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那一瞬间让他脑中有些迟钝,但很快就恢复了过来,段靖柒将被脱下的墨色锦袍穿好,看着炕桌另一边睡得香甜的女子,他站在床下,居高临下。
灰色的缁衣根本掩盖不了她绝代的风华,只是现在他还不忍心将她唤醒。
段靖柒的手小心翼翼地在林阅遥的面颊轻轻划过,薄唇轻启:“遥儿。”
段靖柒的手从林阅遥脸颊慢慢下滑,最后停在她如樱花般的唇上,似乎还能感受到她唇瓣上的温软香甜,段靖柒的嘴角勾起一抹势在必得的笑:“你逃不掉了,只能是我的了。”
闻言,林阅遥却并未着了他的道,反而刮风一转道:“你的毒可感觉好些了?”
“好些了。”段小王爷嘴角微微上扬,望着林阅遥的眼神柔情似水:“遥儿,你看看你,因为我,你也憔悴了不少。”
话音刚落,林阅遥才察觉到段靖柒已经凑到了她的脸前,几乎鼻尖挨着鼻尖的距离。
意识到这点的林阅遥,连忙往后退了一步,结果一不小心被绊了一下,整个身子竟然不受控制地往前栽去!
只听见她一声惊呼,下一秒撞进了面前男子的怀里。
林阅遥身子一僵,耳边传来段小王爷的轻笑声:“原来林大小姐喜欢投怀送抱。”
闻言,林阅遥满面赤红,慌乱不堪地想要起身,却被段小王爷搂得更紧:“怎么?你还想跑。”
待她回到营帐,却见一个小兵神色有些鬼崇。
“什么人?”
小兵一看是她,快步上前塞给了林阅遥一个纸条,而后头也不回的跑走了。
林阅遥觉得事情有蹊跷,看了看四下无人之后,才匆匆走进内营帐。
她将纸条徐徐展开,上面并没有什么字迹。
林阅遥又凑在鼻尖闻了闻,眸光一缩。
拉开匣子的底部,有一个白玉瓷瓶,她小心翼翼的将瓷瓶中的粉末均匀洒在纸条之上,没过一会儿,便有字迹显露出来。
“五日后到京,晚间宫外西城角一叙。”是六皇子的字迹,他为何给她递来纸条?
难不成是京城里有消息了?
林阅遥的手有些发颤,就着烛火将纸条烧毁,靠在窗边开始考虑应该怎么办。
六皇子只有寥寥的一句话,她也不能从中知道什么。
林阅遥沉了沉,心中已经暗暗有了谋算。
“你看起来好像有心事?”
段靖柒的目光在她的身上扫量了一下,凭着对林阅遥的了解,便能知道她现在的异常。
林阅遥也不隐瞒,叹了口气后说道:“我在想你秋巡的时候,我如果跟着会不会遭到你大臣的反对。”
“因为这个?”段靖柒的尾音微扬,语气中带着轻快。
“不然呢?我已经被弹劾过几次了,若是连秋巡都要跟着,指不定他们会怎么想。
段靖柒拉过她的手,声音沉稳:“放心,有我在不会有人敢把你怎么样的。”
离着秋巡还有一段时间,只要林阅遥答应他同去,又能让她在他身边多逗留一些时日。
其实段靖柒完全可以用强硬的手段将她留在身边,可他却并不想这么做。
“原来你一直在担心这个。”段靖柒倒是不甚在意。
林阅遥起身,站在窗边眺望,实则是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目光中的迟疑:“这可是杀头的罪名,我怕哪日被他们打昏头去浸猪笼。”
段靖柒失笑,负手而立在林阅遥的身边:“你的脑袋里面每天都在想什么?难道你不信我会护你的周全?”
