噬魂、夺魄一登上夷州,便有一个天大的任务落在头上,要将十八铜钱阵的傀儡修复好,而噬魂、夺魄又得了王元上这具傀儡,两人就在残垣断壁的红河谷本宗修建一座茅屋,潜心研究。
吕小布接受金福钱庄,没想到金福钱庄的金子并不如预期,琉球宗好歹也是三百年根基的宗门,尤其近二十年来每年都能从广袤的大海贸易里挣得大笔银钱,奈何,整个金福钱庄吕小布来来去去清点了十遍,仍旧不过一百五十万余两黄金,折合白银三千余万两。
虽然这已经是一笔巨大的钱财,但是,如今的夷州处处都需要银钱,加上徐天然和南宫千白要引入流民,那么银钱将如流水一般花出去,区区三千余万两,真不够用。
裴嘉木心冲冲进入金福钱庄,夷州水师经此两役损失颇多,裴嘉木自然是找财神爷化缘来了,如今夷州不再是琉球宗当道,裴嘉木有十成的把握可以从金福钱庄弄来百万两纹银,新建大型船坞,造二十艘长四十四丈,宽十八丈的宝船。
如今这片大海不平静,听闻倭国已经造了许多大型宝船,如今夷州水师与倭国水师相比再无绝对优势。
夷州内战,澎州水师大部被裴嘉木的夷州水师,而胡凯乐的东海水师更是被裴嘉木全歼,如此一来,夷州水师元气大伤。
虽说这些时日,裴嘉木又招募了五千余新兵,但是战船的损耗是需要真金白银打造,没想到刚到金福钱庄裴嘉木就吃瘪。
财神爷只肯掏五十万两银子,这把裴嘉木气坏了,愣是拉着吕小布去见宗主。
徐天然行踪飘忽不定,裴嘉木只得去找南宫千白。
如今长平宗大事小事多如牛毛,千白是忙得晕头转向,一见裴嘉木气势汹汹而来,自然知道所为何事?
裴嘉木气急败坏道:“先生,咱财神爷不给钱,我的水师怎么造船,如何能统治这片大海?一旦长平宗失去了这片大海,长平宗就要彻底沉沦了。”
吕小布一听,耸耸肩,“这些日子一个个都上门来要钱,宫羽修建红河谷本宗祖师堂要钱,齐荣轩修建学舍要钱,先生要收拢百万流民,这更是一笔大到每边的支出,金福钱庄拢共就那点钱,你们看着办吧。”
其实,金福钱庄的账册送过来之时,千白也大为震惊,如今长平宗什么都缺,最缺的归根结底还是钱。
此事确实也怪不得吕小布,实在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南宫千白也是无奈,平心而论水师的舰船补充也是形势所需,若不扩充水师战船,真的丢了制海权,损失可就大了。
恰巧徐荣蹦蹦跳跳经过千白的屋子,立即被千白征用了,让徐荣将徐天然找来。
徐荣撇撇嘴,还以为是什么的差事,想不到又是跑腿的活,不过,徐荣感觉自己在长平宗的地位岌岌可危,出现了一个该死的徐徐,猛然发现这年头混江湖太不容易了,当儿子都有人抢,这来之不易的活可要好好珍惜。
毕竟,在“亲爹”的心里,除了娘亲位置最为重要就是南宫千白了,徐荣得罪谁也不能得罪千白叔叔。
徐荣应了一声,便消失无踪。
徐天然悠闲的在红河谷山林里散布,看着一花一草一木忍不住笑出声来,偌大的地盘都是自己的了,这在从前哪里敢相信?
突然,徐荣从天而降。
徐荣刚说了缘由,徐天然拔腿就要跑,丢下一句话,这些事就让千白决定就行。
待徐荣拖着徐天然进了霓裳楼,裴嘉木看见眼前一幕,也是瞠目结舌。
徐荣将“亲爹”往地上一丢,千白也习以为常,端着茶杯,沉声道:“宗主,钱袋子没钱,这都闹到我这里来了,你给拿个主意。”
徐天然被捆得死死的,若是嘴上塞个破布,那就跟绑架差不多了,不过,徐天然倒也自在,端坐在地上,平静道:“这种小事你拿主意就好,何必问我呢?”
“这是你的宗门,还是我的宗门?”
徐天然笑道:“是所有人的宗门,咱们不是说好了长平宗不做那一家一姓之事,长平宗人人有份,人人有责。”
“你倒是舒心,做甩手掌柜做习惯了。”
“这不是感谢天道赐给我南宫先生。”
南宫千白将茶杯放下,说道:“这件事还得你来拿主意,水师要造船,可是预算不够,怎么办?”
徐天然沉思片刻,“修建红河谷祖师堂和宫殿的钱能不能省省,等有钱了再建。”
吕小布本来就黑的脸更黑了,“祖师堂事关宗门气运,省不得,其余宫殿倒是可以省,反正我看宗主也喜欢住在霓裳楼,我便顺水推舟,成全了宗主的雅兴。”
吕小布话里有话,徐天然一听,看来是没辙,只能低头沉思,想要摘下腰间的葫芦喝两口,才发现被捆得太紧,无法动弹。
汐云姑娘步入屋内,笑道:“霓裳楼账上还有十余万两黄金,不知能否解宗主燃眉之急。”
徐天然一听,拍手称快,“汐云姑娘可帮了大忙了。”
裴嘉木说道:“十万两黄金,约莫二百万两银子,水师造船的银子勉强够了,但是,这两年来倭国和苏禄国在大肆扩充水师,恐怕不久的将来有心挑战长平宗的海上霸权,我们不得不防啊。”
徐天然歪着脑袋,话里话外就是多要钱的意思。
吕小布仍旧是一摊手,一副要钱没有,要命一条的态度。
裴嘉木微微躬身,“宗主,咱们口袋里没钱,但是别人有啊?”
