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究沈暮烟也没吃上番茄炒蛋。
用苏远岫的话来说,我不喜欢吃的,你也别想吃。
“一筒!”
“快点啦,不要想那么久啦!”
“让我想想!”
“你快点啦!别想啦。”
“北风!”
“三索!”
“杠!”
“哎呀!被她杠了!”
几个女生聚在宿舍门口,几个毛绒绒的脑袋聚在一起,大伙正聚精会神的盯着手中的麻将牌,嬉笑怒骂,青春的快乐飘荡在整栋宿舍楼里。
“自摸!”沈暮烟将手中的牌往地上一摆,朝大伙伸出手,“来来来,通通交出来。”
大伙不情不愿的将旁边作为筹码的糖果塞到她手中。
“你是不是暗里出千了?!”隔壁宿舍女孩肖卿掐了把沈暮烟的细腰。
“你不要乱讲,明明是我运气好。”沈暮烟暗里躲开她的魔爪,险些要扭了细腰。
“你运气也太好了吧!”叫柳颜的女孩满脸羡慕,她就是那个出牌想了又想的主儿。
隔壁宿舍另外两个围观的女孩也加入起哄行列,众人嬉笑打闹,一片欢乐。
后来大伙一致表决让沈暮烟歇着,不让她加入牌局,只许她在一旁观看。
“这也太不公平了吧!”沈暮烟剥了颗糖塞进嘴里。
新的牌局又开始了。
“哎哎,这位备选选手,请不要贪嘴吃筹码。”肖卿丢了张牌出去后瞧见一旁的沈暮烟在正剥糖吃。
“我就尝尝味道。”沈暮烟眯着眼睛,她和隔壁宿舍四个女孩相处得很愉快。
“你已经吃了好多啦。”肖卿指着地上那堆糖果纸。
“那不是我吃的。”沈暮烟将糖果推给隔壁女孩。
“明明就是你!”
“谁看见了?!”沈暮烟拿起糖纸丢她们,几个女孩干脆也不打牌了,捡了糖纸互相丢起对方来,嬉闹做一团。远处飞来一只蝴蝶,围着她们愉快的转着圈儿。
“快看,梁山伯。”肖卿是个活泼的性子,她伸长了手指去抚蝴蝶。
那蝴蝶也不怕人似的,绕着她翩翩起舞,就是不让她够着,戏耍得她团团转。
一会蝴蝶许是无趣,飞远了去。
“山伯—”肖卿朝它喊了一声。
也不知是否吓着了蝴蝶,见得它滑落了下去,而后又极速飞起,轻轻煽动着翅膀头也不回飞远了去。
“哈哈哈,英台你的山伯跑路了。”沈暮烟用手肘推了推她。
“让他去吧,赶紧去别人怀里待着。”肖卿耸耸肩。
“瞧人家蝴蝶也没瞧上你。”柳颜起哄笑话她。
“不要这么伤人心好不啦!”肖卿作势要打柳颜,几个人又乱做一团。
“唉唉,你怎么打我!”宿舍另外一女孩吴桑夏在一旁躺着无辜也中枪。
“谁叫柳颜躲开了,我也不想的。”肖卿躲避着柳颜的偷袭,侧头对一旁的吴桑夏说道。
适逢吴璃璃与刘时熙回来,瞧见沈暮烟与隔壁宿舍几个女孩子玩乐做一团,刘时熙一时间拉黑了脸,没瞧见似的,趾高气扬的自她们面前走过,末了还丢下一句话在女孩子间炸开了,“近墨者黑。”
“诶!你什么意思?!”肖卿一听这话便炸毛了。
“字面上的意思。”刘时熙瞥了她一眼,转身进了宿舍们。
“抱歉抱歉,时熙她心情不太好,胡乱说话的,你们千万不要放在心上。”后头的吴璃璃赶紧出来圆场。
“大家都是同学,不要计较啦。”沈暮烟拍了拍肖卿的手臂。
吴璃璃朝沈暮烟点了点头,后脚也跟着进宿舍里去了。
“什么人嘛!”肖卿撅起嘴儿。
“近墨者黑~”吴桑夏学得有模有样的。
“哈哈哈。”沈暮烟笑出了声,“你学得好像哦。”
吴桑夏还扭着腰往前走了几步,回头给大伙抛了个媚眼。
“噗嗤。”肖卿最后也忍不住笑了。
“这样才对嘛!”沈暮烟掐了一把肖卿带有婴儿肥的脸儿。
几个女孩又嬉闹做一块,像极天边团簇来回移动的云彩。
沈暮烟和女孩子们分别后回了宿舍。
宿舍内。
刘时熙瞧见沈暮烟回来了,一时间阴阳怪气了起来,“哟!还知道回宿舍呀!”