“你两三日就要赏赐一次,已经让我成为了众矢之的。”林阅遥想到这几日段靖柒流水一般的赏赐,就一阵头疼。
可他却摇了摇头:“只有这样,旁人才能知道我对你的重视,也唯有这样,他们不敢轻易的动你。”
林阅遥现在可以说是皇帝身边最红的人物,又有他这样爱惜珍重,就算是有人想要动手,也要掂量着是不是能够承受段靖柒的雷霆之怒。
如此,本来蠢蠢欲动想对林阅遥动手的人,也得按捺住。
林阅遥若说不感动是假的,可听段靖柒这样的话也惯了,知道他只是对林阅遥所说,心中竟有些不快。
“我知道了,还是要谢谢你。”
段靖柒含笑不答,片刻后才转身离去。
林阅遥这才想到,上个月的十五段靖柒就彻夜未归,一开始她只以为是段小王爷在忙军营里的事,现在想来,或许并不是这样。
入夜,林阅遥给他药浴之后,看着段靖柒换了一身新衣,匆匆离开。
她想了想,看四下无人便远远的跟在段靖柒的身后。
只见他绕了几处宫营帐,在一个僻静之地停了下来,小兵躬身说道:“段小王爷,您进去吧,我在外面守着。”
段靖柒的身影笼在夜色之中看不太真切,他好像点了点头:“不得放任何人进来。”
周围好像只有小兵自己,林阅遥知道他虽然是个小兵,可也是一等一的高手,如果就这样跟过去,一定会被发现的。
她摸了摸衣袖,将一段黑色的蛊虫放了出去,只要被他轻轻的叮一下,就会立刻陷入沉睡。
没过一会几,小兵就懒洋洋的靠在了墙边,林阅遥先是踢了脚边的石头过去,想要试一试他到底有没有睡着。
小兵果然没有什么动静,她这才悄悄的挤身推开门。
营帐中的光线并不是很好,只点燃了几座小烛台,林阅遥将脚步放轻慢慢向里面走去。
隐约之间,她听到了段靖柒的声音,似是纵情的低喃,语气中还带着无尽的留恋,她是第一次听到段靖柒也会有如此深情的一面。
他的身影投过烛光映在墙壁之上,勾勒出段靖柒冷硬的轮廓,可在暖光的衬托之下,又多了一丝柔情。
段靖柒并没有动,只是静静的坐在那边,轻声的说着什么。
林阅遥又凑近了些,段靖柒的注意力不在这边,并没有察觉有人接近,她以柜子为遮挡物,矮身缩在角落之中,好在林阅遥的身形本就娇小,若不是可以去看,根本就注意不到。
若说最多的东西,便是挂在墙上连空隙都没有的画像。
林阅遥惊鸿一瞥,这才注意到画像上的人跟一般无二,不过一席女装更显俏丽动人,可这分明不就是自己吗?
她转眸,旁边是一宫装女子,梳着端庄的流苏髻,上着烟云玲珑裙,外罩了一件对襟纱织薄衫,完美的五官之上淡淡携了一丝英气。
又瞧了几幅,林阅遥才惊骇的发现,这里面的每一副画,都是同一个人,
一个跟自己十分相像的人,或许就是一直在段靖柒嘴边的那位--林阅遥。
可这样看过去,她的脑海之中闪过了不少的片段,模糊可见段靖柒凌厉的眼神,面上带着化不去的寒霜,一字一顿的说道:“你为什么杀我?”
她还想再看,却感觉识海像是被针扎一般疼痛难忍,林阅遥忍不住闷哼出声,脸色也陡然惨白了下去。
段靖柒这才听到响动,警惕的接近衣柜,却在离着半米的时候看见一个人影摔在自己的脚边。
林阅遥已经疼晕了过去,可唇瓣却在张合,段靖柒大惊急忙把她搂入怀中。
凑近才听到她的话,林阅遥一遍一遍的重复:“靖柒,我不想,我不想的.....”
段靖柒握住她的手:“别怕,我在这里不管你是谁,我都不会让你受到伤害。”
他毫不迟疑的将林阅遥打橫抱起,出了院落才发现小兵还在沉睡,显然是被人动了手脚,估计除了林阅遥的毒,旁人做不到这么神不知鬼不觉。
哪里还有时间管小兵,段靖柒直接带他去了营帐。
“传随行的军医!”
随行的军医赶到的时候,段靖柒已经给林阅遥含了一粒定神丸,她紊乱的脉象也逐渐平静了下来,呓语也变成了平稳的呼吸。
片刻之后,随行的军医跪在段靖柒的身前:“启禀段小王爷,林......林大小姐无碍,只是一时惊吓冲到了心脉,好在您用了定神丸,只需要修养几日即可痊愈了段靖柒扫视了一眼,知道林阅遥无事之后,总算稍稍安心。
却见随行的军医的手臂都在颤抖,他在号脉之时已经发觉,躺在这里的根本就不是什么男装少年,而是一个妙龄的女子。
“你还有什么话?”段靖柒不怒自威的声音从头顶传出,随行的军医的冷汗顺着脸颊缓缓低落。
“草民......草民无话。”
段靖柒的唇角勾了勾,可眼中却无半分笑意,他俯身前倾的身子带着强大的气场,直震得随行的军医又抖了抖。
“不该说的事情要学会闭嘴,不然你的命也就保不住了。”
“草民明白,草民一定不会说出去的。”
段靖柒慵懒的坐直身子,转动了一下手上的扳指:“甚好。”
“那草民先去给林大小姐煎药了。”
“去吧,切记不可假手于人,从拿药到端在我的面前,须得你一个人才行。”
“是。”
随行的军医走了之后,段靖柒坐在了林阅遥的床边,因为刚才紧急,他直接把林阅遥放在了床榻之上。
“段小王爷,要不我去找人把林大小姐请到偏营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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