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灵桀桀森笑,季月遥紧皱着眉头,满脸煞白,就连原本红润的嘴角,现下也是一丝丝的血色都没有。
浑身的冷汗,凄惨的吓人。
似挣扎,似反抗,季月遥浑身颤抖,极其艰难的从那张好似不是自己的嘴中,一字一句开口道。
“妖煞天,你休要再得寸进尺!”
随即一声厉呵,季月遥伸手一掌拍向了自己的左胸。
噗嗤一声,鲜血从口中喷涌而出,溅了冰晶洁色一地。
殷红鲜血中带着阵阵阴煞黑丝之气,可想季月遥本是灵修的身体被阴煞腐蚀甚深。
能够不死,已是万幸。
这就是与妖灵共生求而不得舍而不能。
同时那附在季月遥表面幻虚幻实之影,也瞬时狰狞了起来。
妖灵勃然大怒,原本月祭所吸收的阴煞绝大部分都被季月遥他这一掌反震而出。
一月中唯一一次能够补全自身阴煞的日子,又白白浪费了。
妖灵等着眼珠子朝着身下看着,阴森怒道:“混账!以往身处莲花岛你用浓郁灵气能够克制本座,现如今深陷极北聚阴之地,你还想奈我何?!”
随之不顾季月遥的反抗,妖灵操纵着季月遥的身子,向着手臂之处就是用着利剑毫不留情的割开了数道狰狞的血口。
“桀桀桀,是你不想要好活的,本座就成全你!”
原本被季月遥以伤害自身所震出来的阴煞通过妖灵的引导下,又重新开始纷纷钻进季月遥袒露出来的狰狞血口之中。
无数道血口的大张,比之先前毛孔一点点吞吐阴煞来的还要快急猛。
“啊!”
季月遥一时承受不住这钻心之痛,嘶声一叫。
浑身的金纱衣已经被汗水浸透,季月遥仍在强忍着浑身剧烈的颤抖。
紧贴在脸颊的散发让季月遥原本温润的脸庞隐在了暗处,好看柔和的棱角磨光,剩下的就是截然相反的冷酷与铁面。
“妖煞天,我同你所做的交易,从来都不是害这天下无辜之人!你早已违背借我之身休养煞体之言,所以当初的所有种种全部作废,你我的交易到此为止!”
说着,季月遥从额间处抠出来一抹类似眉间族痕的东西。
从原本印在皮肉之上的标记逐渐形成实物,一颗闪烁着灰黑色的紫晶石逐渐浮现在季月遥他的手中。
“你我之血皆系在这,紫晶之上,化成盟誓,今日我便就亲手毁了它。”
话罢,季月遥拳头紧握,似要把这紫晶族痕捏成齑粉。
妖灵见状却丝毫不慌,就连阻止季月遥的动作都不曾去做。
一张阴邪的笑容一直挂在嘴角边,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季月遥的动作,阴森森道。
“就凭你?一介女流?本座的养罐?桀桀,你是毁不掉这紫晶盟誓的,你是在与本座做交易,你以为同本座做的交易是那种能够随随便便就毁掉的吗!桀桀桀桀桀,天真,可笑,你还是一如本座初见的那般废物,没用。”
女流两个字让季月遥本就煞白的脸色瞬间凝固了起来。
紧咬着失了血色的嘴角,季月遥下意识紧紧护住了她那因汗湿贴身,而逐渐显现一身曲线不输寻常女子的好身材。
谁都不曾知晓她的真实,就连她的亲生父亲,那薄情寡性的月渡掌门都不曾知。
九华天有喜,华夫人诞下双胞男婴。
双胞兄弟文武双全,后又有双金刺莲美称。
可谁又知,这其实根本就是季月遥的生母偷天换日从生产开始就只手遮天的瞒天过海!
她从始至终诞下的,只有一胎双胞,龙凤蒂莲。
从一出生,季月遥她就按照华夫人的安排活成了男孩子的模样,从渐渐懂事起,她就受亲生母亲的告诫,终此一生只能做一个男子。
季月遥时刻生活在水深火热心如刀绞的童年阴影之中,她从生下来,也不过就是娘亲为了得宠而施展的手段..................
就连娘亲离去的那日,都还在后悔着生下来的她不是男孩,不如兄长季月蓝,是一个只会让她失宠的祸害!................
三天前,在地漏中与慕情撞面,得知一抹红慕公子其实也是个女子之时,季月遥原本一直想要杀害慕情的心,也逐渐淡了下来。
不过同是天涯沦落人。
因为恨,十六岁的她与妖灵相遇,是巧合也是命定。
她想要家主之位,逆了女子在仙门不受重视甚至乃是避之尤不及的处境。
她与妖灵交易,妖灵让她获得实力。
而她作为等价交换,她必须要以自身之躯寄养那天煞地煞的妖灵凶魂。
当初被心中仇恨蒙蔽了双眼,直到今时今日才看清了她是与怎样的凶煞与虎谋皮。
即便是得了家主之位又如何?
