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静的小路上行驶着两辆自行车,陈桦和张健龙的自行车上分别拉着我和张宝宝,而每个人手中各拿着一根一米多长,又粗又黑的甘蔗。
“林非,还是你奶奶种的甘蔗好吃,非常甜。”张宝宝嚼着甘蔗说道。
我回道:“废话,那是用我的屎尿浇的,肯定甜。”
张宝宝鄙夷了一下,摇着双腿晃荡着,整个车身都跟着晃起来。
“别乱动。”张健龙努力保持着车身平衡,手中依然拿着那一根一米多长的甘蔗,“我拿着甘蔗本来就不好骑车。”
张宝宝伸出手来:“拿来我帮你吃。”
张健龙:“滚,坐好。”
我反向坐在陈桦自行车的后座上,与陈桦背靠着背,咬甘蔗,吐渣,一连串的动作显得悠然自得:“快点啦!要迟到了。”
张宝宝:“不怕啦!第一节是地理课,没事的。班主任第二节课才会来开班会。”
咔滋,嚼动,吐渣,四个人一路重复地动作,吸吮着甜甜的甘蔗汁,很快每个人手里的甘蔗渐渐变短......
学校大门前
因为已经开始上课了,没了生意的珍珠奶茶摊位的老板正在打着瞌睡。
“老板。”陈桦敲了敲摊位。
老板从梦中惊醒:“要什么?”
“四杯珍珠奶茶,原味的。”我不情愿地从口袋里掏出钱来交付问道他们三人:“你们刚刚吃了甘蔗,还喝得下?”
张宝宝笑道:“谁让你打赌输了,吃不下也要吃,不然到晚上你又赖账。”
“几杯珍珠奶茶而已,我又不是你,赖什么账?”我接过老板找的零钱,拿起珍珠奶茶。
中午的阳光有着催眠的作用,四个人最终不停地嚼动着,迈着懒洋洋地步伐缓缓走进学校。
“好像是班主任。”张宝宝指着教室门口站着的女人说道。
“我先走了。”陈桦骑着车往左边(8)班方向准备绕过教学楼去自己的班级。
“你们三个迟到了知不知道?”
我和张宝宝与张建龙三个人低下头故作认错模样,小声齐道:“知道。”
“知道?”陈美玲高声叫了一声,用手在我们三个人脑袋上各敲了一下:“既然知道已经迟到了,你们还喝着奶茶慢悠悠地走?越来越老油条了。”
三人低头不语,教室里传来了一阵笑声。
“还不快点进去准备上课。”
我们三人低着头快速绕过陈美玲,而张宝宝在进教室的过程中低头用力一嘬,使得空杯嘟嘟作响,力求不浪费杯中最后一口奶茶。
陈美玲大叫一声:“还喝?”
听到陈美玲发飙,张宝宝跑得更快,到了教室后墙,将空杯往垃圾桶一扔,坐回座位。
“今天地里老师有事不能来,和语文课对换一下。”陈美玲拿出一叠考卷说道:“马上要月考了,今天先我们现在先做试题,做到第二节课下课,休息一下,第三节课我们来讲解,传下去。”说着,将考卷交给各列第一桌。
“报告。”张宝宝站了起来。
陈美玲白了他一眼:“又干嘛?”
张宝宝:“我想上厕所。”
陈美玲瞪了张宝宝一眼:“上课迟到还这么多事,快去。”
“不要交头接耳的,不会做就空在那里,等等就会讲解。”说完,陈美玲也低着头开始做试卷。
片刻之后张宝宝跑了回来站在教室门口:“报告。”
陈美玲没有抬头:“进来。”
张宝宝缓缓走回自己的座位。
有班主任压阵,情况确实好得多,没有人敢说话,都认真的做着考题,直到第一节课下课后,我也终于忍不住站起来:“报告老师。”
陈美玲抬起头放下手中的笔,不耐烦地问道:“你又干嘛?”
我TM也不知道你连下课时间都要占用啊!忍了好久了。“我要上厕所。”
陈美玲环顾四周:“还有谁要去?”
这时几个同学同时站了起来。
“快去。”陈美玲挥了挥手继续低下头做着试卷。
我,张健龙以及几个同学快步跑出教室,畅快之后又快速跑回教室。
“铃……”上课铃响,气氛又开始沉闷下去。
对于不想认真做题的我来说,这样的课无聊且难熬,使得我都似乎可以感觉和听到时间的秒针滴答滴答慢慢地走动着......
