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笑什么?”
“万一我真喜欢宁安尧呢?”
“不会吧!”秦楼瞪大了眼睛,“哦,那关……关我什么事?”
“逗你玩的。”明烛伸手把她插在裤兜里的手拉出来,“你饿吗?走,去那边吃烧烤。”
学校大门外路两边一到晚上就有人过来摆摊弄卖烧烤,这个点儿部分学生已经睡了,当然还有少部分不良青年大晚上偷偷摸摸的出来解馋。
秦楼早就饿了,放学到现在她就喝了一杯玛奇朵,一听明烛说要吃烧烤她就两眼放光。
小学生眼里的美味是辣条果冻和薯片,高中生以上的人眼里就剩奶茶啤酒和烧烤了,这简直是个大趋势了,秦楼也不另外,但她最讨厌喝奶茶和瓶装饮料。
明烛稀里哗啦点了几盘,秦楼摸了摸兜心虚的看着她,兜里没有现金,微信余额不到一百,当然,排除花呗。
秦楼有个不成文的态度,就是打死不用花呗,她觉得,这个月都没钱了,下个月还会有钱吗?花明天的钱办今天的事,实在没劲。
她过去可没想过钱这种东西,秦妈在钱方面从来没有不满足过她的时候,但是现在不同了,邹大年家穷的叮当响,不仅没钱供她继续读书,甚至还要打秦家给她续读的那些钱的主意。
这次开学,崔琼花一分钱也没给过她,那女人知道她有钱,居然连做做样子问一声的程序都省了。秦楼想想都觉得恶寒,那是一个母亲该有的态度吗?
不过无所谓了,秦楼还能指望什么呢?崔琼花这样的女人早被灰黑的人生搅拌麻木了,往后不作妖不给她找麻烦就该烧高香了,啥也指望不上。
秦家给她的那笔钱够她念完高中,前提是她不要大手大脚。至于大学学费,这个不用考虑,也许她根本考不上大学呢?
以前在启明九中她还能努力一把拼个人班级前三十,但是来到垣城一中,二六六是文科重点班一共九十人别说前三十了,后四十她都艰难的很。
班主任老唐总说启明九中与垣城一中虽然在地理位置上有一定差距,但在师资生源教育差不多,两个学校实力没差多少,但其实差大了,启明九中班级第一的学生来到垣城一中大概得退到班级第十,这就是最明显的差距。
老唐这么抬举九中有两个原因,第一是他很喜欢从九中转过来的宁安尧同学,第二个原因则实在无懈可击,因为老唐年轻那会儿就是在启明九中读的高中。
秦楼现在是高二下学期了,还有一年半的时间,她想过考不上大学就算了,要是考上了就自己赚钱续读……
“够了够了,吃不了那么多。”明烛还想往下点,秦楼赶紧阻止,“而且我好像没带够钱。”
“放心,我有。”
“你有也不能再点了,吃不了浪费。”
明烛终于手下留情了。
小摊上云烟雾绕,一到晚上学校大门外那条丁字型大路就笼罩在一片大雾中,尤其热闹。
当地政府制止过几次,但是仍然不能阻止这些人赚钱的决心和热情,每次制止完毕消停几天后,小摊贩们又活跃了。
烧烤端上来了,秦楼像上次一样拿了根羊肉串递给明烛。
两人均是一愣,这个动作不只秦楼记得,明烛也没忘。
不过上次就热闹了,上次一起吃烧烤的人有木辰,张琪琪,李蕊,而今天只有秦楼和自己。
明烛赶紧伸手去接,秦楼却不放开了,怔怔的看着那根羊肉串。
如果她还在启明九中,木辰去了大学,像这样的晚上就算约不到木辰至少也能约到张琪琪和李蕊。
如果她没有因为木娇跟朱聪打架惹毛了朱聪他爸,那么在朱聪他爸公司上班的秦爸就不会被开除。
如果秦爸没有被开除,那么秦楼和秦妈的矛盾再有个三五年也不会彻底爆发。
矛盾没有爆发,烦恼依旧存在但却不至于造成退养的局面。
