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何顾谓张玉腰:“你看看人家!且不论什么十八岁结成灵胎的旷世奇才,单就这份周全的礼数,就是你这野丫头望尘莫及的!你呀!还是要好好地修心养性才是!”
张玉腰把小拳头捏的嘎嘣作响,撇嘴笑道:“大叔,这意思是要我给您老人家松松筋骨吗?”
几何这次不躲了,也把拳头捏的嘎嘣响:“嘿嘿,丫头,哪能老让你给大叔松筋骨呢?这次要不换大叔给你松筋骨吧!来而不往非礼也嘛!”
司马承祯笑道:“腰妹,之前你几次三番戏弄几大叔,都是他不跟你计较,否则以他的法力,哪有遭你戏耍的道理?现在好了,你看把他惹火了吧?看你如何收场!”
张玉腰似乎笃定几何是在吓唬她,而不是真的火了,于是有恃无恐地道:“法力高是法力高,力气大是力气大,两码事嘛!”
她一拍胸脯:“几大叔,只要你不用法力,我这幅身板凭你怎么拿捏都受得了!”
她这话一出口,几何脸上的笑容立刻扭曲成了另一种形式,怎么看都有些猥琐:“真的怎么拿捏都行吗?”
他抬起两手,十指虚抓,像是在揉捏什么似的。
张玉腰也意识到自己不慎失言了,一时竟窘的说不出话来。
风绿绮连忙打圆场:“咳咳,几大叔,玉腰就是这么个爱玩爱闹的性子,看您之前不计较,她就得寸进尺了。您吓唬一下,让她知道收敛也就是了,可别矫枉过正啊!”
几何被她这么一说,忽然也意识到自己失态了,连忙咳嗽几声,正色道:“嗯嗯,这个你放心,我就是吓唬吓唬她,不会来真的……
至于你们要朝见国王之事,须得按章程来办,急不得滴。你们且住到接待外国使臣的馆驿里去,待我跟端机妞进宫请得圣旨,自会来宣召你们。”
墨端给司马承祯递去一块腰牌:“凭此物你们即可入住馆驿,不过我们请旨,到大王宣召你们,怕是要等到明日早朝了,你们不如先在城里四处逛逛,再入住馆驿不迟。”
跟悬在天空的羽民国都相比,周饶国都真是风格迥异,街道及其两旁的楼宇屋舍都是开凿山石而成,浑然一体。
可见当初凿空山腹时,周饶民就做好了规划,哪些地方要开凿街道,哪些地方要留出多大体积的山石,用于开凿楼宇屋舍,都没给未来的拆迁改建留下什么空间。
若要强行拆迁,就只能推平山石开凿的房屋,改用平常的土木砖石搭建,或是用法术新造了。无论如何,恐怕都很难保持整座城市的整体风格。
因此行走其间,处处都能体会到周饶民当初规划建设这座城市时的高瞻远瞩,真是每一处都恰到好处,仿佛永远都不会过时。
再看街上的行人,几乎都是清一色的侏儒,偶然会有几个人类,除此再也看不到别的异人,这跟羽民国的情况截然不同,可见周饶国是不够开放的。
这一点只要看看在外面找个能用的无间道有多麻烦,就不难想到了。
那些偶然出现在市井之间的人类几乎都做工匠打扮,而且很受周饶民的敬仰,凡是他们走过之处,周围的周饶民都会驻足行礼,想来应该是墨家子弟无疑了。
司马承祯一行走在街上也时常有周饶民行礼,他们先还莫名其妙,见了侏儒给这些人行礼,也就明白了。
不过有那么几次,对面的侏儒正要行礼,却好像突然意识到什么,又强行终止了。
即使之前行过礼的侏儒也会在他们背后指指点点。
特别是那些人类工匠,若是注意到了他们,也会显得有些惊疑。
这三点却难免令他们疑惑,只是他们贪看沿途风光,也顾不得多想。
这时迎面忽然又过来三个人类工匠,算起来已经是他们一路走来遇到的第三批人类了。
只见有个侏儒给他们行礼,那三人也作揖还礼,那侏儒却忽然上前,向其中一人附耳说了些什么,说之时还偷瞄了司马承祯一行几次。
那人类工匠听侏儒说时,也朝司马承祯一行看了过来,待侏儒说罢,他便走上前来拱手:“几位道家的朋友,墨者许犯这厢有礼了。”
司马承祯等人闻言,相互看了一眼,又回过头来打量眼前这人,只见这人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郎,一身工匠服装整洁素净,衬得他分外干练。
司马承祯打量许犯片刻,知道迟迟不回礼不成体统,连忙稽首:“前辈莫非是墨子的再传弟子,师从禽滑厘的许犯?”
许犯莞尔:“正是区区……”
许犯正要继续说话,却见司马承祯一行听他承认自己是墨子再传弟子时,都是又惊又喜,估计也无心听他后面说什么,便只好打住,静待对面几人情绪稳定下来。
许逸冰感叹:“想不到墨家竟有这许多人都成了地仙!前辈仙龄当有十六七个甲子了吧?”