还未等她达成所愿,妖灵便就拿顾恒的性命要挟她,让她为他所控。
季月遥的眼中隐隐有着泪水,手中紧紧攥着一抹雪莲香囊,想起那一身蓝衣的男子,她就充斥着羞愧与彷徨。
何曾几时会曾想过,自那日苍穹山下的糖葫芦争抢后,她竟是深深的被这个男子所吸引住,无法自拔。
也许多年来的孤独与寂寥,让她在面对那样一个温和阳光的少年时,才会把隐藏在内心多年的柔软,毫无遗漏的展现与给予。
是他让她懂得了并不是所有人都认为女子修仙乃是不耻,不屑,是他让她明白了,这世上兴许还有一盏灯,曾为她点燃过。
她想为自己救赎,她试图寻求拯救...........
可就是任凭她如何化力,手中提取出来的紫晶就是碎不了。
不仅如此,每每加持力度在紫晶之上,季月遥同时在脑海之中便就犹如千斤顶挤压,让她头痛欲裂到喘不过气来。
命悬一线中的摇摇欲坠,坐在冰晶之上的季月遥险些都有一头栽倒的迹象。
眼中充满着绝望,这是这半月以来,她第无数次想要毁掉那不仅带给他强大实力还让她逐渐走向地狱深渊的紫晶眉间族痕。
双臂有气无力的松软下垂,紫晶清脆且结实的摔落在地。
它却没有碎,而是一瞬消失,重新回到了季月遥她的眉间。
带着绝望与孤寂,季月遥伤心欲绝乃至撕心裂吼道:“你出尔反尔!你说过待我帮你找上乌褐天,取出万灭妖剑的时候,就会放过我..............!!!”
季月遥口中喃喃,一直嘀咕着放过她,空洞中的双眼中逐渐不停闪烁着当年的事情。
那是一个令她既忐忑又满心愧疚的一夜.................
妖灵寄身在体内的第二年,刚过及笄年纪的她刚刚为妖灵牵线,助乌褐天获取了万灭妖剑。
古刹洞中一身黑金斗篷的她,让妖灵隐在自己的身体里,让乌褐天误会与他合作的,从来都只是一个年纪尚且轻轻的邀月二公子。
万灭妖剑的取出很顺利,本以为历经一年与煞共舞的日子终于就要获得解脱了,谁知不料,却是与当日前去古刹寺上香的司家公子相撞。
司家公子亲眼目睹了她放火烧尽古刹寺并且帮助乌褐天提取万灭妖剑一事,更是亲眼目睹了存在于她身体中的妖灵面目。
前两个不足以使得季月遥杀人灭口,但最后一个,却不得不让她沾上这满手的鲜血。
她不想让她与阴煞共存的事人尽皆知。
然而就当她纠结不已,人生中还未杀过一次活人的时候,刚刚取得万灭妖剑的乌褐天却是一时身受妖剑邪气掌控,一剑刺穿了司家公子的心,为万灭妖剑的出世祭出了第一颗血淋淋的头颅。
乌褐天走后,她迟迟未有所动,看着通红燃烧着已经蔓延到了地内的火舌,她第一次感受到了心慌,感受到了内心的罪恶。
然而那时候的她早已无法回头。
她已经做了无法挽回的事。
一介惨死横死之人,死后必是怨气满身,化厉成凶。
而司家公子更是在即将化厉之后,眉间族痕自主显现。
这无疑不是威胁...............
本就落地成凶的司家公子借由族痕之力瞬间成凶灵,成为百年难一遇,千年不曾有的眉间族痕之凶灵。
化祟后的司家公子逃走了,她不知道这将会给她带来怎样不可计料的后果。
但慌了神的她明白,一旦放任眼前司家公子出去,日后所带来的,必定是她与煞共舞的败露,和那生性凉薄的父亲诛杀之行。
世间之人会唾弃指责她,新结实的那位苍穹大弟子也会看不起她,没有人再愿意聆听她的苦衷。
在妖灵的唆使下,她最终还是冲了出去,离开了已经燃烧乃至毁灭的古刹寺,寻着司家公子的气息,一路追到了就近的苍穹山。
在那里,她遇见了顾恒,也是在那里,她追捕到了司家公子,并以传送阵带回了古刹寺中。
为了防止化祟的司家公子再次逃脱威胁到她的可能,她忐忑与愧疚至下,亲手碎了司家公子化祟的三魂七魄。
最后,她更是把那足矣暴露司家公子身份的头颅封印在了万灭妖剑的古刹洞中。
即便是司家公子的死是在万灭妖剑之下,但也终究与她逃脱不掉一丝干系。
亲手碎魂尚且尸身还在余温中的人,她已然也成为了凶手之一。
化祟的祟身后来被她藏去了不为人知的隐秘地方,本以为这样一来,即便是祟身的再次逃脱,那也无法再殃及她半分。
却又怎知,半路截杀横空出世了一个敢为阴煞邪祟寻魂寻头的一抹红..................
从此,一切就更加的一发不可收拾。
回到九华天,失魂落魄的她想要就此中断与妖灵的交易,毕竟当初答应的事也已经做到。
她不想在时时刻刻身处担惊受怕,被人揭发的恐惧之中................
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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