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慢着。”姜氏出声阻拦。
古明月停步看去,秀眉微皱。(又要弄什么幺蛾子。)
“ 今日有礼回来,意思是打算今后在云安县定居了,是吧?”姜氏问向方有礼,却直直瞧着她。
一旁方有礼起身作揖。
“ 是有此意,但若日后布行的生意在此不好做,还得南迁。”
姜氏瞟了他一眼,心中根本不在意他这次回来,到底意欲何为。因为她儿子才是长子,将来的地位权贵是不可撼动的,而方有礼,只是她身边这老头多年前在外,与一女子逢场作乐的意外之子。
而方锦年要是未傻,就算他回来,也见不到方世宏的面,更别说为他摆设接风宴。
毕竟亲王也就这三个儿子,而宫中的皇子却有十几个,那最器重的傻了,最不受待见的,到也显出有些分量。
而方世宏能听姜氏为他接风洗尘,也是想百年之后,大儿子坐上他亲王的位置,手底下还能有可信任的手足帮衬。
所以,面对方有礼看过来的视线,方世宏也是装作面不改色,而心里,其实一直介怀方有礼,介怀他生母是个会风花雪月的花魁。
因,若不是当年他生母闹到了亲王府,说怀了儿子,惊动了极为重视孙儿的老太太,方世宏才不会折了面子,对外承认方有礼是他在外生养的儿子。
思绪回转,姜氏嗯了声,对古明月说道。
“ 锦年的娘子,听到了吧,他三弟要回来定居。”
“ 挺好,”古明月一脸云淡风轻。“ 怎么,还要我与锦年在祝贺一番?”
“ 呵,”姜氏轻笑,神色不屑。“ 不是说这个,是自从你和锦年单过,一直住的庭院,都是有礼他娘生前的住所。”
听言,古明月预感不妙,猜测姜氏的意思。
只听姜氏又说。
“ 当初,是有礼出外闯荡,我和你爹念在锦年的俩孩子还在吃奶,所以才将那庭院借给你们居住,如今以快两年之久。现在,有礼已经回来,我和你爹可不好将在那庭院在借给你一家住着,你们得归还有礼才是。”
(好家伙,这次居然是打那破房子的主意。)古明月心中燃气怒火,瞧姜氏身旁的方世宏一言不发,好似默认,她真心是替方锦年感到不平。
( 真是有后娘就有后爹!这句话放在这老头身上,一点不假!不知道我和方锦年现在的状况?还想要回那破屋子,真是心狠。)
站在她身后的方锦年脸色毫无变化,但心里却对姜氏更恨之入骨,对他不作为的爹更加心寒。
( 果真是,没有利用价值的傻子,会被抛弃。你可真是我亲爹啊,永昌亲王。)方锦年心中非议,对方世宏失望透顶。
“ 好,那简陋的破院破屋,我也住够了,”古明月露着微笑。
“ 是谁的 谁拿走好好了。不过听大娘你的意思,是谁生母的东西,就该归给谁。那我相公生母的遗所呢?是不是该归我们?我听外人说过,我相公的生母是风铃国的公主,那在亲王府,就算是妾,少说也有一屋一院吧。”
说着,古明月神色认真,左右眺望。
“ 是东厢房,还是西厢房?我好和锦年快回去收拾东西,给三弟腾地方。”
听言,姜氏一阵面红耳赤,尴尬到了心窝里。因为方锦年的生母楚璃自从离世,那西厢房便由她一直罢着,像下人所说,她也不怕楚璃的鬼魂,日日住的还挺安心。
但只有姜氏自己清楚,她三五日去烧香拜佛,不是因虔诚,而是去寻平安。
“ 那大可不必了,锦年的生母十六年前死于走水,那一场大火直接将西厢房的屋院烧成了灰。要不是府里的人极力挽救,怕是整个亲王府都要跟着遭殃。”
姜氏言之凿凿,说的略有后怕。
“ 而今,西厢房能重建,都是我派人打造,那大娘我连真金白银都花了,西厢房自然就是我的住所。至于你与锦年,还是尽快另立门院,将有礼的房屋还给有礼。”
瞧她那趾高气昂,理所应当的死出。古明月真想上前打她一顿。
试问,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女人,不是可恶至极?但想姜氏身边坐着亲王,皇帝的哥哥,她个小配角色活到现在可不敢轻举妄动。
想来,古明月干脆死咬住姜氏。
“ 大娘此言差矣,若三弟生母的房屋烧了,我给重新盖上,那也只能算借住!毕竟真正属三弟生母的不只有那庭院,还有那的土地!若土地不算,那庭院失火,我在重建,那房屋庭院就是我的!大娘你说,我住的那庭院,土地算不算三弟生母的?”
