殓妆师

    
    这里的经理是个男的，比我大十岁，白手起家的人才，他的命运跟我相似，也是老婆死的早，不过他岳父是个很好的人，给了他不少钱，让他当老板。
    我记得刚跟他认识的时候，是在厕所，说来就够奇葩的，男人上厕所也能交朋友，因为我们当时穿的是一个牌子的衣服。
    酒吧每天下班之后，我们就坐在一起喝酒。
    “金小刀，你岳父那么有钱，怎么没帮你立业？”
    我苦笑，说话语气也比过去成熟多了：“刘哥，你是不知道，我女人的父母太势利眼，根本瞧不上我，以前我是学道的，他们横竖看我不爽，差点让我的孩子跟他们姓，作为男人，我不能接受。”
    刘哥这点很挺我：“换我，我也不接受，你学调酒挺快啊，才一个多月，搞的比我都好，这里的客人都夸赞你呢。”
    “哪里，随便玩玩，跟学道相比可轻松多了，至少不用死记硬背一些看不懂的东西。”
    “唉？你学道，是像电视上一样，抓鬼么？没听你说起过，来点具体的，茅山？像林正英那种？”
    我摆摆手：“刘哥，真实的道法比你想象的要难的多，你还是不知道的好，我想起这些东西，我自己都头疼。”
    刘哥放了一张照片在桌子上。
    “嗯？美女啊，干什么？”
    “你也老大不小了，事情过去那么久了，是该找个对象了，早点成家，给你金家传宗接代啊，我一直惦记这个事呢，记得当初咱们刚认识的时候，你就说过，金家的手艺不能失传了。”
    我看看照片，啧，长发美女，穿的很得体，身材也好，看面相，还真是个当老婆的好人选。
    “刘哥，是哪个夜店的？”
    “我给你的是老婆，不是小姐，我怎么可能给你找夜店工作的女人，这个女人父母双亡，从北边流落过来打工，现在在一家超市当收银员，跟我妹妹在一起上班，为人不错，很实诚，就是个离过婚的，你介意么？”
    我现在这个状态，就是个干调酒的，一个月没多少钱，哪里有资格去嫌弃别人。
    刘哥继续道：“别看她结过婚，其实之前那男的没碰她，新婚当天，她老公去接她的路上出了车祸了，我给你找对象，肯定是找最好的。”
    于是乎，次日的中午，我就跟这个女人见面了。
    她身材是好，可是年纪比我大六岁，刘哥在一旁介绍着。
    “姐弟恋也很流行嘛，我们金小刀从来不介意这个，女大六还能多照顾照顾，等人家老了，金小刀也能照顾照顾你嘛。”
    我冲这个女人一笑，两只眼睛直勾勾盯着她看。
    说真的，在夜店工作那么多天，里头的女人们穿着很露，可是我就没怎么注意看过人家的身材，毕竟天天看，都看腻了，现在看到一个不属于风尘的女人，感觉整个人都温馨不少。
    “你好。”
    女人咧嘴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你好。”
    刘哥抓起手机，看了个东西：“你们聊吧，我还有事，先走了。”
    多懂事的刘哥，这是在给我创造机会呢。
    他走了，我作为男人，也可以大胆一些：“美女，喝点什么？肚子饿不饿？”
    “呵，我不是美女，我都多大了，我快三十岁了，还美女呢，人都老了。”
    “三十岁不老啊，我看你还是非常漂亮，比我之前见过的那些服务员漂亮多了，你看上去有内涵。”
    她问：“你真不嫌弃我大啊？”
    “这有什么可嫌弃的，我还怕你嫌弃我小呢。”
    城市生活的女人，尤其是靠近三十岁的，某些方面是比男人更加勇猛，我们喝过东西，然后去看了个电影，接着晚上就在一起了。
    我年轻力壮，她是颇为满意的，我是觉得，她不是真的一下子就喜欢我，而是一种类似试婚的状态，先确定我是不是个正常男人，因为我本身长的不差，现在坚持锻炼，身体素质也不错，在夜店这种地方工作，却连个女朋友都混不到手，不是很惹人怀疑！
    但一夜过后，她对我的态度就真的改变了不少。
    或许像网上说的，一旦女人被男人搞定了，这个女人的心就归你了。
    我以为自己又找到了幸福，可以为金家传宗接代，也过过正常人的日子，可是，一个周末的下午，她给我发了个信息，说工作的超市里，老板死了，工资都拿不到了。
    死人的事情天天有，平常人也不见怪，对我们道士来说，是个赚钱的好机会，做法事可以捞到不少外快。
    那天，我骑电瓶车过去，超市门口围满了人。
    徐冰在大门口等我，她知道我学过道，也知道一场法事的价格，有钱干嘛不赚。
    “小刀，老板他……”
    “我知道，你们老板死了。”
    “不是，他死的样子太吓人了。”
    能有多吓人，我什么没见过，这个世界上还有东西能吓住我么？
    这家超市的老板就住在店里，和住家一样。
    他死在床上，看见他的时候，我既感到恐惧，也感到惊喜。
    他成了一具木乃伊，全身黑乎乎的，脸上没了肌肉组织，就剩下皮包骨，像个骷髅头。
    徐冰躲在我身后：“小刀，这可太吓人了，是中邪么？”
    我去摸摸尸体的腿，冰凉，就跟周青走的时候一个温度。
    大概，是我的仇人出现了，这一次，我可不会放手，抓住机会就要他的命！
    死者的眼皮无法张开，已经很硬了，他的死亡时间不超过五个钟头，身体的皮肤却像树皮一样枯燥。
    “这是五行木术和水术的结合。”
    就在他的背后，粘着一张符，一张空白的符咒。
    瞧啊，这符的色泽跟周青当时那一张都是一模一样呢，还需要证明什么吗？
    “小刀，这个法事你接么？”
    “现在不是接不接法事的问题，而是这个人的死因我必须查清楚。”
    徐冰不同意：“他还欠着我两个多月的工资呢，要钱第一啊，他死了跟你也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