老天给她开了个连环式的玩笑,让她一瞬间从云端坠落,邹大年这样的社会底层是她以前最不屑一顾的那种人生,这样的人家是她听到都要哂笑咋舌的家庭,她一直觉得这样的家庭拖累了社会和国家,毫无可取之处。
可是一转眼,她就变成被那种人家丢弃的孩子,她宁愿相信自己是某位大人物的沧海遗珠,也不乐意与邹大年这种人家有半点关系。
可人生总是事与愿违,你最不想要的偏偏在下一站等你,你想要的远在天边,近看不见,触手不可及。
这就是人生,一种被放大了的无奈。
秦楼过去只是有点孤僻,现在是更孤僻了,隐隐还有些厌世的情绪,新的家庭,新的学校,满满的陌生感和烦躁。
从来到四甲见到邹大年一大家子人后,她的方寸就被打乱了。过去她对人生没什么规划,现在是不想规划什么。
“秦楼,怎么了?”明烛伸手在她眼前晃动,秦楼却是一脸的失魂落魄毫无反应。
明烛缩回手,忽然把脸凑过去,秋风扫落叶般瞬间把一整根串上的肉叼走了,速度与技巧并存,把走神的秦楼拉了回来。
秦楼手一抖,两只眼睛怔怔的盯着那根光秃秃的串儿。
“肉呢?”
“我嘴里。”
“……噗!”秦楼用手戳了戳明烛鼓鼓的腮帮子,笑了起来。
“终于笑了。”明烛道,“你刚才在想什么呢?”
“没什么,都过去了,人生每走一步都是修行。”秦楼淡淡道。
“啧!”明烛瞥见了她一眼,“这鸡汤,味道很普通啦!”
“哟,你说一句味道独特的。”
“我不说,鸡汤是你们人界最没用的文学了,我不想在你不开心的时候还说这些废话。”明烛擦了擦手,忽然把手覆在秦楼手背上,手掌一点一点往下滑触到她的指尖,然后十指相扣,“秦楼,你被学校开除,被弃养,新家庭与原家庭天差地别的环境,这些困难我都知道,难过就哭出来吧!从现在开始,你要面对的一切都有我一份,你的未来我都要参与。”
秦楼脑子有一瞬的空白,空白过后的心情很复杂,愣了半晌,她挣脱明烛的手,明烛却扣得更紧了,秦楼有一瞬间的冲动,想把眼前这个短发女孩拽过来抱在怀里。
“明烛,这些话你哪里学来的?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知道要如何参与到一个人的未来吗?”秦楼看着明烛,“未来可能很长,都要参与的话显然不是说说那么简单,不是谁都可以。”
“我可以。”明烛眼里有些焦急,“我们狐妖一旦选定一个人就永远不会变。”
“哈哈!”秦楼笑了笑强行把手收回来,若无其事的叼着一根肉串道,“你这鸡汤说的真好,我差点就信了。”
“秦楼?”
“明烛!”
两人四目相对,忽然沉默。
半晌,秦楼忽然鬼使神差的开腔道:“你喜欢女人?”
“我喜欢你!”明烛几乎是脱口而出。
“你也是同性恋?”秦楼盯着她的眼睛问。
“我不知道什么是同性恋。”明烛一字一句道,“但我喜欢你。”
秦楼心跳得很厉害,双肩开始有些颤抖,现在的心情比刚才更复杂了,明烛也是同吗?真的那么巧?
秦楼十一二岁时就清楚自己是个同,只是虽然是同她跟许多女生接触过,偶尔会有个把人让她有过怦然心动的感觉,像明烛这样浓烈又不敢见光的心思从来没有过。
明烛对她有一种天然的吸引力,刚才那番对话应该是她最期待的,可当话语冲出口,她却不知道怎么面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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