听言,姜氏转过不弯,慢慢思量,但知道古明月说着一通,就是不想搬走。
古明月心中暗想:姜氏若说算,那姜氏重建的西厢房就是方锦年的,姜氏若说不算,那她也不还给方有礼。爱咋咋地!
而姜氏这时也心思明白了,在压迫古明月和留住自己西厢房的选择钱,她只能一紧牙关,随即改口。
“ 哈,那自然不算,王府里的土地和那座庭院的土地都属于亲王,而盖起的房屋,还是亲王许诺的,不然,不论是那院子,还是西厢房都属于亲王。”
姜氏用话敲打着古明月,意思自己身后还有亲王撑腰,想要回西厢房,白日做梦。
而本就不打算去要西厢房的古明月,自然坦然受着敲打。
心想,要是她住在姜氏的眼皮底下,那不就是亲手把性命给了姜氏。她还想逆袭成富婆,养娃长大呢。
“ 哦~ 兰月明白了,既然如此,我与相公孩子先行告退。”
姜氏一懵,急道。
“ 你是何意,说明再走。”
古明月看向她,似笑非笑。
“ 说明也行,我准备和锦年回去把房子烧了,在买点木板搭个房,凑合到秋,在想办法筹钱盖个好点的屋,要是过了冬还没死,春季在在院子里种些花花草草,然后,”
“ 行了!”姜氏出言呵斥,她不想听古明月在这勾勒来日。
“ 你到底是何意思!”姜氏脸色不悦,怒目圆睁。
古明月到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缓缓回道。
“ 我说的不明白吗?我要回去把破房子烧了,再盖一个,那地方就不属三弟的生母,就像大娘在西厢房重盖房屋,那西厢房就属大娘。”
姜氏被这一番言谈惊掉了下巴,眼神有些慌乱,大喊了一声。
“ 岂有此理!锦年生母的房屋我又没放火,你岂能与我一样,占有礼的地方。”
古明月依旧陪着小脸,柔声细语。
“ 哎呦,大娘别激动,别激动~我可没说大娘你放了火。不过,既然土地不属三弟,我将其重盖怎么不行?大不了,我按如今行情,将那庭院房屋所值的银两,送到三弟手里。那我是烧是拆,都是我的事。除非亲王想我和相公还有俩娃露宿街头。不然,我便与大娘一样行事。”
她说的认真,姜氏气的频频看向亲王,想让他站在自己这边,而古明月刚才的一句话,直戳中方世宏的心。
眼见自己曾重视的儿子变傻,和俩孙儿都要靠眼前这平民儿媳照顾,赡养,他这个做父亲的要在连个住的地方都不给,那未免太不是人了。
想来,良心未泯的方世宏不与插言,忽略姜氏的眼色。
感着亲王无动于衷,姜氏知道还是得靠自己的嘴皮子,当即用身份压起古明月。
“ 笑话,以你的身份,岂可与我相提并论!我乃是亲王的正妻,我父亲不济,乃是当今宰相,而你只是平民之女,你父亲还是个酒鬼。要不是嫁与锦年,你也配在这大放厥词!我与亲王好心,不派人将你们撵走,好说好商量,你不要得寸进尺!”
古明月双眼微眯,心里冷笑。( 咋的,说不过我,就开始拼老公,拼老爹?)
“ 哈,原来叫我和锦年来,不是给锦年的三弟接风洗尘,是早想我们搬走,特意叫来告诉一声?大娘才实话实话,真是好忍力。”
她语气不冷不淡的讥讽着。
“ 兰月是一介平民,爹爹不行,可嫁与锦年我不曾有悔,如今我们一家四口就在那破屋子里住,要是钱袋子里有钱,不用大娘说,我和锦年直接搬走。”
她转眼看向亲王方世宏。
“ 但现今,兰月只想听亲王的话,要是亲王也想我锦年与孩子跟我一起流落街头,兰月绝无怨言。可若亲王无意,大娘你说再多,我也绝不会搬走,不是要抢三弟的老庭院,而是不得不借住一些时日。”
瞧她不卑不亢,明知自己穷的不得不赖着破屋不走,一旁当看戏的方有礼,眸里闪过一丝丝兴趣。
姜氏见她油盐不进,根本不惧怕她与方世宏,还牙尖嘴利,怼的她哑口无言,顿时气急败坏,推搡了下方世宏,气道。
“ 王爷你说句话。”
顺时间,一众人的视线都落在了方世宏的身上,让他略感压力,喝了口茶,才缓缓发言。
“ 你们说的都有理,”他瞧了眼姜氏。“ 你是好心,想让刚回来的有礼,有个住所。可锦年这一家的状况,要搬出那房子,也暂时不妥。”
听他两面说好话,古明月心里有丝嫌弃,也有丝欣慰。而嫌弃,是他堂堂亲王,竟也畏惧姜氏。欣慰,是他对方锦年还有丝牵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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