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差点杀了嫌疑人

    
    张克成得知情况的时候，白若带着孩子就在他身边吃水果蛋糕，她刚说了一句话，回头连丈夫的背影都没有看到。
    “妈妈，爸爸去哪儿了？”
    白若心脏在下沉，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手掌心一片潮湿，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魂都不在身上，女儿哭了一会才听到声音。
    “小善善乖哦，坐在这里吃蛋糕，妈妈出去一会儿好不好呀？”
    小善善自己擦干了眼泪，回头爬上张克成的座椅，点点头。
    白若问小刘发生了什么，听到叶晓丽和付尤的名字，登时就慌了神。
    “张局交代过了，让你带着孩子尽快回去。”
    白若是担心孩子才答应回去，到了小区，小刘就在门口掉头方向离开。
    这时候宁加一按照宁在福的意思给张龙飞送茶叶，坐下跟程怡聊了一会，白若和孩子回家时，白若的脸色让所有人都吓坏了。
    “没什么事，我就是累了。”
    白若把孩子交给程怡，径直去了洗手间。
    宁加一发现她没有换鞋，张克成也没有回来，再发消息给付尤，迟迟都没有回复。
    下一秒，商量的消息来了。
    【出大事了，老大被绑了，在育才小学，文婧拍到的，你看看。】
    宁加一就知道肯定有事，二话不说，换鞋离开。
    育才小学门口，男人左手持刀架在女孩脖颈上已有半个小时。
    孩子的嗓子已经哭得沙哑，因为男人本身身高不矮，手又架得高，她的下巴不得不搁在男人的手臂上，一面嗅着汗臭，一面胆战心惊不敢动弹。
    周遭的人一位都没有散去离开，包括女孩子的同学们。
    警方的车抵达，与此同时，孩子的父母也匆匆赶来。
    男人非但不慌，反倒是换了一只手持刀，肆意妄为的笑了三两声，一个措不及防，刀尖划破了孩子的脸颊，很快就留下了一道溢出血的伤口。
    他看不到血，也听不到穿透性的哭声，完完全全就是一个不近人情的魔鬼立在哪儿一动不动。
    倘若不是女孩子听到警告，狂哭变成了抽泣，他说不定会在她另外一半脸颊上同样留下一道伤口。
    “你快放了我家彤彤。”
    孩子母亲嘶声裂肺的喊。
    男人无动于衷，一步步往后退，视线直接锁定了叶晓丽。
    “他在笑……”
    叶晓丽早已认出那双眼睛，她躲在付尤身后瑟瑟发抖。
    “你们要想她活下来，你给我过来！”
    男人终于说了一句比较完整的话。
    全场人顺着男人手指的方向看去，付尤和张克成为之一惊，他们不知道宁加一什么时候出现在那里的。
    “好。”
    叶晓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不想眼睁睁看着宁加一去送死，半路拉上她的手臂。
    “他已经彻底疯了，你去了肯定会死的。”
    付尤脑子一片空白，左手边是那个孤立无援的小女孩子，右手是自己的老婆，他阻止了，但宁加一坚持去交换人质。
    “加一，告诉他他儿子一直等他回来。”
    那种脑子快要短路的时候，叶晓丽觉得唯有儿子能够让王城悬崖勒马，剩下的就是希望老天有眼，要惩罚也是惩罚恶人，而不是宁加一和那孩子。
    “呜呜呜……”
    小女孩子被猛地推开摔跤在地的瞬间，“哇”一声哭出来，几乎是连爬带滚跑到迎上前的父母身边。
    宁加一又被勒住了脖子，虚假得像是一场梦，尽管它真实的令人发指。
    “你们全部人后退！”
    所有人照做。
    付尤不甘心，张克成拉着他往回退。
    “你给我老实一点。”
    其实宁加一挺老实的。
    “你目的根本就不是叶晓丽和那个小女孩。”
    “是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你到现在都没有死是你命大。”
    “杀了那么多人，你就一点愧疚都没有？你没有一个晚上做噩梦？你挖了一个大坑让所有人跳进去，你成功了。
    可是你每天跟老鼠一样逃窜，这种日子你很享受吗？”
    “……你给我闭嘴！”
    “反正我马上就要死在你刀下，说这些有什么，难道你怕了？”
    “哈哈哈哈！”
    王城笑得浮夸又猥琐。
    “宋襄是被她那个后妈杀死的，跟我无关。你们这群人都被我骗了。”
    宁加一听王城的口气，这件事非常值得他骄傲，一条人命对他来说，或许就跟路边的流浪猫狗无差别。
    “如果真有地狱，你这种人就该去十八层地狱。”
    宁加一不等王城插嘴，继续说：“对了，你跟踪叶晓丽也是为了知道孩子的下落吧，没有那个母亲愿意让自己的孩子知道这么残忍的真相，你觉得呢？
    只可惜啊，要是让你儿子知道自己爸爸是杀人犯，他会不会在同龄孩子面前抬不起头？
    长大了继续被欺负受歧视，没法参军，没法考公，你这个爸爸做出的贡献可真不少。”
    “……”
    “你要是现在自首，老老实实在牢里面等你孩子长大，再出狱，你还是可以抬头挺胸做人。
    听说你孩子很想你，每天都盼着你回家，你难道不想看看自己的孩子，摸摸他的手吗？”
    宁加一想继续说，不过刀片已经紧贴在自己左脸颊，她再次屏住呼吸。
    王城的眼神发散了。
