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此,霄老前辈连忙上前拦住段小王爷:“段小王爷,您先请三思啊,那可是极寒之地,您最好还是带些人一起过去,或许我的徒儿还能有一线生机。”
说完,段靖柒似糊将霄老前辈的话听了进去,可下一秒,他突然间喷出了一口乌血,这分明已经病入膏肓,这样的身子别说是极寒之地的风霜了,就算是京都里随意刮来一阵风都能去掉段靖柒的半条命!
“段小王爷,你现在不能去,要不你想个法子找人救救林丫头?”霄老前辈慌张道。
听到此话后,段靖柒一把推开笑对方,急声道:“她能去,我如何去不得?现如今她危在旦夕,难道我还要坐视不管吗?我做不到!”
话音刚落,段靖柒便随意地披上了一件暖身的貂裘,来不及束发便冲了出去。
霄老前辈见段靖柒行色匆匆的模样,登时觉得林阅遥为这样一个男子出生入死,也算是值了。
可是段靖柒几乎跑死了三匹马才堪堪来到了极寒之地的山脚下,一片呼天抢地的雪霜下,带着急烈的寒风,他隐隐看见狂风乱作的雪天里,竟有一个狼狈且单薄的少女。
只见那少女正亦步亦趋地从极寒之地走了出来。
他一顿,连忙飞身上前,将她一把抱进了怀里。
怀里如同冰一般的冷凝,冻得连他一个男子都受不住。
风雪在她的身上到处都留下了痕迹,她全身上下到处都是大大小小的伤疤,有些裂开流出斑斑血迹,有些凝结成疮痂,疮癀满目,段靖柒望着就忍不住眼眶一红。
林阅遥那样绝色风华的女子,医术除却当今医仙,无人难出其右。
他仍记得,她在诗会上诗情纵酒,舞文弄墨,若为男子堪称风流雅士。
琴棋书画,歌舞笙箫,她无一不精。
问数京都才情之女,除林家大小姐以外,无人敢称胜其才貌。
就是这样一个才貌双绝,风华万代的传奇女子,竟然为了他只身犯险,拿自己的性命做赌注,跑进了极寒之地!
此时此刻,林阅遥浑身是血地瘫倒在了段靖柒的怀里,突如其来的一丝温热,令她浑身的伤口一瞬间都像是”活”了起来,她疼得吡牙咧嘴,却还是死死咬着下唇,那只满是伤痕的手颤颤巍巍地从褴褛的衣衫里掏出了一棵鲜嫩的龙舌草。
她拿出来郑重其事地交给了他,仰着头,笑容明媚,一如他处处见她时,笑似暖阳,融化了这一地冬雪。
“段小王爷,你看......它还是好生生的....”
说完,她僵硬地抬起头,却看见几滴泪珠从男子的眼里夺眶而出,滚烫在她的手背上。
那一刻,她慌了。
“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咳咳.......伤口又痛了......”林阅遥虚弱地问道,惨白的脸上竟然挂着一双担忧的眼。
她明明都自身难保了,居然还有闲工夫来关心他这个将死之人!
见状,段靖柒一把抱紧了她,一字一顿道:“这是你逼我的,从此以后,我都不会再放开你了......”
林阅遥终究是抵抗不住身子的疲惫,闭上眼的那瞬间,她似乎听见了段靖柒的声音,最终消弭进了风霜里。
她彻底失去了意识。
此时此刻,段靖柒没有听见林阅遥的声音后,他立马大惊失色地将她一把抱起,却发现她竟然一路赤足走来,脚上全是血泡,结了痂,又裂开,和着雪水肿起了脓包,又再次破裂。
他看得触目惊心,忍不住将唯一一件暖身子的貂裘盖在了她的脚上。
凛冽的寒风吹过来的时候,他冻得连身子都站不稳,却还是死死地抱紧了怀里的女子,拼着最后一丝气力把药瓶里的回魂丹一股脑全都吃了下去。
他一步步地从雪地里走了出来,一路疾驰,直到一路冲进了霄老前辈的竹林里。
一看见霄老前辈,他终究是忍不住”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却还是稳稳地抱着林阅遥,免于她受”皮肉之苦”。
“霄老前辈,求您了,救救遥儿!我段靖柒平生没有求过谁,但今时今日,我求您了,一定要救活她,靖柒愿当牛做马报答您!”段靖柒几乎带着哭腔道。
见状,就连霄老前辈也不淡定了,他也是第一次看见意气风发的段小王爷还有这等求人的样子,但是当霄老前辈垂眸看清林阅遥时,却立马面色一变,他根本想不到林阅遥竟然是这等惨状!
