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暮烟挂着泪痕回到宿舍,她打开了门,冷冷的审视了宿舍众人一眼。
宿舍里意外的安静。
外头下雨了,“沙沙沙”声,在植物的叶子上稀疏的响着。
沈暮烟意外的冷静,宿舍里并没有吹空调,倒是很冰凉刺骨,尽管此刻是九月天。
她翻开书本,心里却是乱如麻团,委屈愤怒误解席卷而来,停留在她脑海中的每一个角落,她此刻看不进一个字,现在她眼中它们都只是一个个跳动的符号,更加搅得她心神不宁。
她合上书本,原本指望看书能令她心静如水,那是不可能的了。
她拿了衣服去卫生间洗漱,决定听一次苏远岫说的,先睡一个好觉。
她懂得此刻便是要打心理战,若她自己先慌乱了阵脚,便很容易落入他人的圈套,令对方有机可乘,与其如此,她何不详装镇定,吃好喝好,先迷惑对方。
卫生间里。冷水缓缓撒落了下来,冲刷去她脸上的泪痕,却洗不去她心底的委屈与愤怒。
她忽然蹲了下来,紧紧抱住自己的身体,头上的冷水混合着脸上的泪水,滑落至卫生间的地板。
沈暮烟这辈子就怕苏远岫,也就苏远岫能治她,要说其他人,那还真没有。她那性子虽然平和,但是她向来是睚眦必报之人,她是个小心眼的人,能记上一辈子仇恨。
陷害之人若真觉得她是软柿子,那是错的天真。
沈暮烟仰起头让冷水冲洗她的脸庞。她关了水,抹了抹眼睛,寻找挂在一旁的毛巾。
她摸索到了毛巾,冷不丁被某样东西刮到了手,微有刺痛。她用手抹了把脸,把发丝耙到脑后。
她心底闪过一丝惊异,毛巾上勾到什么了?
她一把扯过毛巾,尖锐的东西刮到了她的手指。
她举着毛巾在灯下细看,一阵寒光闪过,她疑惑的伸手在毛巾上摸索,好一会,她抽出了一根银白东西,白灯下寒光闪烁,那是一根针,尖锐的一头微露在毛巾外。
沈暮烟心中阴寒,她打开了一旁的水让它继续流淌,水“哗啦啦”响,掩盖了卫生间里的一切声响。
那根针在灯光下,寒光一片,闪烁着人性的恶毒。沈暮烟捏着那根银针,手指尖颤抖,她紧呡着嘴,眼睛死死盯着那跟银针。发丝上的水珠滑落她脸庞,寒冰刺骨,“咚”一声落入地板上,碎裂,消逝。
她在毛巾上摸索了好一会,拔出了三针银针,银针在毛巾上分布错乱,她花了些时间。放针之人,心是如何的歹毒丑陋。
她又揉了几遍毛巾,确认它里面确实没有尖锐之物了,才浸透了水,将它拧干。
明明是九月天,白日里仍是热辣如火,此刻卫生间里犹如冰窟。沈暮烟无法想象,若她刚才将毛巾直接擦上脸,那几根银针刺到的极有可能是她的眼睛。
她胡乱裹上衣服,盯着那三根针,放针之人是要置她于死地啊!是要最大的激化宿舍之间的矛盾,她心底无限恶寒。
她盯着那三根针,耳边只有水龙头没有关紧的“滴答滴答”水声。
她久久说不出话,她的内心无比震惊,那三根银针闪着寒光,仿佛在嘲笑她愚昧无知。
她张着嘴深深吸了口气,带着满心的震惊愤怒,将那三根歹毒无比的银针丢入马桶中,死死摁下了冲水键,“哗啦”,三根银针消失在了马桶中。
她拾掇了心情,收拾了东西,面无表情的出了卫生间。
她芙蓉面上毫无波澜,镇定的吹干一头秀发,只是那微微颤抖的手指出卖了她的内心。
她坐下的时候,暗里摸了摸椅子上的软垫,椅子上没有银针,她不敢放松警惕,她依旧面无表情。
她低着头给苏远岫发了消息,将适才卫生间发生的事情说与他听,很久他都没有回复她。
她的心沉落湖底,那湖水凉得透彻,冻得她的心又麻又痛,又有万千蚂蚁在其上撕咬。
低迷的宿舍,里面的人各怀心事,人性的黑暗与扭曲、恶毒,在那三根银针上发挥得淋漓尽致。
沈暮烟不想再对着众人的嘴脸,她选择好好睡上一觉,她爬上了床铺,有了适才的前车之鉴,她随意摸索了她的枕头巾,果然不出她所料,她在枕巾上拔出了三根银针,她冷冷的审视底下的人,她的眼底冰寒一片。
她小心翼翼将那三根针别在枕头底下,睁着眼睛,静静的瞧着天花板。银针的出现在一刹那间令她慌了心神,她怎么也想不到,人性竟有如此的恶毒,若真的有什么闪失,下针的真的心安理得吗?!
