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选择信任一个人,得全盘信任,当然要摸清对方的底细,并且还得有一个过程,这就需要不少时间。
王腾目前虽然有的是时间供他选人,但是相比起来,像纳兰尊这样年纪小,人格还未完全塑造成型的人来说,更适合培养成亲信。
毕竟,这个世界有文化的人太少了,读过书的人起码比那些奴隶市场的下人教导起来更轻松一些,至少从刚才的一番对话看来,和这个章淼在简单的沟通方面应该无虞。
这就可以省不少心。
就这样,王腾身边多出了一个忠实的小跟班,而他新增书童的第一件事,就是带着纳兰尊到附近的菜馆,点了满满一桌菜,也当是提前吃午饭了。
出乎意料的是,这个俊美的书童即便是饿成这样,面对满桌佳肴也没有狼吞虎咽,反而很斯文,一点都看不出饿了三天三夜的样子。
确实不是一般人家的孩子。
但是很快,在王腾心目中家教好的印象就被纳兰尊的一句话给打破了:“这些菜也太油腻了吧,吃了对身体不好吧,有没有海生啊啊,清蒸那种,我太油的吃不惯。”
王腾:“……”
这啥家庭出来的,还海生?
海生就是海鲜。
要知道,在交通不便利的古代,像凤来镇所在的赤霞郡,亦或是隔壁的天音郡等远离海岸线的地区,由于有高昂的运费,海鲜一直奇货可居,真不是一般人吃得起的,几乎可以算得上是奢侈品了,连一般的有钱人家也只是偶尔尝尝鲜。
就像王腾已经富余到这种地步,也不会飘到觉得海鲜是餐餐必备。
听这小子张口闭口就是海鲜,王腾差点就想揍他。
“清蒸海生,你过分了哈……”
王腾脸一沉,幽幽地说道。
纳兰尊闻言,一脸的不明就里。
“怎么了,先生,您不吃清蒸的吗?”
他误以为王腾是不喜欢清蒸口味,“嗯,其实……也不是非要清蒸,其他口味的也可以。”
王腾忍不住只翻白眼。
大哥,您真不明白是咋回事儿?
这是清蒸还是红烧的问题?
纳兰尊更加迷惑不解了。
先生这个白眼,似是有什么深意,他又别过了脸,仿佛意有所指。嗯,我一定是说错了什么,究竟是什么呢……
纳兰尊头一次发现,揣摩上意这种事儿吧,做起来确实不容易。
好在父王还健在,什么事儿都能扛着,否则若换成自己当这个黑鷟王,应该早就莫名其妙让皇帝拖出去车裂七八百回了,都用不着削藩纳兰家就已经被平掉了。
王腾据此推测,这个章淼,家境绝不一般,连海鲜都是当饭吃的,这已经不光是很有钱能做到的事了……
王腾有些犹豫了。
收下这等高门子弟,日后会不会横生枝节惹祸上身?
思量再三后,王腾还是决定,让这个小书童自己再做一次决定。
“胡大哥,你如若对上一群持械劫匪,胜算几何?”
手指轻轻地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王腾忽然看向一旁正在嗒吧烈酒的胡格。
“遇上没有武艺的持械常人,赤手空拳,可诛敌三十人。”
胡格轻描淡写地道,“屠刀在手,可诛敌万人。”
“好极。”
王腾夸赞,心中已经盘算开来。
纳兰尊眼睛一亮:“哇,这位大哥这么厉害的吗?”
胡格笑而不语,已有醉意的脸庞似乎更红了几分。
“那若是……”
王腾又想到了一个问题,二人一问一答,很快,一桌菜就见空盘了。
“吃饱了吗?”
酒足饭饱后,王腾和善地笑着问道。
“先生,吃饱了。”
纳兰尊其实压根都没吃多少。
“嗯,那就走吧。”
王腾起身。
“师傅,麻烦改道。”
刚出门,王腾就丢了一粒碎银给驴车师傅。
驴车师傅笑呵呵地问:“好嘞客官,去哪儿?”
“大凉山。”
听得王腾报出的地名,原本有了靠山就恢复了寻常泰然状的纳兰尊顿时面色大变。
“先生,大凉山上有匪患!”
他不解,自己这个前车之鉴就在眼前,先生为何还要以身试法。
王腾笑了笑,没有多说:“上车。”
见王腾如此坚持,纳兰尊也是立马识趣地闭上嘴,思来想去,反正有胡格这样的高手罩着,也就把心一横,硬着头皮上了车。
大凉山下,林间小道。
一个眉目方正的青年,约莫三十来岁,穿着宽松的白袍,手持一柄折扇,作书生打扮,背着胀鼓鼓沉甸甸的行囊,独自一人行走在林间小道上。
“呔!”
忽闻一声断喝,一柄大刀画着圈儿旋转着从半空中飞掠而来,径自劈向这名白衣书生。
只是……准头明显不行,插在了距离青年三米外的地方,刀柄兀自摇曳不止。
但白衣书生的双眼还是亮了起来,竟颇有研究一般地赞叹了一句:“好一柄精钢虎头刀!”
随后,一群人的叫喊声由远而近,一群山贼裹着滚滚烟尘冲了下来,转眼就把这个书生围了起来。
“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从此路过……”
一名脸上有三条爪痕的男子站了出来,把插在地上的精钢虎头刀拔出来拎在手里,面色不善地盯着白衣书生,怎知他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被一个瘦瘦高高的中年人一巴掌拍在后脑,“行了,唐三,别废话了。这都几百年前的台词了。现在不兴喊口号,能不能麻溜点干活?”
“行吧行吧。那就把他交给我,看我让他一刀两断。”
脸上三道疤的男子潇洒地把精钢虎头刀扛在肩上,大步走向白衣书生。
“等等,三哥,让我来!”
一个绑着蝎尾马尾的皮衣女孩子跳了出来。
“五妹,还是我来吧。”
一个肤色黝黑赤裸着上身的壮汉紧了紧腰间的豹皮,从身后掏出了一对流星锤,“最近老子的锤法大进,正想找个活靶子试试手……”
几人闲散的姿态,几乎已经把那个白衣书生当成是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毫无还手之力了。
而那个被一群悍匪围在中间上天入地无门的白衣书生,却在此时,嘴角勾起了一抹有些轻蔑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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