只见霄老前辈眼都红了,顿时急道:“快把她抱到床榻上去。”
“好。”
说完,段靖柒便将林阅遥小心翼翼地抱在了床榻上此时此刻,霄老前辈深深地看了一眼昏迷时的林阅遥,竟然嘴角带笑,霄老前辈登时面色复杂起来。
傻丫头,你怎么能出事呢?你拿命去守护的男子同样也在拿命在守护你啊。
思及此,霄老前辈一瞬间竟然苍老了许多,他一生行医救人,素有医仙之名,但是当他举着银针对准林阅遥那只没有一处完好皮肉的手臂时,还是心疼地忍不住手颤。
这丫头......
彼时,霄老前辈眼眶一热,几滴热泪回荡在眼眶之中,久久无法平息。
他屏气凝神,使出自己的看家本领,又对准了林阅遥脑袋上的几处穴位。
霄老前辈一边催促着丫鬟去煮姜汤,一边又端来了两床被褥,一个给林阅遥盖上,另一个给段靖柒盖上。
“林丫头无碍,就是身上的这些疮疤,还有腰上的爪印,恐怕需要一些时日才能完好如初。”霄老前辈徐徐叹息道。
听到此话后,段靖柒终于松了口气,却不料这时他一下子体内气血翻涌,竟然又吐出了一口血来。
见状,霄老前辈连忙上前给段靖柒诊脉,随即他眉头一皱,款款说道:“你比林丫头的情况更要恶劣,关心别人的时候先关心关心你自己吧!老朽可不希望我的徒弟一腔深情白费。”
“......”
段靖柒望着自己手心里,之前林阅遥递给他的龙舌草,神色复杂起来,他望着林阅遥沉沉睡下的脸,久久不发一言。
自从林阅遥从极寒之地被段靖柒抱了回来以后,她就一连睡了几天几夜,而这几天几夜,段靖柒都从未阂过眼,几乎衣不解带地照料林阅遥。
任凭霄老前辈多次劝说,还塞过来好些帮忙的丫鬟,段靖柒都推拒了,说什么都非要亲自照顾林阅遥。
一来二去,霄老前辈见段靖柒执拗,也不再劝说,反而时不时端过来一些补药给他,让他补补身子。
眼看林阅遥脸色越来越红润,身上的疮痂也好了差不多了,除了腰上的爪印还在结痂外,其他的几乎与从前嫩滑雪白的肌肤无二。
段老前辈说,这爪印只要等痂掉了,到时候长出新的皮肉来,自然完好如初。
听到此话后,段靖柒便更加胸有成竹地等候林阅遥醒来。
又过去了两日,段靖柒正在拿着勺子一口一口地给林阅遥喂药的时候,却见林阅遥睫毛突然动了一下,如同蝴蝶振翅一般。
见状,段靖柒顿时大喜,连忙喊来段老前辈。
恰巧,林阅遥登时睁开了眼睛,她看清面前的人时,忍不住撑起了身子,开口的第一句话却是:“我的龙舌草呢?”
一听到林阅遥醒来后居然问的第一句话就是龙舌草,段靖柒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他连忙掏出盒子里放着的药草递给了她,无奈地说道:“你用性命拿回来的药草,我一直都悉心保存。”
见到龙舌草,林阅遥这才紧紧将它捏在了手心里,作势就要起身:“我要去赶紧炼药。”
结果,她才刚刚起身就被段靖柒和霄老前辈两人同时拦住,此时他们相视一眼,霄老前辈兀自望着她愠怒道:“林丫头,你这孩子是不是根本就没有把师父放在眼里!你都这样了,还做什么药?这不是还有师父吗?”
此话一出,林阅遥一顿,随即段老前辈就将那龙舌草拿了过去,还不忘嘱咐道:“虽然龙舌草确实能做出回魂丹来,但只能做出三颗来,三颗回魂丹不过只能让段小王爷多出几个月来的寿命。”
听到此话,就连林阅遥也忍不住诧异道:“什么?!”
没想到她用命换来的药引,居然只能延长他几个月的寿命......
“遥儿,我知道你担心我,你别怕,回魂丹我还有半瓶呢。”段靖柒笑着宽慰道但是只有他自己的知晓,他怀里的最后几颗回魂丹早就在极寒之地就被他吃了,现在他怀里不过是一个空瓶子罢了!
彼时,段靖柒望着林阅遥,始终没有将真相点破。
倒是霄老前辈深深地看了一眼段靖柒,似乎是看穿了他的心思,随即无声地叹了口气,末了转头离开。
此时此刻,偌大的房间里只留下段靖柒和林阅遥两个人。
只见霄老前辈刚走,段靖柒终于忍不住上前一把抱住了林阅遥,喜不自胜道:“遥儿,你昏迷了好几天,我好怕你再也醒不过来了,你若是不在了,我长命百岁一个人孤苦伶仃又有什么意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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