徐天然一听,眼眸绽放光芒,“谁?”
千白继续喝茶,仿佛一切皆了然于胸。
裴嘉木沉声道:“胡氏。”
话说,胡天成水师覆灭,夷州百姓呈上来关于胡氏的罪状整整装了两马车,按规矩当是刑堂长老蒋言去处置。
奈何当下蒋言的刑堂不过是个空架子,唯有蒋言、蒋理兄弟二人,一时间也忙不过来。虽说胡氏祖宅已经被宫羽的一千士卒围困,已经是案板上的肉,跑不掉了,但是,如此悬而未决也不是个事。
转来转去,徐天然直勾勾看着南宫千白,笑眯眯道:“南宫长老,费尽心思把我捉来就是为了审核选贤的名单吧?”
南宫千白无奈道:“还算不糊涂,按照原先商议,在夷州开科取士,虽说书院尚未建立起来,但是,眼下已经选拔出一百二十三名士子,可以紧急补充至各堂,以缓解各堂人手不足的窘境。”
徐荣瞧着“亲爹”不像是要逃走模样,便稍稍卸去了捆仙绳的力道,徐天然灵力微动,震开捆仙绳,一抖衣袖,端坐在千白身旁,一副捆仙绳可困不住自己的姿态。
徐荣听着这些大事也没兴致,收了捆仙绳一溜烟没影了。
千白从怀里取出一张名单,放在桌上,徐天然装模作样看了一遍,微微点头,“如此甚好,一切皆听南宫长老安排。”
眼下宗堂、刑堂和户堂三堂最是缺人,毕竟礼堂齐荣轩有阵云阁的学员为班底,草台班子算是搭起来了,现在往里头塞人,人家不一定会要,工堂宫羽也有自己的人,兵堂裴嘉木手底下更是兵强马壮。
不过,徐天然仍旧可以看见南宫千白各自往礼堂、工堂和兵堂塞了五名士子,看着不多,但是他们也不得不要,而且五人的职位不高,权力不小。其中的打算徐天然自然明白。
宗门开创之初,有些矛盾被隐藏,时间久了,各个山头便各自形成。
有山头对于一座宗门而言也无可厚非,但是,不能结党营私,南宫千白将这些如白纸一般的士子塞进各堂,便是宣告各堂这是长平宗的规矩,从此各堂选贤用能都要得到宗堂的许可。
如若一开始堂主便有抵触外人的情绪,往后自然就会渐渐被长平宗边缘化。
长平宗不需要只图一己之私的长老。
裴嘉木讨钱,不过是给了南宫千白一个幌子,裴嘉木可是粗中有细的人,自己给南宫千白送枕头来了,怎么会拒绝接纳南宫千白送来的人。裴嘉木何止会接受,更会将这些士子重用,裴嘉木经历过琉球宗的无道,知道如今长平宗的局面有多么来之不易,这些满腹经纶的士子在琉球宗时代哪里有出头之日,宗门上下都被修士把持,而今长平宗真是改换了夷州天下,让这些暗藏在凡间的读书人有了用武之地。
如今的夷州,是这座天下最爱惜百姓之地,为了这样的宗门,裴嘉木何惧百死?
裴嘉木起身抱拳,“多谢先生,这五位士子兵堂定然好好栽培,早日让他们成为栋梁之才,还望先生往后有新招募的士子多给兵堂一些,兵堂尽是一些大字不识一斗的兵痞子,急需肚子里有墨水的读书人。”
南宫千白回礼,笑道:“裴长老放心,往后会有源源不断的人才送往各堂,不出十年,夷州处处皆是读书声,到时候也许裴长老手底下的小兵也都能识文断字了。”
裴嘉木感慨道:“这能看到那一天,我死也无憾了。”
南宫千白笑道:“裴长老可要活得久一点,宗主可是答应了你要换了人间,等哪天你老得都走不动了,这人间还是一成不变,你就要拄着拐杖狠狠抽他。”
裴嘉木看着嘴角微微抽搐的宗主,哈哈笑道:“先生所言甚是,要不哪天先生送我一根拐杖?”
南宫千白笑道:“这个礼,得送。”
眼下的长平宗,裴嘉木越来越有归属感。
徐天然轻轻咳嗽一声,故意端起宗主的架子,不然都没人把自己当回事,“水师事关宗门根基,三年内水师规模要达到三万人,战船亦不可少,裴长老需要多少银钱大胆向先生开口,长平宗便是把底 裤卖光了也要供养一支强盛的水师。”
裴嘉木眼眸冒出光芒,重重抱拳道:“我替水师将士多谢宗主。”
千白也明白这个理,昔年琉球宗从来往贸易的商船供奉钱就有五十余万两黄金,折合白银一千万两,这可是夷州收入的根本,其余收入不过是小头罢了。
其实,当下的长平宗已然是山上宗门的异类,不过像是一个披着宗门外衣的世俗王朝罢了。
岁入一千万两的宗门,放眼天下也只有姑苏钱氏和长平宗了,奈何,姑苏钱氏声名在外,而长平宗继承了琉球宗衣钵,仍旧是不为人知。
一百二十三名士子将带着人间的烟火进入长平宗,那些在夷州犯下累累罪孽的修士无助的等着属于自己的审判。
夷州百姓这才发觉,原来《长平令》第一条,修士和凡人生而平等不是说说而已,是真的要改变夷州的法则,从此,夷州改换人间,百姓安居乐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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