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见的江湖

    
    33
    学校操场边，马丹丹正与老学员们相谈甚欢。
    马丹丹：“下午什么课目呀？”
    李斌指着一堆轮胎，“看见没，那都是你们的菜，我们练习格斗。”
    司徒晴等四人跑进学校。
    马丹丹：“哥几个，还有没有水？”
    “有。”一名老学员递给她两瓶。
    她迎着司徒晴走去，递给她一瓶，又走到小羊跟前，笑嘻嘻看着他。
    小羊：“行啊，成功打入敌人内部了。”
    马丹丹：“想喝嘛。”
    小羊：“想喝。”
    马丹丹：“想喝自己找去。”把水扔给二牛兄弟，转身与司徒晴聊，“我还真担心你不来了。”
    司徒晴：“我这不还是来了。”
    马丹丹：“我们一定会成为好朋友的。”
    司徒晴：“会的。”
    马丹丹：“我发现一条近路，以后每天都有一趟负重越野跑，我们应该联起手来，打败他们，把1号牌抢到手。”
    司徒晴没有言语。
    餐厅里，李斌坐在桌子正中间，面前摆着一只烧鸡。马丹丹坐在对面。其它老学员坐在周围。
    餐厅小妹面带笑容走上来，“李副官，瞧这架式今天转正了。”
    李斌：“小妹我告诉你，不只今天，以后这头把金交椅我李斌坐定了。”
    小妹：“那抗哥往哪儿摆呀？”
    李斌：“抗哥是值日长，不跟我们比。”
    小妹：“那我明白了，敢情你这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
    李斌：“小妹，嘴巴可别太损了，小心找个厉害婆婆管着。”
    小妹：“哼哼哼，我找个厉害婆婆不要紧，等下回娟子再把你踹了，你别一把鼻涕一把泪，求我去给你说好话，我呀，猪八戒撂挑子，不伺候你们这帮猴了。”
    李斌：“小妹你还真当真了，不就两句玩笑话嘛，别走别走，你坐这里。”
    马丹丹悄悄问身旁的老学员：“娟子谁呀？”
    “二哥的女朋友，北大的研究生，三天两头拿二哥撒扒子，快把二哥逼疯了，可也怪了，娟子就跟小妹合提来，小妹一个电话，娟子，我给你炒个麻婆豆腐，这娟子准来，课都不上。”
    马丹丹：“北大的研究生？二哥厉害呀。”冲李斌挑起大拇指。
    李斌把小妹按在椅子上：“一般小妹，哥给你捶捶背。”
    小妹：“不用，你们啥时候开饭呀？还等不等抗哥他们？”
    李斌：“听小妹的。”
    小妹：“别听我的，按规矩办，今天你们谁是头名呀？”
    李斌：“我呀。”
    小妹：“那就听你的，坐好了。”站起来，双手抱拳，“头名大哥，小妹要问，是否开饭？”
    李斌：“开饭。”
    小妹答应一声，旋即带几个把饭菜摆上桌子。
    李斌环视众人，俯身下去，亲一口鸡喙，“姐，该你了。”
    马丹丹：“我？我怎么了？怎么做？”
    李斌：“咱们这里的规矩，头名要跟烧鸡亲个嘴，第二名亲鸡屁股。”
    马丹丹：“嘿，兔崽子们，我上你们当了，早知道我拿第三啊。”
    身旁的老学员站起来，“哥几个，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咱不能让这么美的姐吧，要不这样啊，姐，我就替你亲鸡屁股，你呢，就在小弟我这儿来一下，行不？”指着自己的腮蛋。
    马丹丹：“我呸，美的你，我宁肯亲这鸡屁股，我也不亲你这猪脸啊。”俯身下去，对着鸡屁股一口咬下去，咬掉一块鸡肉，“我亲它干嘛，我吃了它行不？哥几个。”
    众人一起叫好。司徒晴与小羊相视一笑。
    小羊：“司徒，你做不到，换作我，兴许咬咬牙能做到，但肯定没有这样的效果。”
    李斌：“开嘬！”
    众人开始吃起来。
    马丹丹夹着两块鸡肉过来，给司徒晴和小羊一人一块，“记住了啊，这是我咬鸡屁股的代价。”见小羊要说话，她用手一指，“打住，吃还堵不住你嘴呀。”转身回到座位。
    小羊又要说，司徒晴笑笑：“得了，别说了，这块也堵你嘴吧。”
    小羊：“吃就吃，”夹起来放进嘴里，“我就知道你不吃。”
    司徒晴瞪他一眼。
    抗文彬带着大个儿几个来到餐厅的时候，其它人都已经回宿舍休息。
    小妹招呼大个儿几个，“到那边池子洗把脸，准备开饭，大个儿，行啊，饭没白吃呀，坚持下来了。”
    大个儿：“我鞋坏了，要不还能快点。”
    小妹的目光落在他的鞋上，一只鞋都快成拖鞋了，里面的袜子也磨破了，露着大趾头，“这怎么行啊，穿这鞋怎么训练呀，还有鞋嘛？”
    大个儿：“”还有一双。
    小妹：“待会儿赶紧回去换鞋，下午更累。”
    大个儿没有接话。
    下午的训练就在操场上。抗文彬下达指令：“今天下午仍以体能训练为主，分四个部分，第一部分，是把这些轮胎挪到对面指定区域，规则是只能翻动，不能滚动，第二部分是再把这些轮胎挪回原地，规则同上，第三步是绕着操场慢跑二十五圈，第四步是绕着操场慢跑十五圈。所有这些训练必须在一个半小时内完成，超时一分钟，加跑一圈。听明白了嘛?”