沈暮烟不搭腔。
“不知道的还以为要住一块去了呢。”刘时熙那种阴阳怪气的语调听得沈暮烟皱起了眉头,她依旧置之不理。
倒是换了刘时熙脸色有异样,沈暮烟几时有如此好脾气了?
沈暮烟全当没听见她说话,拿了本书起来翻阅。
刘时熙见她不开口说话也不再做声。
沈暮烟去卫生间的时候才想起她带回来的那盆郁金香,想着一会给它浇个水,免得花儿缺水失去了娇艳。
待她哼着小曲儿,豪迈的用杯子盛了杯水,欲要去浇花之时,她瞧见她的郁金香早已人首分家。
可怜的郁金香那美丽娇艳的花冠也不知被哪个狠心的人折断了去,残败的丢弃在地下,就连那两片叶子也未能幸免,惨遭除去,徒留一光秃秃的杆儿,现场好不凄惨。
沈暮烟瞧着那郁金香惨遭恶人摧花,心底一股无名怒火窜了起来,她那张明媚得脸儿黑沉了下去,乌云密布。
那郁金香花冠依旧孤零零的躺在地上,它哀嚎,它呐喊,它绝望。
沈暮烟盯着那光秃秃的花杆,眼中熊熊烈火似乎要将花杆燃烧尽去。
花杆:当时我害怕急了,瑟瑟发抖,只渴望早点超生。
沈暮烟盯着花杆神游了好久,最终她将水杯里的水倒了去,芙蓉面上极速恢复了平静,毫无波澜,仿佛只是当那花儿提早谢去了罢。
花期本就短,花开时候最珍贵,终是要落入泥土来护花。
想明白了这点沈暮烟也不气,况且她不想掉入别人设好的圈套里头,一朵郁金香而已,她犯不着生气,往后她有的是手段替郁金香报仇。
沈暮烟拾起了郁金香花冠,心里默默念叨着,你安心去吧,日后我会替你报仇的,愿你来生依旧美丽娇艳。
沈暮烟提着花盆走回宿舍里头,光秃秃的花杆随着她的摆动一来一回的摇啊摇啊,不想引入注意也难。
沈暮烟“砰”一声将花盆放到地上,光秃秃的花杆赤裸裸的裸露在灯光下。然后她转身在桌子一侧翻了个垃圾袋出来,哼着小曲儿,轻描淡写的将那残花败柳的盆儿一股脑塞进垃圾袋里。
“暮烟,你这花怎么成这样啦?”吴璃璃磨着指甲,瞧见沈暮烟正将那盆花往垃圾袋里头塞。
“花再美,也抵不住人心的丑恶。”沈暮烟意有所指,她手上动作倒是没有停下,一气呵成将垃圾袋束口打结。
刘时熙脸色沉了下去,但是她又不好发作,阴一阵晴一阵的。
“可能是你忘记浇水枯萎了吧。”吴璃璃明眼瞧见那花是被人硬生生掐了下来的,愣是说沈暮烟没给浇水导致,摆明了颠倒黑白。
沈暮烟心底都不知道翻了几个白眼送给她了,冷冷说道,“也许吧。”
“花没了再养一盆就是啦。”在吴璃璃眼中,一盆花而已,死了就死,再买几盆就行了,她家有的是钱,她压根不在乎这一点小事。
与其说吴璃璃不在乎,压根是她心底里瞧不上沈暮烟,将自己摆在了高位,妄想将沈暮烟踩在脚底,自持无限荣誉,一派高高在上的高调作风。
“养个花就自以为情操高尚了?!”刘时熙又是没头没脑的丢了句话出来,偏生遇上沈暮烟今日反常,犹如打在棉花上一般,软软绵绵的没有回应。
要说刘时熙此刻也自乱阵脚,她忽然想不明白沈暮烟下一步想做什么了?沈暮烟不应该是浑身长刺,扑棱过来,要与她们掐个死活才对吗?!
沈暮烟悠哉的提着垃圾袋,走出宿舍门,去走廊拐角处垃圾桶丢弃郁金香的尸体。
她的身影逆着光,看不清影子里的喜乐。
“哇—哇—”
许是天将寒,天边偶飞过一二只乌鸦,粗劣的嘶哑声,寒在人的心底。
沈暮烟丢了垃圾后才慢悠悠的挪回宿舍,她嘴边勾着笑,看来她们也没少做外事,这会逼急了,等着跳墙呢!
