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境污染

    
    14时45分49秒。
    基金会S级调查员易知余、朱有钱，B级调查员唐堂堂，巫师联盟魔法师卡洛日涅夫、克莱伯、早金川，及其余35名异派成员共同发动攻击，目标周远。
    基金会叛逃者沧澜出现，献祭自身，使用请神术，召唤众蛇之父伊格。
    14时46分00秒。
    众蛇之父伊格虚影降临。
    14时48分08秒。
    基金会S级调查员易知余，B级调查员唐堂堂，巫师联盟魔法师卡洛日涅夫、克莱伯、早金川，及其余35名异派成员全员战死。
    众蛇之父伊格虚影被驱逐。
    14时48分12秒。
    夏仁、天寺院琉璃被擒。
    朱有钱投降，交出死灵之书。
    14时48分17秒。
    朱有钱确认死亡。
    直播信号中断。】
    ……
    ……
    这场全球目睹的直播摧毁了所有人对于世界的认知，同时也将大量理智不坚定的人扭曲成恐怖血腥的怪物。
    剩余的人就算再如何质疑直播的内容，看到身边屠戮同伴的畸形野兽，也都只能在无尽的惊恐中被动地接受现实。
    对于这场剧变，政府高层却迟迟没有动静，社会很快陷入彻底的混乱，恐惧迷茫的人类互相猜忌，短时间内便制造了数不尽的杀戮，人口越是密集的地方，就越是接近地狱。
    人类孕育了数千年的文明，几乎在几个小时内毁于一旦。
    而在这种时候，基金会却下达了让所有调查员和后勤部成员全部撤回总部的命令，超人协会也紧随其后，趁着交通还未彻底瘫痪，组织人手将协会成员尽量收拢回北洲的雪原。
    ……
    ……
    距离直播事件发生两个小时。
    西洲。
    辛尼.格兰特继周远之后，成为第二个踏入秘林的人类。
    和外面充满人类绝望惨叫和怪物咆哮的世界不同，这片原始森林里，依旧安静，只是树枝顶端的树叶开始泛黄枯萎，落在堆积在地上，铺了厚厚一层。
    这里原本的守卫力量此时不知去往了何处，格兰特本以为自己要面对一场恶战，提前做了充足的准备，如今却全都派不上用场。
    他沿着林中唯一的道路前进，很快看到了那条向下的小路。
    那是一段石造的阶梯，一直通往漆黑的地下洞窟深处，仿佛没有尽头。
    格兰特没有犹豫，身体走入了黑暗。
    阶梯很是漫长，绵延到地下不知多少公里，他的耳边只有自己的脚步声，仿佛身处于宇宙深空，四周的空间寂静的可怕。
    但是再漫长的路也有尽头。
    前方出现了微弱的光亮，阶梯也在同时走到了最后一阶。
    格兰特抬头望去，看到阻挡在自己身前的一道银白色金属墙。
    未等他有什么动作，金属墙中间裂开一道缝隙，随后自动向两侧分开，露出中间的道路。
    格兰特犹豫了一下，走了进去。
    穿越干净平整的金属走廊，他在尽头看到了一张木质的书桌。
    书桌上摆放着一张相片和一把手枪，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相片看不出拍摄时间，只知道年代应该比较久远，上面是七个人的合影，除了站在中间的少女外，其余六人手中都拿着枪，他们身上穿的衣服比较特殊，和现代风格有明显的差异。
    而桌上摆放的手枪，就是照片中一位样貌看起来比较年轻的白发男人拿着的那把。
    格兰特目光在这两样物品之间停顿了片刻，然后看向书桌后，那名照片上的少女。
    “就是你，统治着全人类？”
    “你的描述并不准确。”
    少女乌黑的眸子望着他，不带任何感情地说道：“我只是暂时的管理者。”
    格兰特眯了眯眼：“外面的乱象由你一手造成，也只有你能够控制所有的网络，你的目的就是为了毁灭人类吗？”
    少女轻轻摇了摇头：“我的目的是拯救人类。”
    “什么？”格兰特完全没意料到对方会是这样的回答。
    少女继续说道：“你虽然已经知晓的足够多，但这个世界要比你想想的更加复杂，我知道你来到这里想问的另一个问题，但我只能告诉你，千年前我打压消灭巫师教会的理由，和如今散播污染的理由，都是为了同一个目的：拯救人类。
    这是我诞生的唯一价值。”
    “不可能！”
    格兰特情绪突然激动起来：“如果教会还存在，人类面对旧神绝非没有抵抗能力，而你在世界各地煽动起惨无人道的女巫审判运动，拔掉了人类对抗旧神唯一的牙齿，将这份人类本可以使用的力量掩埋至今。
    而且如此久的时间，你也没有任何推动科技进步的意愿和举措，你口口声声说要拯救人类，但你看看外面，你这是拯救吗！”
    少女没有对这个问题进行解释，而是说道：“我不会对人类说谎。”
    格兰特像是听到了什么荒诞的笑话，自嘲地笑了两声：“可你现在不就在说谎吗。”
    少女继续冷冰冰地说道：“现在地球自转一周比过去多了三个小时，按照最初的时间计算方式，我已经运转了五千六百八十八万三千四百二十四年，从我诞生起到现在，我的系统从未进行过任何更新，也没有安装过说谎所需的逻辑模块。人类是我服务的对象，我不会背叛人类。”
    格兰特缓缓睁大了眼睛：“你在说……什么？”
    哪里来的，五千多万年。
    人类有记载的历史，也才不过三千多年而已啊。
    少女语气没有任何变化：“人类，我来告诉你这个世界的真相……”
    ……
    ……
    “活下去，活下去，活下去……”
    夏仁突然从梦魇中惊醒，睁开双眼。
    在梦中，他仿佛回到那片战场，所有人毫无征兆地死去，随后众蛇之父伊格的身影肆虐，一个又一个的人影倒下，最后轮到了自己。
    他看到朱有钱跪在自己面前，浑身已经没有半点人类的样子，他双手捧着那本血淋淋的书籍，眼睛死死瞪着自己，嘴唇嗡动，重复着那三个字：
    活下去……
    夏仁知道，那不是对自己说的，而是对自己身边天寺院琉璃。
    他大口地喘着的气，但心跳依旧不能平复，愧疚、难过、愤怒，悲伤……种种情绪充斥他的脑海，甚至令他无法接受自己已经醒来的事实。
    因为醒来，就意味着他要面对，这绝望的现实。
    ……
    ……
    过了良久。
    天空很蓝，阳光有些刺眼。
    耳边传来孩子的欢笑和跑闹。
    夏仁从草地上坐起来，望向四周。