谣言猛如虎。
沈暮烟如何也想不到,她高三后的暑假将要在一片谣言中度过。她心中狠苏远岫,她自问未曾得罪过他,若是真有,那也是孩童年代的陈芝麻烂谷子之事了。他就如此耿耿于怀?
这些年她老早总结出了,她和苏远岫那是八字不合,命里相克,她也认命了,远远避开他,不再去招惹他,只想求个安稳。
谁曾想,他又再次把她拖入狂风暴雨中,任她在其中被摧残翻卷。好吧,他也并没有好到哪里去。
沈暮烟极不情愿的去看望苏远岫,那是沈母的命令,她只得去一趟苏家。
“烟儿来啦。”苏母满眼愧疚,她心中也认定儿子欺负了人家,瞧背光里烟儿那身姿,是个男人都要心动。
“玫姨好。”沈暮烟与她问好。
“好。。。好。。。”苏母起身,上前去拉住沈暮烟的手,“烟儿,你别怪他,他。。。玫姨替他给你道歉。”苏母哽咽了,做母亲的都疼惜自己的孩子,将心比心,她说不出口要求什么,儿子做出这等事,她也有责任。
“没事的玫姨。”她拍拍苏母的手。
“好孩子,你。。。你。。。没事吧?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苏母拉着她坐下,仔细瞧她,烟儿也是她看着长大的。
“我没事的,玫姨。”她在心中叹息,苏远岫啊,苏远岫!你搅得月明市鸡犬不宁。“我来看他。”
“烟儿,你有心了。你别狠他,他知道错了。”苏母试了眼角的泪,朦胧中,她还记得,孩童时代,两小人儿拉着手一起出去玩儿,一眨眼长大了,却是发生了这等事。
然后,苏母便引她去苏远岫的房间。
“阿岫,烟儿过来看你了。”苏母走到苏远岫床前唤他。
沈暮烟站在门口,死死盯着那道门框。昨夜之事她到现在还心有余悸,就差一点点,差一点点。她深吸了口气。她自认为苏远岫挨这顿打是他活该,自作自受,她并不可怜他。
那晚在她心中埋下阴影,多年后她仍是心有余悸,导致她不敢与其他男人单独相处,她害怕。
“烟儿,进来吧。”苏母在屋里唤她。
她死死盯着门框,紧紧抓着裤子边沿。他在里面,她的心在颤栗,她不敢跨进去,她怕那晚的事再度发生。
“烟儿?烟儿?”苏母在唤她。
她抬起头,眼中有片泪花闪过。苏母愣了一下。
她站在门口,往里面瞧了一眼。她看见苏远岫趴在床上,皮开肉绽,上了药之后,有些伤口结痂了有些依旧没有,入眼一片狰狞。
她倒退一步,手足无措,他背后一片狰狞,她满目血红,她只想逃离这里。
“烟儿,别怕。”苏母见她摇摇欲坠,在一旁扶住她,“阿岫想亲自和你道歉。”
她紧紧抓住苏母的手,看见他艰难的抬了头,蠕动着嘴,似乎要说什么。
她微张着嘴,像缺水的鱼儿,她发不出声音。
苏母扶着她到苏远岫床边,她紧紧的抓住苏母的手,似乎抓住了唯一的救命稻草。
“沈。暮。烟。”苏远岫瞧见了她眼眶中的泪花,沙哑着嗓子,“对。不。起。”
她摇摇欲坠,苏远岫的道歉,这是他对之前的行为道歉,还是为现在的道歉?她分不清,她只想逃离这里。
她咬着嘴唇,她松开抓着苏母的手,“噔噔噔”跑下楼,途中还险些跌倒,还好管家路过扶了她一把,她跑回家,跑回床上,蒙着被子,泪如雨下。
或许遇见苏远岫就是个最大的错误。
她狠狠的哭了一场。沈母回来的时候,瞧见她红肿的眼睛,叹了口气,女儿把什么都憋在心里,独自忍受一切。
“烟儿,今天去看他了?”沈母拉她坐在一旁。
她点点头。
“他道歉了?”