课过半节,可对于我们三个人来说真正的煎熬才开始。
“报告。”张宝宝又站了起来。
陈美玲“啪”地一声将笔拍在桌子上:“你又干嘛?”
张宝宝幸怏怏地说道:“上厕所。”
“才去了多久!又要去,厕所里很好玩吗?”
张宝宝委屈地说道:“刚才下课的时候我没去啊!”
“第一节课的时候不是去了?”
张宝宝:“刚才喝太多水了。”
“刚才看你喝奶茶的样子,都好像还不够你喝的样子,现在嫌尿多了?憋着,不准去,坐下。”
张宝宝摸着肚子:“老师,憋不住啊!”
“那就尿在裤子里。”
全班同学都笑了起来。
张宝宝按着肚子坐了下来。
我拿着剩下的半杯奶茶递给张宝宝说道:“来,以毒攻毒一下。”说着,实在忍不住‘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滚。”张宝宝没好气地说道。
我笑着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空的矿泉水瓶来,低声说道:“实在忍不住就尿进这里来。”说着将瓶子放在张宝宝的桌子上。
张宝宝看了一眼瓶子,又看了一眼我,直接将瓶子丢到我怀里......
学校门口那一杯一块钱的珍珠奶茶,是我们四个人经常光顾的。
下午的第一节课中站起来报告自己尿急想上厕所已经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我也很好奇一杯一块钱的珍珠奶茶虽然不贵,但是身为学生的我们并不富裕,珍珠我也挺喜欢的,都会吃掉,但是为什么别人不喜欢珍珠还要加呢?
直到有一天张宝宝给我展示他的绝技,奶茶喝完了,拿珍珠喷人。
这样很容易让别人觉得恶心,也会弄脏衣服,也许担心会遭受到陈木那样组合拳,反正他们不敢拿这个乱开玩笑。
但是(1)班前门,教学楼“凸”字第三笔的墙壁上就留下张宝宝等人用珍珠喷出来的字。
什么字?用喷的?
就是用吸管吸起珍珠喷到墙上,一颗一颗的喷上去形成字体。
旁边(3)班最会效仿(1)班的做派,离那面墙也近,加上他们的功劳,那面墙很快变得黑黑呼呼,密密麻麻,全是珍珠在上面......我也是无语了。
直到被查出来最早是张宝宝带的头,班主任叫张宝宝全都洗掉,要知道,新教学楼的墙壁都是新刷的漆。
试题讲解之后,陈美玲利用剩余的时间开个短会。
“笑什么?”
陈美玲是在说我和张健龙。
“以后不要让我再看到你们三个和(3)班那个陈桦一起,下午都上课铃响了,你们四个还吃着东西慢悠悠地走进来。你当学校是你们家啊?”
我壮起胆说道:“老师,开学第三天我们去卫生区除草的时候你不是说要把学校当成自己家吗?”
“哈哈哈……”全部都笑了起来。
“还敢顶嘴?”陈美玲一瞪:“听其他老师说你们每次下午第一节课上课你们都要报告上厕所?这么小就肾虚了吗?”
我:……
张健龙:……
张宝宝:……
全班同学:“哈哈哈……”
每个老师好像都有自己独特的教育想法,比如我的小学班主任邱惠萍老师,她会让自己的学生看到什么好文章,好词句就动手抄一抄,加深印象,那么以后用起来就比较得心应手。
陈美玲也有,那就是写日记,给的理由是:不只是每天都记录了自己的事情,而且在写日志过程中也无形锻炼了自己的书写能力。
其实我都觉得挺好,所以这两个习惯我都养成了。
不只是我,别人也有,比如张甜。
偷看日记这么没品的事情我不会去干,但是那天真的是不小心让我看到了张甜的日记,很女生,很孩子气的内容。
偷看日记是很没品,可是我实在忍不住拿着日记里的内容去逗趣她一下。
终于有一天傍晚,张甜在卫生值日的时候对我忍无可忍,拿着扫把在教室里追打着我。
我是边跑边乐,又舍不得跑的太快,生怕逃离了张甜的视线范围,所以一直保持在张甜看似触手可及却又鞭长莫及之处。
以往张宝宝和张健龙也会时不时逗逗张甜,陈桦也会跑到(1)班惹得张甜破口大骂,可说到惹得张甜像刘建丽一样拿着扫把追着打的,我则是第一人,也是仅此的一个。
追赶许久,张甜终于放弃追赶,丢下扫把,地板也不扫了,抓起书包就走出教室,看似要直接回家的样子。
我走回教室收拾一下书包,突然一个人突然跑教室,刚进门就大喊道:“谁是林非?”