许犯莞尔:“这都要感谢祖师的引渡,否则我等早就入了轮回,莫说是成仙,就是在玄都成一方鬼神也难。”
司马承祯拱手:“前辈过谦了,墨子兼爱,摩顶放踵利天下。如此舍己为民者,焉能不享受祭祀于庙堂?断无堕落轮回之理!”
却见许犯身后右手边一人忽然笑道:“若果真如此,老夫也该受了上千年的香火了,却怎地一丝香火味也不曾闻到呢?”
许犯身后左手边一人也笑而附议:“我墨家虽曾与儒家并称显学,后来终究是衰微了。如今有史可考的墨家弟子算上我们三人在内,屈指可数,何曾见有一人享受祭祀的?”
原来玄都不仅有地祇和地仙,还有许多鬼神,又称人鬼的存在。
他们一般都是在凡间有杰出成就的人,死后名垂青史,得万民敬仰铭记,享受祭祀于庙堂的英灵,也有享祭于宗祠里的祖灵。
这些英灵和祖灵由于得到凡人信仰的洗练而升华,得以不入轮回,长存玄都。
他们的法力有强有弱,取决于其所能聚集的信仰,弱的自然难以与灵界的其他存在比肩,强的却可以比肩神圣,甚至到天庭任职,比如关圣帝君。
不仅是法力,人鬼的寿命也取决于他们所能聚集的信仰,如果有鬼神遭世人遗忘,再也不能聚集信仰,也就离堕入轮回不远了。
墨家虽曾成就斐然,兼爱非攻,死不旋踵,受万民敬仰感念,可后来终是没落了,许多人都已被遗忘,即使载于史册的寥寥数人,也没有一个能享祭于庙堂的。
若不是墨子晚年得遇仙缘,修成地仙,后来又引渡门人修真,许犯等说不定还真会堕入轮回,能成鬼神也是万幸呢。
听到这人说他们三人是在有史可考的墨家弟子之内,司马承祯也顾不得理会许犯身后那两人的刁难,连忙道:“敢问这两位前辈名讳。”
许犯怕这两人还要刁难他,忙抢先介绍:“我右手边这位是索卢参,左手边这位是屈匠子,都是出了名的杠精,道长不必在意。还未请教几位道长名讳?”
司马承祯连忙稽首:“三位前辈原来都是墨子的再传弟子!失敬!失敬!晚辈复姓司马,贱名承祯,草字子微。”
又逐一介绍了风许虞张四女。
张玉腰听许犯说索卢参和屈匠子都是出了名的杠精,嘴角不禁向上一挑,钩起了抬杠的欲望。
待司马承祯最后介绍完她,便稽首道:“福生无量天尊!晚辈斗胆一问,三位前辈是如何看出我们是三清教下修士的?”
风许虞三女都是福身,她却标新立异地稽首,不知又要做什么怪。
不过索卢参和屈匠子既然都是出了名的杠精,怎么可能看不出她那点小心思,当然是会如她所愿的。
果然索卢参笑道:“哈哈!这道家的学说被一帮子神棍借鉴了去,果然在名头上也要标新立异,称道教也就罢了,如今居然又叫三清教了。”
不待屈匠子开口,许犯忙道:“咳咳,三清教的修士最具仙风道骨,无论是气韵,还是服饰都透着出尘之态,一望可知。”
张玉腰咬了咬下嘴唇:“我们三清教下修士最讲究和光同尘,不显山,不露水,如今被前辈一眼就看出了底细,只能说明我们修为不够呀!”
她无端遭了索卢参一番挖苦,本是要跟他杠上的,不过见许犯有意调和,也不好立即发作,只好以退为进。
风绿绮不待对面回应,连忙上前:“玉腰说的有理,我们只是几个刚刚结成灵胎的人仙,修为在几位地仙面前只不过是萤烛之光。
晚辈们初来乍到,不懂规矩,若有冒犯之处,还请三位前辈海涵。”
风绿绮虽也是爱笑爱闹的性子,却比张玉腰识大体,不该玩闹时绝不玩闹,见她碍于许犯的情面,没有立即跟索卢参杠上,就连忙出来帮她找台阶下。
若是放任不管,只要索卢参跟屈匠子有一个人再挖苦上一句,张玉腰必定发作。
双方一旦杠上,保不准哪句话就会伤了和气,从而有损他们的外交大计。
许犯莞尔:“仙子言重了,何来冒犯之说……但不知几位是如何进到周饶国都里来的?”
风绿绮便把他们此行的目的,及如何在三首国遇到墨端和几何的事都说了一遍。
这中间索卢参和屈匠子并未插科打诨,他们虽性喜抬杠,可见双方里面都有和事佬,生怕他们跟张玉腰抬杠不慎失了和气,再加上风绿绮所说事关重大,也由不得他们不收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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