她又点点头。
“烟儿,是母亲不好,母亲没有好好保护你。”沈母说着眼眶含泪。
“妈,我没事,哭过就好了。”沈暮烟对着母亲勉强扯开一个笑容。“我以后会保护好自己的。”
她坚强得令人心疼。
“我的好烟儿,没事了,一切都过去了。”沈母紧紧拥住她。
经过此事,沈母对苏远岫多的是不喜欢。
沈暮烟再也没去探望过苏远岫,用她的话来说,一朝被蛇咬,永远怕见蛇,更何况是苏远岫那条毒蛇,毒过竹叶青。
苏远岫被打之后躺在床上养伤,那时候沈暮烟来探望过他一次,那时候他躺在床上,背后火辣辣的,意识迷迷糊糊的,只是听见苏母说沈暮烟来了,他才勉强睁开的眼睛。
他想和沈暮烟说些什么,可是又无从说起,他听见自己和沈暮烟道歉,也听见沈暮烟转身跑下楼去,之后她就再也没有来过。
苏远岫心中有愧,那晚的事他只依稀记得一点,他记得他喝醉了,回来路上撞见了沈暮烟,沈暮烟避他如蛇蝎,这惹恼了醉酒的他,他记得她亲了沈暮烟,沈暮烟那时候梨花带雨的模样,撞击他心灵的最深处,原始的欲望在那一刻萌芽,欲要开花结果。他嘴角破裂肿起,便是那晚的最好证据。
他撕裂了沈暮烟的衣服,后来。。。后来他就不记得了,他骂自己禽兽不如,他心有愧疚。他心里是期望沈暮烟再来找他的,他躺在床上那会便是侧头紧紧盯着门框,他在等门框后面她的身影。可惜,等来的都是他的失望。
他期望沈暮烟的原谅。
后来他躺在床上和母亲说,他想见沈暮烟,苏母面露难色,劝导他,再过些日子吧,让烟儿静一静吧。
他能等,可是时间等不了,以后沈暮烟永远不会原谅他。
他稍微好些了,能下床了,便天天往隔壁沈家跑。
天天吃闭门羹。
沈母尤其不待见他,“沈阿姨求你,你就让烟儿静静吧。”
“砰—”冰冷的门在他面前重重合上,没有一丝余地。
他阴着脸,挫败的站在门外。他抬头死死盯着楼上沈暮烟房间所在的玻璃窗。他看见了一个一闪而过的身影,他知道那是沈暮烟。
“沈暮烟。”他在楼下喊她。
躲在窗户后的沈暮烟如遇鬼魅,颤栗的蹲下身来,紧紧捂住双耳,苏远岫那略微沙哑的声音犹如来自地府鬼魅的呼唤,声声穿耳,她今晚怕是要梦靥。
“沈暮烟!下来!”苏远岫还在楼下唤她,他阴柔的脸此刻又阴森上了三分,形如鬼魅,似乎是来拖沈暮烟一同下地府的。
沈暮烟慌乱爬上床,身子如抖糠筛,她把被子由头到尾裹了个遍,瑟瑟发抖,那晚的事历历在目,她无法忘记,她害怕苏远岫,那个已经不是苏远岫的他。
“烟儿。”沈母担心她出事,过来敲她的房间门。
她哽咽,她发现枕巾上落了些水渍,绽开了无数花,原来是自己哭了啊。她抹去泪珠,回应门外担心的母亲。
然后苏远岫隔三差五在她家楼下喊她。街坊邻居又流传起了苏家小子幡然醒悟,上沈家跪求原谅的传言。一时间,谣言再度而起。
街坊邻居都是些老住户,平日里谁家一点破事都给传得人尽皆知,今日遇上苏远岫之事还不给好好宣传一番,权当八点档肥皂剧来观看了,那叫一个刺激。
街坊邻居的谣言,沈暮烟最开始还会想要去纠正,日子久了,她才明白谣言猛如虎,他人不会去理会事情的真假,纯粹是好奇,八卦与博关注的心理作祟。
她只想逃离苏远岫,只希望这辈子能不再与他纠缠不清,她在月明市已名誉扫地,虽然表面上大家都是表现得同情可怜她,可背后又有多少的指指点点,她受够了这一切,她只想逃离这一切,时间会治愈一切。
有一天,她在路上被苏远岫拦截了。她明明很小心翼翼了,可是苏远岫还是不知道从哪个旮瘩里冒了出来,横在她面前。
“沈暮烟,我们谈谈。”苏远岫拦着她,不让她往前走,他的声音沙哑,十八岁的少年正处于变声时期。
“我们没什么好谈。”沈暮烟急急避开他的触碰,瑟瑟发抖。
“沈暮烟。”苏远岫神眼复杂的看了她一眼,伸出去的手缓缓收了回来。
“走开。”沈暮烟只想绕开他回家,不想与他纠缠。
“沈暮烟,对不起。”苏远岫依旧拦着她,不让她走。他守了那么多天,终于等到她路过。
“走开。”沈暮烟不听他的道歉。“苏远岫,那一晚什么也没有发生!你别再缠着我了!”
“沈暮烟。。。”他眼底都是愧疚,他清楚记得自己的手撕裂了她的衣服。
“那都是谣言!”她挥开苏远岫伸过来的手。
“沈暮烟。我记得。。我。。。”他紧紧抓住沈暮烟的手臂,力道之大。
“苏远岫,疼啊!”沈暮烟狠狠拍打他的手臂,他却是越抓越紧。
苏远岫陷入一迷茫中,他仿佛未听见沈暮烟的哭喊。待他回过神来,沈暮烟已经梨花带雨。
“沈暮烟,你别哭啊!”他终于放开了她的手,手慌脚乱想替她试去泪珠。
沈暮烟撇开脸,那滴泪落入了地上,绽开了泪花。
“苏远岫,我讨厌你!”沈暮烟吼他。
苏远岫慌了,他从来没有面对过哭得如此伤心的沈暮烟,他想安慰她,他不知道如何开口。“别哭了,丑死了。”他听见自己喝她。
她哭得更厉害了。
好一会,她不哭了。他也终于得到了安宁。
“苏远岫,你记得,那晚什么也没有发生!”沈暮烟猛推开他,飞快的跑了。
“沈暮烟,你原谅我了吗!”他在原地吼她。
“永远不会原谅你!”沈暮烟跑远了,飘了句话过来。
那我天天在你家门口等你。苏远岫低着头,看不清脸,这句话他只是在心里说。
后面的日子,苏远岫天天在她家门口堵她,别说沈暮烟了,连沈母也怕了他,他一来就是蹲在她家门口,阴森着脸,一副生人勿近模样,任谁瞧了都害怕。
苏父来了也任他没有办法,只得上门给沈母赔礼道歉。
后来到了填志愿的日子,苏远岫也却不知道哪里打听来了沈暮烟填报的大学,与她填报一处。
沈暮烟心中大惊,联合沈母出了一招瞒天过海。
到了上学日子,苏远岫上门来寻沈暮烟,沈母说她先去大学报道了。苏远岫也不好说什么,只是心中嘀咕沈暮烟为何先去了学校报道。
待后来他去了所在学校,翻了个底朝天也不见沈暮烟。他心中疑惑,打电话去寻问沈母,沈母不说,他也没辙。
他才明白沈暮烟摆了他一道,她逃了,逃离了他。
沈暮烟,任你逍遥些时日,我定会寻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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