要撒谎,告诉姐姐,我会帮你的,二丫头你是皇室公主,除了父皇母后,没人可以这般伤害你,你母妃也不行!”明凤严肃道。
“大皇姐为什么要偷溜进我的宫殿?你看到了,你什么都看到了,我这个样子是不是很可怕?”明凰答非所问道。
明凤清了清嗓子有些心虚道:“我不是故意要进你宫殿,你殿外的侍卫忽然增多,我好奇所以就来了,但这是重点吗?你不要岔开话题,二丫头,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你都是我的二妹妹。”
“好啊!那姐姐要答应我,不可以把今天的事说出去,还有,不要怀疑我母妃,不要再问我是怎么回事了。”明凰眼眶里闪着泪花,不知道是疼的还是悲伤,“姐姐出去吧!我这个样子不想被别人盯着看。”
“可是,二丫头……”
“出去!”一滴眼泪终于还是顺着眼角滑了出来,眼泪洒在伤口上,明凰一阵痉挛,大叫一声,“疼——”
明凤迫不得已隐身敛气离开,明凰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松了一口气。
旋即恨恨的瞪着精致的帘帐,心里不知在想什么,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她现在特别讨厌明凤,因为明凤看到了她最可怕的样子,不管她会不会说出去,明凰都巴不得她立即消失。
“讨厌的家伙,总有一天你要为你的多管闲事付出代价!明凤,我讨厌你。”明凰自言自语着,眼泪越来越多,伤口越来越疼,整个脸部像被火融化了似的,疼痛难忍。
外头的宫女都动了,慌慌张张的一番忙乱,一个宫女端着东西匆匆走进来:“二公主,奴婢给您上药。”
她手里端着一堆瓶瓶罐罐,里面装着药。
狐妖自我修复能力很强,但是明凰的伤情显然超过了她这个年纪身体所能自我修复的极限,这个时候只能借助灵丹妙药,否则这一身伤不仅不会修复还会恶化。
“滚,滚下去,不要靠近我!”明凰浑身战栗着咆哮起来。
“二公主,上点药吧!上了药就会好的。”宫女耐心的安慰着,取出一块柔若无物的手帕帮她把眼泪擦去,“二公主,不要哭,很快就会好的。”
“紫衣,母妃她……我不明白,我想知道。”明凰四六不着调的呢喃道。
叫紫衣的宫女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道:“总有一天,娘娘会告诉二公主一切的。”
“那天是什么时候?”
“是二公主该知道这一切的时候。”
“……”
草尼玛,这话说跟没说一样,明凰幽幽怨怨的闭上眼睛。
紫衣是尾随莲妃从涂山陪嫁过来的宫女,几百年没换过,说明这紫衣还是不简单的,莲妃的事她至少知道三分之二。
次日,莲妃回到自己的宫殿,心情不错的喝了杯茶,然后把那只死去的三足鸟放到桌上的瓷盘里。
那三足鸟很快变成一盘白菊花瓣。
这根本不是三足鸟,它原本就是一捧白菊花瓣。
昨夜的一幕都是障眼法,莲妃轻轻松松的演了一场戏,不仅通了关而且又一次获得空桑皇的信任。
紫衣走到窗口,将那真正的三足鸟扔了出去,三足鸟逆着阳光展翅向西飞去,这才是一直与西绮通信的三足鸟。
写信人是红莲,收信人却根本不是什么窈玄郡主,信的内容也与问安闲话家常之口吻相差十万八千里。
“娘娘,昨夜一切可安好?”紫衣问道。
“无事,皇上的影卫还真是不简单,我们的三足鸟如此低调居然也被发现了,呵!”莲妃道。
“无事便好,还是娘娘圣明,料事如神,未雨绸缪。”紫衣小小的拍了个马屁。
“我若真是料事如神,有些事便早该结束了。”莲妃忽然站起来,“以后办事小心点,信任这种东西许立不许破,再一再二不再三!”
“是。”紫衣恭敬道。
前几日,莲妃无意中与皇上藏在暗处的影卫不经意间对视了一眼,只一眼莲妃就从影卫的眼中看出了些东西。
她与西绮通信的三足鸟被发现了。
往后的许多天里,从莲妃殿里出来的三足鸟照样飞得欢快,照样飞往西绮的方向,只是影卫并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此三足鸟已经不是彼三足鸟了。
紫衣拎起铜壶又给莲妃倒了一杯茶,莲妃没喝,转身出去了。
“娘娘?”
“我去看看凰儿,可怜的孩子。”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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