适才她在宿舍总是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那味道若有若无,时而有一阵浓烈,时而又似没有,趁着整理残花的时候,她又细细闻了一遍,只是不确定在哪,或者说,哪里都有,只是不知道被什么压抑住了。
回宿舍时候,吴璃璃与刘时熙表现得很平静,并未有任何异样。
洗手时候,沈暮烟瞧见窗台上站着一只乌鸦,她盯着乌鸦,乌鸦也盯着她,忽然乌鸦张开了口,“哇—哇—”
惊得沈暮烟险些滑倒,她的心底升起一股毛骨悚然,乌鸦报丧?!
那只乌鸦依旧站在窗台处,仿佛在监视什么似的,沈暮烟移动它也移动,乌鸦一身羽毛漆黑如墨,是那暗夜的使者。
沈暮烟洗了手出来,那只乌鸦依旧在那里,仿佛是站哨盯岗一般,一身阴郁的墨黑,很像邪气的苏远岫。沈暮烟越看越觉得他像阴郁的苏远岫。
“哇—哇—”许是乌鸦被她盯得不耐烦了,张嘴朝她叫唤了几声。
沈暮烟明白这不是个好惹的主儿,赶紧撤离了原地。她随手将小窗台的门给关上了,不管如何今日每个人都有些反常,似乎每个人都戴上了面具,出来群魔乱舞。
宿舍静悄悄的,那股浓烈的味道纵使掩盖在香水之类的芬芳物质之下依旧很浓烈。
“什么味道?!”吴璃璃一边四周围喷着香水,一边问宿舍其他人。
沈暮烟怂怂肩,她也不知道是什么味道,这股奇怪的味道又混杂了吴璃璃的香水,汇成一股诡异的味道,飘荡在宿舍里,那味道让人晕眩窒息。
“门也不打开通风!想闷死自己吗!”刘时熙“嗖”的起了身来,转身将小窗台的门开了,她还没有反应过来之时,某样黑色的东西朝她俯冲而来,直冲面门。
刘时熙只瞧得黑乎乎的一片,也没瞧见是个什么,心底惊得要命,脚似灌了铅,一动不动站在原地,平日里的张牙舞爪早不知道丢到哪个九霄云外去了。
那黑乎乎的东西撞在她脸上,“啊—”,她这才反应过来,一声惊叫,连连后退,脸上火辣辣的,许是被那东西划破了脸皮。
那只乌鸦仿佛是黑夜的王在巡视领地,它盘旋在宿舍高空,居高临下的盯着她们。
沈暮烟抬头盯着它,诡异的气氛在宿舍里炸开了。
“啊!我的脸好痛!”刘时熙摸了下她的脸,“流血了!流血了!”
“时熙,别急,我给你看看。”吴璃璃悄步挪到刘时熙旁边,瞧了眼她脸上的伤口,只是划破了皮,没什么大碍。
那只乌鸦依旧在高处盘旋。
忽然小窗台外黑压压的一片抖动,沈暮烟无意间瞧见了,她瞧见窗外由明媚一瞬间堕入了漆黑。
“哇—哇—哇—”无数嘶哑声汇成一片,仿佛是来自地狱的催命符,阴寒萧肃。
无数乌鸦嘶叫着,由小窗台登堂入室,侵入人类的世界里,在狭窄的空间里盘旋,黑压压的一片,催命的信号,再抢的心理防线此刻也要崩溃。
乌鸦似乎接收到了某种命令,黑压压的一片直冲刘时熙而去。
刘时熙这会正担心她的脸,眼底倒映着一片墨黑,一时间她六神无主,不知道该做何种反应。
“咚咚咚!”隔壁女孩听见尖叫声,过来敲门,“你们在里面没事吧?!”
无人顾及她,无人应答她。
“哇—哇—哇—”嘶哑的声音贯穿身体,透过一切物体,毫无阻力,仿佛置身冰寒地狱,不得动弹。
乌鸦群直冲刘时熙而去,霎那间,刘时熙滑倒在地,黑压压的一片裹着她,她的惊叫响彻宿舍里。
一旁的吴璃璃咬牙狠心甩开刘时熙的手,朝宿舍的门跑去。
“璃璃。。。”刘时熙的手在半空中胡乱的抓着,她想抓的希望,早离弃了她。“救我啊!救命啊!走开走开!”
