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起欢乐谷途中的那些想法,对于阿哲,女孩儿想要去依赖却不允许自己依赖,因为恐惧那人终有一天要离开。到底,小琪暗暗做出了痛苦的决定——既然不确定双方谁先离开,那不如由她亲手提前斩断这一切。
走在路上,小琪刻意把步伐放得很慢,内心是一百个忐忑。这一次,她做的决定很自私,也逃避得彻底。不愿承受离别带来的愁绪,她干脆就用辞职来抹杀跟杜笙哲之间的所有。
伤害他人从来不是女孩儿的本意,可惜两全其美的好事只存在于利益的贿赂里。
去往工作地点的路段,女孩儿走着走着感到自己的右肩被人弹了一下,她本能一回头,没人;再回头,还是没人。
小琪干脆停下:“谁家的小崽子啊,出来。”
杜笙哲这才站到她面前,带着一副嬉皮笑脸。
“诶,阿哲?”说实话她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个人,其印象中,他严肃稳重的形象与他刚才的行为大相径庭。
“好哇,你竟敢说我‘小崽子’,简直失敬!”杜笙哲抱臂洋洋自得,“我有权扣除你十块钱的工资。”
“喂喂…!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没想到是你啊…你是来真的吗?”童小琪信以为真,还寻思着今天他是怎么了,跟昨天醉酒时一样搞怪,要么是没醒酒,要么是让酒精给烧坏了脑子。
她刚又要开口问,对方笑道:“好了,不逗你了。”
这个坏蛋。
“我刚去超市买了些零食,你看看有没有你想吃的。”杜笙哲把塑料袋撑开给她看。
“谢谢,还是不了。”女孩儿拒绝得很干脆,“我最近减肥呢。”
对方扬了扬嘴角:“那行。”
她打破常例的“独丸子”发型让杜笙哲想起昨晚送其回家,记忆只蔓延到陪着女孩儿出地铁站这里就再也够不着后面的事了。他这人很在意自身形象,人们常说“酒后乱性”、“酒后吐真言”,真担心自己一大男人对个小姑娘说些什么不该说的话,让原本好好的形象一下子崩塌了。
那人一开口:“你今天的丸子头挺适合你的。”不对,不是这一句。他忙整理思绪,正跟女孩儿的一双盛满喜悦的眼睛对视了上。她咧着嘴,有些害羞地问:“真的吗?”
他缓缓点了两下头,还在想着最开始想问的话。小琪掏出手机,凑到面前对着屏幕左照右照,眉里眼里都是愉快。
“话说…昨天我送你回去的时候,路上没说什么奇怪的话吧?”杜笙哲红了脸,这才是刚刚他想要说的。
“奇怪的话?”女孩儿眨眨眼,“没有说啊。”
“那……也没有对你做什么不好的事吧?”他像个怕做错事的小孩。
这么可爱而逗趣的一面,小琪难得从一个异性朋友身上看见那么一两回,并且她真希望这个人把自身的有趣只对自己一人显露出来。
“都没有啦。”她想到那时阿哲一把打横抱起自己,心一收,然后再迅速地膨胀开,那种松松软软的感觉翻滚着,幸福得不像话。
这家伙得到了满意的答案,顿感如释重负:“那就好,那就好。”
“昨晚你休息得还好吗?”小琪从下至上将他扫视了遍,“从见到你开始就感觉你一副没睡醒的样子。”这人的衣着大多时候都能给她一种眼前一亮的感觉,可服装并不时尚,全在于人清爽的气质。
“挺好啊,一觉睡到大中午。”杜笙哲左右压压脖子,接着一个哈欠打了出来。
女孩儿见了,一笑过后,脸便沉了下去,再也没了光彩。
杜笙哲认为面部表情善变是她的一个显著特点,也是一件好事,方便他去揣测这人的心境。到后面他们发传单期间,他发现她的热情相比以往大幅减退时,觉得这丫头定是又有心事了。
于是,就出现了店内“问审”的一幕:小琪坐在收银台正对面靠墙安设的座椅上,大气儿不敢出,杜笙哲搬个高脚凳坐她面前,两脚足跟蹬在脚踏上;小张在收银台一手撑脸,一手不断地往嘴里送着瓜子,咔咔地磕,目光时不时落到那俩人身上,眯起眼一笑,满脸看戏。
“说吧,最近又遇到什么事儿了。”他问。
一个她预料之中的问题。
这问题已经在她脑海里过了几个来回,已经过腻了,烂了,她依旧害怕去正面回答,只能冲对方傻笑一声,“嘿嘿嘿。”
那人又问:“是不是跟身边的人又有矛盾了?”
“阿哲是个大帅哥,我从开始一直都这么觉得。”童小琪回答着试图绕开话题的话,同样也是真心话。
杜笙哲不吃这套,把脸一板,原先还有的几分温柔瞬间被撵跑了,剩下的就只是一张无表情的脸,耐看是耐看,就是令人不寒而栗。
或许是他故意装出来给女孩儿的警示,或许他真的需要女孩儿的一句答复,总之,她挺怕他严肃起来的样子的。
小琪眼神飘忽,说:“这儿的气氛好压抑啊…你,还有张哥,你们两个都看着我,我不敢说啊……”他扭头,跟嗑瓜子的张巍看了个正着,两人相视一笑,杜笙哲又看向她,补充道:“那就去一个安静的地方吧。”
安静的地方,还会是那个公园,那个亭子吗?那个适合谈心的地方。
他把她带到电梯旁,等待电梯期间,杜笙哲看了眼女孩儿,又盯着逐渐减小的楼数几秒,才说:“我带你去这栋楼的天台看看。”
天台是一栋建筑的最高处,最高处最安静,也最孤独。
*
七月份傍晚的天,橙黄色晚霞的残晖挤在天际的一角,若隐若现;浅藏青的幕布铺盖得大片大片,眼看即将把那星点的霞光吞噬。
童小琪平生第一次登上天台,人放眼望去,周遭的事物能一目了然,唯独可惜她近视,看不太清那些。高处空气很新鲜,令女孩儿有些贪婪地呼吸着。
杜笙哲看了看她,一笑:“现在还感觉压抑吗?”
她摇摇头,慢步向前走去。见女孩儿快走到天台边缘还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杜笙哲心一悬,忙跑上前去准备阻止。可这时小琪脚步没预兆地一停,有惊无险,他的那颗心沉闷地砸了下去。
死妮子,差点吓死个人!
“我发现,阿哲好像…总是能很快察觉出我的异样,并且能够看到我的内心,看懂我的内心。”小琪对着面前的空气说话,头也不回。
见对方没有回应,她闭闭眼,鼓起了好大的勇气,才道了声歉。
杜笙哲诧异,问她怎么了。
女孩儿苦苦笑着:“反复思来想去,我还是决定辞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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