    宁加一不动声色歪头瞥见，倒吸口凉气的同时，双手猛地用力推开那条手臂，顺势往他腹部踢了一脚，随即转身大步朝着人群奔去。
    王城和宁加一拉开三米距离的刹那间，付尤握紧了一直捏住的石块，想都不想朝着男人砸过去。
    然而石块没有击中王城，反倒是激怒了他。
    众人像是退潮般，哗一声远离危险地带。
    唯有警方不退缩，随时随刻都在见机行事。
    王城把刀当做飞镖，有人被误伤，而他解开麻灰色衬衣纽扣，衣服里面挂了至少十把刀。
    明晃晃的刀像是雨一样坠落。
    眼看着王城离得宁加一和付尤越来越近，张克成毫不犹豫开了枪，稳稳地击中他执刀的那条手臂。
    “宁加一，你今天别想活着从这里离开。”
    王城死了也要拉一个垫背的，而那个人就是宁加一，他身上还有一把刀，“嗖”一下飞远。
    张克成大喊：“加一，付尤小心！”
    话音未落，枪声不断，每颗子弹正中要紧部位，王城龇牙咧嘴，倒下之前看见宁加一插刀倒下，露出了狰狞的笑容。
    所有人关心的是宁加一的伤势。
    “医生，我老婆伤得严重吗？”
    “先生你别着急，病人不要紧，为了养伤还是住院几天比较好。”
    付尤松了口气，随着护士推病床去普通病房。
    “我没事，你别丧着脸呀。”
    “你傻不傻，我肉厚，**一刀也没事的，你替我挡是怎么回事啊！”
    宁加一偏头不搭理，果然，付尤说话的口吻马上就变了。
    “好好好，我不说了，王城死了，这次是真得死了。”
    “不提他，爷爷奶奶，还有外婆他们……”
    话还未说完，几位老人前后跑进病房，几乎都是一口一声“哎呀我的乖乖”“那个祸害可算是死了”……
    张克成挺自责的，要是自己动作再麻利一点，宁加一也不会受伤。
    至于王城，生前以小武的身份开过公司，也做建材、服装……的生意，全都以失败而告终，没有钱就绑架、勒索商量。
    他精神方面确实出了问题，至于详细的想法，谁也无法知道。
    宁加一住院后恰好又开学，长辈执意让她请假多休息几日，恭敬不如从命。她和付尤呆在小卖部吹电扇，吃冰淇淋，听歌看电影。
    一天下来没有顾客也无所谓。
    “加一，你叔叔回来了吗？”
    天一黑，宁加一和付尤正准备回家，这时候叶晓丽走进来。
    “还没，你有什么事吗？”
    “我……”叶晓丽犹豫了一会儿，咬咬牙抬起头，“跟你说也是一样的。我明天就去自首，我来跟你们道歉。”
    “不一样的，你对不起的人是我叔叔，不是我，还是当面道歉吧。”
    宁加一说完给宁建宇打电话，知道他这会儿已经快到家，让叶晓丽再等等。
    长辈说话，宁加一和付尤自觉避开，等叶晓丽走了，两人才慢慢靠过去。
    “叔叔，她怎么说？”
    “还能够怎么说，好啦，回家吧。”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叶晓丽也挺惨的，儿子没有等到动手术就去世了，她父母对自己不闻不问的，一个人呆着没有想好好活下去的念头，想到自己还欠宁建宇一份情，考虑了几天才过来道歉。
    宁在福和宋梅得知后，好似多年的便秘一下子就好了，心情大好。
    “咱们加所有的苦难都过去了，以后必定会顺顺利利，平平安安。”
    说话的人是宁在福，下一秒，举起酒杯一口闷。
    “老头子你真是的，跟你说了多少遍啊，让你少喝酒，少喝酒，你怎么就是不听啊！”
    “今儿高兴嘛，明天，从明天开始我就戒酒。”
    宁在福嘴上说，手不自觉就倒酒。
    宁加一和付尤笑，不掺和老人家拌嘴。
    “你们俩儿吃饱啦？”
    宋梅突然一问，宁加一和付尤吓了一跳。
    “瞧你们，我说了什么吓人的话啊，再去盛碗汤，多吃一点，你们俩儿都要多长点肉。”
    两人扛不住老人的热情和充满爱意的责怪，硬着头皮又喝了一碗汤，多吃了一碗米饭，收碗筷的那一刻，他们感觉自己就要被撑死了。
    “奶奶，我们出去走走。”
    宁加一牵着开心，付尤抱着饭桶，按照老习惯，出门右手开始起步，慢慢悠悠绕着小区走一圈。
    路灯还是原来的暖光，一样的位置。
    散步的人很多，一对对的情侣、老夫妻。
    遛狗的也不少，开心比较高冷，对其他狗狗不感兴趣，基本都是主动绕道走。饭桶自来熟，偶尔开嗓子叫几声，生怕旁人没有看见它这只可爱的鸭鸭。
    抬头可见漫天的繁星，低头便是我眼里尽是你。
    “下周我送你去学校，每天都送。”
    “好。”
    “中午想吃什么，告诉我，我给你买了送去。”
    “好。”
    “首付我已经攒够了，要不买个房？”
    “好。”
    宁加一也在攒钱，虽然比付尤挣的钱少，但她会努力跟上他的脚步。
    “老婆，不是我大男子主义啊，你就安心上学考试，钱我来挣，房子我来装修。我绝对不会有瞧不起你，说你是米虫的想法。”
    宁加一止住脚步，抱住某人。
    “我知道你心疼我，可我也心疼你，跟你一起累我就不累了，跟你一起开心，我就更快乐，不要把我撇开，你自己努力好吗？”
    这话从宁加一嘴里说出来，付尤一点都不意外，他有时候希望她啥也不会，什么事都依赖自己。可那样的话，她就不是宁加一了。
    “你眨巴狗狗眼想什么呢？”
    “想我什么时候吃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