刘时熙挥舞着手臂驱赶那群黑压压的乌鸦,可惜效果不大,那群乌鸦啄着她,踩踏着她,戏谑着她,将她那点可怜的自尊心踩踏在地上,碾碎了去。
沈暮烟原本是躲在桌子底下,这会她看见吴璃璃抛下刘时熙,冲到宿舍门边,打开了门欲要逃离这间地狱。
沈暮烟与她对瞧了一眼,吴璃璃仿佛没听见刘时熙的哀嚎,铁青着脸去开门。
今日的门仿佛被人焊牢了一般,无论她怎么扭那个门锁,就是打不开。
“还不帮忙!”吴璃璃斜了眼一旁的沈暮烟。
沈暮烟很诡异的瞧了她一眼,又侧头瞧了眼刘时熙的情况。
吴璃璃仿佛被人看穿了心事,她脸一红,以最大的声音掩盖一切,“快点帮忙把门打开,我去找人来救她!”
沈暮烟心底冷哼一声,按照一般的套路,这吴璃璃只想着跑路,怎么还会有回来的道理。
沈暮烟不搭理她,她朝刘时熙走去。
“沈暮烟!沈暮烟!”吴璃璃将声音抬高了好几度。
沈暮烟见鸦群依旧没打算放过刘时熙,毫无感情的踩踏在她身上,刘时熙的嘶吼,绝望,被掩盖在嘶哑声里。
沈暮烟扯了刘时熙搭在椅子上的衣服,挥舞着驱赶乌鸦群。
那群乌鸦如没有感情的机器,不知道疼痛,沈暮烟挥赶走了这一批又会有下一批,前仆后继的涌上来。
沈暮烟纳闷了,刘时熙身上有什么是鸦群想要的?!
许是她动作过大,挥舞的衣服里掉了某样黑乎乎的东西出来,似乎是用黑色小塑料袋扎好的,味道略有浓烈,一部分乌鸦终于放弃了刘时熙,转头去攻击那个小袋子里包裹着的东西。
沈暮烟若有所思,她瞧见刘时熙满脸泪痕,眼睛如死鱼珠,似乎已经麻木了。
“把衣服脱了!”沈暮烟替她赶走了飞扑而来的乌鸦,朝刘时熙喊道,“要活命就听我的!快点把外面的衣服脱了!”
刘时熙起先没有反应过来,呆愣的瞧着沈暮烟。
气得一旁的沈暮烟拿手上的外套丢在她身上,然后蹲下了身来,动手将她身上的外衣剥了下来。
刘时熙木愣在原地,见得她张着嘴,却是发不出声音来。
“发什么愣啊!”沈暮烟恨铁不成钢,“吴璃璃,倒点水过来!”沈暮烟喊了依旧战斗在门边的吴璃璃,后者没有任何反应,似乎没有听见,其他一切皆与她无关。
沈暮烟将从刘时熙身上剥下来的外套丢弃在地上,乌鸦群疯了似的攻击那件外套,一会外套便残破不堪了。
沈暮烟挑了下眉毛。
失了魂的刘时熙此刻才回魂,忽然嚎啕大哭起来,哭得嘶声裂肺,委屈和耻辱铺天盖地,接踵而来。
恰逢吴璃璃撞开了门,久违的阳光穿透室内。
“哇—哇—哇—”黑压压的乌鸦群叫嚣着,朝门外飞冲而去,飞至天边,似一团墨黑的乌云。
吴璃璃第一个冲出门外,趴在走廊边大口喘气,贪婪的吸取新鲜空气。
“乌鸦报丧!”神叨叨的柳颜无心的一句话在众人中投下了重磅炸弹。
“不要乱说!”肖卿一把捂住她的嘴,把她拖到后头去。
吴璃璃沉了脸,狠狠瞪了围观的人一眼,“一定是你们搞的鬼!”
“别喊了,还不来帮忙扶着她!”沈暮烟搀扶了刘时熙出来,制止吴璃璃说下去,又转头招呼围观的众人,“大伙帮个忙给她送去医务室。”
众人虽然心中诸多疑问,也只好先放下好奇,七手八脚的帮忙把刘时熙给抬医务室去了。
倒是吴璃璃躲闪在最后头,眼底有嫌弃与不乐意。
天边飘下几片黑色羽毛,飘飘扬扬,无力的将要落下,一阵风拂过,又飘扬了起来,往远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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