或许他真的心安理得,有些人底子里是恶毒的永远是恶毒的。
既然她的毛巾里面出现了银针,那么只能说明是宿舍里面这三个人所为,究竟是何人要至她于死地?
正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单看表面,好似三人都没有嫌疑,她们确实都丢了东西,但是,真的有人丢了东西吗?!明显有人在说谎,那个人便是最大的嫌疑。
苏远岫倒是在一点上提醒了她。永远只有利益最大化。
金钱是个好东西,但凡与金钱牵扯上关系的,必定会显露出人性的恶。
钱?沈暮烟翻了个身,背部朝外。宿舍里家境一般的就只有她,偷窃者也正是看中了这一点。一切都好似雾里探花,水中捞月。
但令她想不明白的是,除了她之外,宿舍其他三人从来都表现得不缺钱,家境很好,更喜欢相互攀比炫耀。
家境摆在那里,她们没有必要去偷窃他人之物,除非这个人有什么难言之隐,不得已需要去偷窃宿友的东西。
沈暮烟心乱如麻,她想不出到底是谁,她们看起来与往常无异,只是沉闷了许多。
她想了好久,想了好多,那些麻线密密麻麻裹着她,越裹越紧,叫她喘不过气来,她抓不住任何思绪,她想抬头呼口气,却被汹涌而来的麻线狠狠摁了下去,她沉落在底,睁着眼睛,宿友三个人的脸在她眼前一一闪过,那是一张张扭曲的脸,眼底写满了恶毒。
她终究闭上了眼,沉沉睡去。
翌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敲开了她们的宿舍,为低迷投下了一颗重磅炸弹。
“来了来了,不要敲了。”张若薇正在位置前敷面膜,听见敲门声,她便顺手去拉开门。
“您好,抱歉打扰了,请问哪位是沈暮烟?”门外的人问道。
“哦!我不是!”张若薇瞟了门外的人一眼,旋即转身走开,给隔壁的吴璃璃递去了个眼神。
“您好,我是。”沈暮烟拉开门,屋外的阳光倾泄而入,依旧驱不走一室的冰寒。
“沈小姐,您好,我是瑞泰百货爱马仕专柜的配货员,苏先生在本店柜台定了两只爱马仕包包,您看放哪里合适。”门外的配货员高声说道,尖锐的女声,传入宿舍大小角落。
“啊?”沈暮烟愣住了,她盯着配货员,好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
“沈小姐,您看放哪里呢?”配货员依旧好素养的问道。
“您拿进来吧。”沈暮烟侧开身子,让她进来。
“沈小姐,我来帮您开箱验货。”配货员将箱子放好。
“麻烦您了。”
“请您稍等。”配货员戴上手套,缓缓开了箱子,拿出一只橙色盒子,她训练有素的打开盒子,将里面的东西一一拿出来,“沈小姐,这是本季度最新款式,包体也偏小巧,很适合您这种年轻女孩子呢。”配货员微笑着脸。
随即又把包包归置原处,又开启了下一个盒子。
“苏先生真是爱您呢!少有客人如此大方。”配货员眼底倒是有了一丝羡慕。
稍后待沈暮烟签收了物品后,见没有什么问题她便离开回去交差了。
“哟,有人傍大款了。”张若薇显露了她的尖酸,末了还不忘补上一句,“堕落!”但是眼底却尽是羡慕嫉妒。
沈暮烟闻言,回过头去白了她一眼。
桌面的橙色盒子太过醒目,刺痛了宿舍里每一个人的心,其他三人面色各异,也不知心底在盘算着些什么。
沈暮烟打了个电话给苏远岫。
“媳妇儿,喜欢吗?”苏远岫邪痞的声音在那头传来。