    众人：“听明白了。”
    抗文彬：“开始。”
    小羊与马丹丹一组，司徒晴与大个儿一组，二牛兄弟一组。
    马丹丹：“我告诉你啊，你别想偷懒，我看出来了，司徒为什么不爱搭理你，除了你这张破嘴，你这人还不地道。”
    小羊：“我啥时候偷懒了，又怎么不地道了。”
    马丹丹：“少废话，使劲儿。”
    两人翻动轮胎冲在最前面。
    大个儿没舍得换鞋，还穿着那双帮底分家的破鞋，空有一身的力气使不出来。这时候，黑塔来了，扔给他一双八九成新的鞋，说是校长送他。大个儿换了鞋，如虎添翼，干脆脱去棉衣，只穿着背心，飞快地翻动轮胎。其他方面他可以赶不上别人，这动力气的事他不能落后。马丹丹等人不住地为他叫好。
    他与司徒晴提前半小时完成训练任务。但等着他们的不是烧鸡，而是明天加量。
    小羊几乎要躺在地上儿，“大个儿，有你我们是吃亏啊还是占便宜呀？”
    所有人异口同声地喊着，“吃亏。”
    马丹丹正在洗澡，水声哗哗作响。司徒晴从箱子里取出换洗衣服，箱底露出那个相框和日记本。她把相框拿出来看看，又放回去，把箱子合上。
    水声一停，马丹丹从卫生间出来，边擦着湿漉漉的头发，穿着的还是部队发的内衣裤。司徒晴微微一笑。
    马丹丹：“笑什么笑，知道你笑我老土，还穿着这个？跟你说司徒，穿惯了这宽大肥，再穿那窄小露，那真个别扭，那地儿都不合适，勒得慌，你还穿嘛？”
    司徒晴摇摇头。
    马丹丹：“那我也不穿了，总不能穿一辈子吧，再别扭也得穿，习惯了就好，你说是不？将来要是跟老公上床还穿着这个，那还不得叫老公笑掉大牙，说不穿就不穿，马上换。”拖出箱子，从里翻出一堆内衣裤。
    司徒晴：“我去冲个澡。”起身进了卫生间。
    马丹丹不停地摆弄着各式各样的内衣，选中一条丁字裤，走过去敲门，“司徒——”
    门打开一条缝，司徒晴露出湿漉漉的脸。
    马丹丹：“司徒，我问你，训练穿这个行嘛？”
    司徒晴：“行啊，但要是我，还穿那宽大肥。”说完把门关上，水声再次响起。
    马丹丹自言自语：“也是，穿这个给谁看呀。”
    第一天的准保镖生活就这么结束了。司徒晴还在日记本里执着地问自己，到底要不要走这条路？难道真的要做一名职业保镖嘛？诚然，保镖的薪水很高，马丹丹听福岚说，前几期的保镖签约年薪一般都是三十万起步，特别优秀的超过百万也有可能。第一期学员的执日长，短短三年，由保镖变股东，替老板打理南非的生意，身份已有大几千万。但是，钱绝对不是她的追求。这是毫无疑问的。她对物质生活没有过高的要求，有一个自己的小家，简朴一点，平淡一点，与爱人相亲相伴终老一生，这就是她最最向往的生活。
    那么，自己的理想是什么呢？她还没有找到答案。她想起小羊说的话，靠近富人，向富人学习，发现自己的道路。她并不认同这个观点。从小爷爷就告诉她，饭得一口一口吃，路得一步步走，事得一点点做，打好根基最重要。说白了，小羊的想法藏着投机取巧的意思，从保镖的工作看，也有违背职业道德之嫌。小羊猜到不是这套理论说服了她，她是为了“躲”池大妈才跟着他来投考保镖学校的，但他一定想不到，她更是为了摆脱池瑞的窥视。她知道躲不是办法，但在找到办法之前，躲也是唯一的办法了。
    接下来的训练对司徒晴、马丹丹虽然说不上轻松，至少应付自如。小羊和二牛兄弟勉强跟得上，其他人就很困难了。第一天走了二个，一个是在负重越野跑中退出，一个晚上当了逃兵。之后每天都有人离开，七天集训下来，只剩下六个人。除了他们五个，还有大个儿。不管怎么说，这里能让他放开了吃饭就是他坚持下来的最大动力，唯一的小插曲是他把床坐塌了，屁股被扎流血。
    校长办公室里，郝威武坐在办公桌后，戴着墨镜。黑塔坐沙发上，双龙则抱臂站着。
    抗文彬手里端着夹子，正在向他们汇报，“经过七天的训练，初选的十二人，自动退出六人，剩下的六人，除大个儿整体成绩稍差外，其他五人都非常优秀，单从成绩看，甚至好过上一期，特别是二位女学员，司徒晴与马丹丹的表现令人刮目相看，每一项成绩都在良好以上。”
    郝威武：“小羊的成绩最好？”