“我是。”我正疑惑着,也不认识眼前这个人,问道:“你是谁啊?”
就在这时候,张甜也突然冲进来一把抓住那个人:“好了,没事了,回去吧!”
那个人不顾张甜的阻挠大声吼道:“我是张甜的哥,听说你一直欺负她是不是?”说话间,那血盆大口中露出那箍着的龅牙,右手指着我。
“好了,别这样,回去吧!他没有欺负我”(这么多年我依然清晰地记住张甜说的每个字,尤其是那句:他没有欺负我。)张甜紧紧拉着那个人,生怕他冲上来和我打起来。
那一刻,我似乎有一种错觉,张甜也有在保护我,其实我的内心有所触动,真的就在那一刻我就想对她说:其实我一直都只是和你开玩笑。
但是我没有说,我不想让她觉得那是因为有人为她出头让我害怕了才说的话。而且在这样的时候我更要硬气,不以为然地回道:“怎么?你要帮她出气是吗?”
“好啦!”张甜吼了一声:“别吵了,我们走啦!”说这句话的同时双手依然死死拉住那个人。话是冲着他说的,我却感觉仿佛是在对我说的一样。
“信不信我干你?”小龅牙大吼道。
也许考虑到我们两个人真的会打起来,也许考虑到那个人是别的班的跑到(1)班打架在老师面前也吃亏,张甜赶紧拉着小龅牙往门外走。“快回去啦!”
我也不是害怕不敢打架,只是完全没有必要,因为我真心知道自己不是欺负张甜,只是喜欢逗逗她,为了一个可能有点过分的玩笑打起来,终归错在我自己。我也懊悔之前是不是真的有点过分了。看着他们离开,我也走出教室,张宝宝和陈桦在外面等着我,只是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只是以为有人来找张甜。
次日清晨,张甜刚坐下来,我就转过身去好奇地问道:“那个人是你哥啊?”
张甜没有回话,从书包里拿出书本来。
“听说他是实验班的,应该和我们同年啊!怎么会是你哥呢?难道是龙凤胎?”
张甜依然保持沉默,继续忙活着自己的事。
“这也不对啊!你长得这么漂亮,可他长得那么……那么……”说着,我还故意扭曲着脸,凸出上排牙学着龅牙的模样“嗯……你应该知道我什么意思吧!”
“他是我堂哥啦!”张甜最终拗不过我的坚持,不耐烦地叫道。
听到她回话了,我心里也好受多了,至少知道她没有那么的生气了。
其实在这时候我又有想和她道歉的想法,可始终没有说出口:“我就说嘛!原来不是一个妈生的,你妈肯定比他妈漂亮多了。”
张甜白了我一眼没有说话。
“你下次要找人来恐吓我,也要找个凶点的,个子比我高点的啊!你看你那堂哥,比我矮半个头,跟张宝宝差不多,这也就算了,又长得那么可爱……”我再次暴露出上排牙学着龅牙的模样。
“滚。”张甜用低沉冷漠地声音回了一句。
“别这样嘛!我觉得你找他来恐吓我也太侮辱我了,下次起码找个像张健龙这样比我高半个头的人,而且要强壮,长得凶,这样才有吓人的作用,昨天那个长得跟牙擦苏似的……”
“啪”
我话还未说完,张甜就举起书本朝我头上拍了下去。
会出手打我就是好事,起码会消消气,我也赔笑道:“好,好,好。我不说了。”
在这之后,也有喜欢张甜的男生跑来找我麻烦,也有扬言要打我的人,只是因为有着张宝宝,张健龙等人,都不曾打起来过。那时候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有个认来的哥哥,绰号“罐头”,在学校里名声不小,这也是学校里一直没人敢动我的原因之一。
“罐头”原名邱容,所在的村庄与我的村相邻,刚刚高中毕业,擅长打篮球,朋友又多,读书的时候也是经常打架,他的名声也算是打出来的,一次在来校的路上认识了我的弟弟(我弟弟没骑车,要去中心小学上课,看到有人骑车往市集方向就直接跳上车,要对付捎一段路。那时候罐头高三,我弟弟三年级。)从此他认我弟弟做弟弟,我也就跟着叫他哥。
要问张甜在初中学期最喜欢哪个男生,或许没有几个人知道,但是说到讨厌,那绝对非我莫属。
讨厌?
或许太过含蓄,简直是到了恨之入骨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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