“苏。。。”沈暮烟开了口还没有讲话,苏远岫便在那头制止了她接下来的话。
“什么都不要说,媳妇儿你受得起。”苏远岫的声音低沉了下去,“背上它,出去逛一圈。”
“好。”沈暮烟妥协了。
“乖。”苏远岫便挂了电话。电话那头传来了忙音。
沈暮烟眼底起了一片雾气,模糊了眼前的一切。
她盯着那两个盒子,计上心来。她滑开了微信,叫了小辣椒过来。
一会,小辣椒就咋咋呼呼到了。
宿舍的低迷气氛小辣椒感受不到,她拉着沈暮烟,“怎么叫得这么急,吕修睿叫吃饭,等会一起去啊。”
“嗯。”沈暮烟有意把视线投到桌面的盒子上。
小辣椒瞄了一眼,随即满眼的兴奋,“哇塞!暮烟,爱马仕耶!”她一把搂住沈暮烟,期待问道,“暮烟,我可以看看吗?”
“可以,上面那只给你的啦。”沈暮烟背着众人对着小辣椒私底下猛眨眼睛。
小辣椒虽然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但是立刻了然,高声说道,“你男朋友又给你送包包啦?天啊!这都第几只了,真是羡慕死我了!”
“你看看喜不喜欢啦。”沈暮烟大方的把盒子递到小辣椒手上。
小辣椒笑面如花,她一脸圣神的接过盒子,“暮烟你好大方哦。”
“快看看喜不喜欢。”沈暮烟催促她看看盒子里头的包包。
“喜欢喜欢!我都羡慕死了。”小辣椒将盒子放置在桌面,打开来,一脸幸福,“天啊,这是当季最新款吧?”
小辣椒已经陷入癫狂状态,她狠狠亲了沈暮烟一口,又狠狠揉了揉她的脸,“我睡觉也会抱着它睡的。”
“扑哧。”沈暮烟被她逗笑了。
“乡下人,不就个包!”张若薇斜了她们一眼,怎么大动静,她不可能装什么都不知道。
“你酸什么酸!”小辣椒白了她一眼,“有钱你也去买两个!”
“你。。。”张若薇瞪了沈暮烟她们一眼。
“算了,若薇,一起去吃饭吧。”吴璃璃拉了拉张若薇,又喊上了刘时熙一同去吃饭,直接无视了一旁的沈暮烟。
待她们三人走了好一会。
“她们孤立你?”小辣椒放下包包,倚靠在桌子边,紧盯着沈暮烟。
起初沈暮烟低着头不说话,后来她抽噎出声,小辣椒才知事态严重。
小辣椒抽了纸巾递给她,安慰了她好一会,才知道所发生的事情,她气炸了,扬言要烧了宿舍,再給她们每人脸上划拉几刀,给那三个贱人一个狠狠的教训。
沈暮烟真怕她会做出这些事情来。
“暮烟,你太好欺负了,被人当软柿子捏了,还替他人背了黑锅。”小辣椒叹了口气。
“我要揪出那个偷窃者。”沈暮烟环视了一眼宿舍,眼底一片冷漠。
“我会帮你的暮烟。”小辣椒一把搂住沈暮烟,“你受委屈啦!”
“谢谢你,小辣椒。”沈暮烟回拥了一下她。
然后把包包交到小辣椒手上。
“真的吗?”小辣椒没头没脑的一句话,满脸的不相信。
“真的!”沈暮烟点点头。
“那我要供起来,睡觉抱着它。”小辣椒小心翼翼的抚摸过包包,万分珍惜。
“好。”沈暮烟眼底有了一丝淡淡的笑意,随即又被浓浓的忧郁掩盖而去。她背起另一只包,“去吃饭吧。”
“遵命!”小辣椒欢天喜地,一路捧着包包,脚底犹如踩着棉花,一路轻飘飘的。
骄阳似火,晒得地面火热,依旧驱不走人心底的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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