    抗文彬：“是，三个优秀、两个良好。”
    双龙：“我知道，他是一名跑酷高手。”
    黑塔：“他有少林功夫的底子。”
    双龙：“少林功夫？那就是你的同门了。”
    黑塔：“天下武功出少林，这不奇怪。”
    双龙：“不奇怪？那么我想请教，什么会让你奇怪？我说的对吧，值日长。”
    抗文彬：“应该是奇怪。”
    双龙：“好，什么会让你奇怪？”
    郝威武挥手：“你去吧小抗。”
    抗文彬退出去。
    黑塔：“双龙，我明白你的意思，走了那六个人中，确实有几个条件非常好，有一个我还对他很期待，但他们都没坚持下来，这怨不得别人，只能怨他们自己没有抓住机会。”
    双龙：“校长，我一直对这办法有意思，不对，是有意见，七天训练，对于一个刚刚入行的人，太残酷，他们的热情一下子没了，没有乐趣，只有单调的训练，每一天都一样，兴趣也没了，这样就把很多人挡住了，吓跑了。”
    黑塔：“如果连这点苦都受不了，他们就不配做保镖。”
    双龙：“黑塔，我要提醒你，你不是在为自己寻找徒弟，而是为学校选拔学员、培养保镖。”
    黑塔：“练武之人首先要学做人，人品不好，练不好功夫，侥幸练好了，也做不了好人，反而会助纣为虐祸害百姓，如果把这样的人派到我们客户身边，如果他们做出不仁不义的事来，那就不是他个人的事情，而会给学校带来灭顶之灾。”
    双龙：“你说的这些现象肯定会有，但那是职业道德的事，我们可以培养学员的职业道德。”
    黑塔：“职业道德也是人品的一种，所以，选拔学员首重道德品质，还有坚韧不拔的毅志。”
    双龙：“不对，这是两种不一样的东西，我说不明白，黑塔，你没说服我，反正我有不同意见，反对这种选拔方法，校长，你要注意，这对学校不利，不争论了，我还要学中文，学好了再跟黑塔争论。”
    郝威武：“千军易得、一将难求，走了六个人没什么，中国有的是人，有的是高手，只要有两位教练在，就足够了。”
    双龙：“早晚有一天，我会被黑塔气跑了。”
    黑塔笑：“记得你的誓言，打不败我不离开中国。”
    双龙：“哼，这几天我手痒痒、脚痒痒，那里都痒痒。”
    黑塔：“那就好好打一架。”
    郝威武：“好，我知道两位都已有了心仪的弟子，不过规矩不能坏，还是老规矩，谁赢谁先挑，擂台上见。”
    两人齐声说好。
    马丹丹从老学员知道两位教练挑学员的事，就一直在动小心思。几天相处下来，她知道司徒晴是个厉害角色，但不是那种小心眼的人，有什么事不如直截了当挑明了说。这天训练结束，两人都洗过澡换了衣服，坐在床上聊天。
    马丹丹：“司徒，你什么时候学的英语呀，那么棒啊。”
    司徒晴笑：“上学的时候偏课偏得厉害，就英语算过关吧，什么语文数学物理化学都不行。”
    马丹丹：“真的呀，夸张了吧，我倒不偏课，门门平均超不过60分的，一看考大学没希望，参军吧，那你这些年没闲着呀。”
    司徒晴：“就是把新概念英语学过了，看几本原著，后来追了几年美剧，稀里糊涂地提高了不少。”
    马丹丹：“那你还真行，我美剧英剧都追，怎就没练出来。”
    司徒晴笑而不语。
    马丹丹：“坏笑，我知道你笑什么，你不就笑我光看美剧里又黄又暴力的糟泊了嘛。”
    司徒晴：“我可没这意思。”
    马丹丹：“司徒，我跟你说件事，我听李斌他们几个老学员说，接下来两位教练要挑学员，我想跟着双龙教练，一举两得，既学基本技能，又能提高英语水平，万一将来遇上个老外客户，英语水平高也算是条件之一吧。”
    司徒晴明白了，这才是重点，“我支持你，但他们怎么个挑法呀？”
    马丹丹：“双向选择，教练挑学员，学员挑教练，我要是被双龙教练挑了，那就不费事了，我要是被黑塔教练挑了，乍办？就得你来帮我。”
    司徒晴：“行，我知道该怎么做。”
    马丹丹：“谢谢啊。”
    司徒晴一笑了之。其实她不太在意跟着那位教练，跟谁都一样。但她没有想到会因此惹上了“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