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忘长生

    
    “九臧山妖修元霑，拜见太微真人！”
    白发金童的魁梧大汉拜下去，他身后的三人也跟着弯下腰去，口中呼道：
    “青狐洞花姬拜见太微真人！”
    “月丘白芈拜见太微真人！”
    “凌烟湖昆浚拜见太微真人！”
    见他们还算恭敬，福宝哼了哼，这才让开身位。
    柳清欢没动，只是目光缓慢从四人身上划过，不过十几息，四人额头上就有了汗意，他才终于开口道：“九臧山、元霑？”
    “是！”魁梧大汉连忙答道，突然反应过来，腰不自觉弯得更低：“不、不是！九臧山自然该是真人的住所，本人已提前将山上都收拾好了，就等真人您的驾临！”
    柳清欢露出一丝满意的澹笑，身周隐隐的威压如同春风化雨，消隐无踪。
    “很好，那你就带我上山看看吧，路上你们可以详细介绍一下自己。”
    “是！”
    于是，柳清欢和大衍走在前面，旁边是陆恩明，三只灵兽围在周围，毫不掩饰眼中的防备之意。
    元霑四人互相对视，只能乖乖跟在最后。
    上山的中央甬道虽然宽阔气派，但明显已经很多年没有修缮，到处都是裂缝，有的地方应该是被法术所毁，时断时续。
    山上其他地方的建筑也破损严重，那些雪猿可能是更习惯居住山洞，因此残存的宫殿周围没有多少活动的痕迹。
    只有山顶的几间殿保持得还算完好，但里面却很凌乱，即使看出的确有收拾过，但依然显得陈旧肮脏。
    不用柳清欢吩咐，福宝和月謽就先走了进去，一道道净尘术打出，掀了主座副座铺的兽皮，换上干净的青色坐垫，香炉点上新香，茶壶煮上新茶。
    不过片刻，殿内收拾得差不多，柳清欢侧身对大衍道：“师兄请！”
    大衍点点头，走进去，直接在左边次座坐下，陆恩明也在另一边坐下。
    柳清欢这才走到主座，又对元霑四人道：“你们也坐吧。”
    四人这一路上都表现得很恭顺，上山途中也没有多余的动作，该交代的也都交代了。
    没见到柳清欢之前，他们虽然听说过对方很多的辉煌事迹，但就是因为太辉煌了，反而让人感觉很虚假，肯定是九天仙盟为了稳定人心在夸大其词。
    至少狐妖花姬、白茶树精白芈、龙鲤昆浚三人，都不相信一个人实力能如此之强，所以他们都来找金目雪猿元霑商量。四人联手，难道还怕对方一个人？
    谁知到了九臧山，却发现他们中修为最高的元霑正在收拾财物准备跑路，且对方还劝他们也快逃，不逃也至少换个地方苟着。就比如他自己，就准备搬回雪猿一族的老家耄耋雪峰去。
    “多年前我在魔界万丈深渊，曾经见过那位极尊。”元霑意味深长地道：“我只能告诉你们，传说中他的那些事迹都是真的，而且很可能还不是全部，因为那位行踪隐蔽，行事也一直很低调，仙盟知道的可能只是对方在人前做过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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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外三人这些年都没去过魔界，听元霑如此说，也不由得犹疑起来。
    “难道你就甘心把九臧山就这般拱手让出？”脾气最火爆的昆浚问道：“别忘了当年你拼死才抢下的九臧山，如今才住了一百多年，说让就让？”
    “不让能怎么办！”元霑阴沉着脸道：“那可是个能跟魔神硬刚的主儿！你们以为他凭什么能坐上极尊之位？那都是靠实力打出来的！
    我再强，也只是在竹冥海这一亩三分地，而人家是整个人间界的道魁，道魁两个字的份量你们不懂？”
    “那也不能连跟他交手一回的勇气都没吧，岂不是显得我们……”
    四人正争论不休，就听到山下福宝的喊话，一时之间都慌乱得不知道怎么办。而等他们真正与柳清欢面对面，发现那位大名鼎鼎的道魁看上去很温和，并没有虎躯一震王霸之气侧漏，却给人一种深不可测、如临深渊之感，站在他面前，莫名就觉得膝盖有点抖。
    特别是对方那双眼睛，看过来时，就好像把他们的五脏六腑、心思神魂、所有秘密，都看穿看透了！
    而且，太微还不是一人前来，身边跟了足足五个大乘修士，比他们人还多。
    一而鼓，再而衰，那点反抗之心也就不知不觉中熄灭了，柳清欢问什么，他们就答什么。
    “所以你等的洞府都距离九臧山不远？”柳清欢一手撑着下巴，姿态十分闲适地问道：“那你等今后作何打算，是归顺于我呢，还是换个地方住？”
    他话音落下，就见下方那四人的神情都变得凝重，于是又道：
    “我不强迫你们归顺于我，想走想留我都不会强求和阻止。走，自然就要离开竹冥海，因为这里现在是我的地盘。我可以给你们三天时间，用来收拾财物细软，三天后，必须离开竹冥海！”
    瞥了一眼四人，无视那位红发昆浚和狐妖花姬眼中的怒意，柳清欢继续道：
    “留，你们就得归顺于我——当然，我这人一向不喜逼迫别人，你们只是成为我文始派的客卿长老，平时不会强行让你们做什么，有任务时可以选择接还是不接。
    你们可以选择居住在门派里，也就是九臧山上，也可以选择住在附近，比如你们现在的居所。但你们的族人或附属，必须归入门派，并听从门中命令。”
    “砰！”昆浚一脚踢翻面前的小几，怒道：“凭什么！凭什么我的族人要加入你的门派？你根本就是想以此来要挟我们！”
    “嚷什么嚷！嚷什么嚷！”福宝跳出来，声音更大地朝昆浚吼道：
    “不然呢，哪个当客卿的，不解散自己的势力的！留那么一大堆人在手上，你想干什么？再说，加入门派怎么了，又不会杀了他们或囚禁他们，又不是从此不让你们见面了！”
    “就是！”幽焾在一旁同仇敌忾道：“不行你可以走啊，又没人强留你！”
    “你们！”昆浚气得几乎倒仰，抖着手道：“欺人太甚！我绝对不允许……”
    怒意让他的头发更加鲜红，仿佛马上就要燃烧起来，但他一转头，突然与柳清欢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对上，冷不丁当了个寒颤，还未出口的话顿时都噎在了喉咙里……
    收回目光，柳清欢澹澹道：“你们只有一次选择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